“你发自内心的认真?”
“啊,是啊。”
周楠为了表现他的认真,跪在了浔东的床边,宛若是晚归的游子探望他溘逝的老父亲。被拿捏的人是浔东,他有一种晚景凄凉的感觉。
浔东望着周楠昏暗的双眼,想起第一次在红夫人那里得知周楠要来的场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名叫周楠,建了一座监狱的天才魔法少年。
他臆想的是一位趾高气扬的小太阳,屁颠屁颠地背着大红色的双肩包,蹦蹦跳跳地喊每个路人傻逼——只有这种脑残才会造出琉刻监狱。
他还幻想带这个小屁孩出去耍耍、大开眼界,成为上流社会的宠儿和下流社会的传说。他还能过过长者的瘾,对小屁孩灌一灌心灵鸡汤,说一些“人生啊有苦有甜,别人的人生全是甜,咱俩的人生全是苦”这样的人生箴言。
没想到来得是一位样貌阴郁精致的好斗分子,瞧着比他还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碰面就跟他干了一架,还把他的牙打掉了几颗,笑口开了一个半月才痊愈。
浔东无可奈何地从床上翻下来,垂头丧气地摊开双手,宛若吊挂在周楠魂灵之上的一棵阴森垂柳树。
“您竟然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我只是一只渺小的虫……虫,不,周,祂能杀了我,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浔东迷茫地说,“我对你很失望,我以为你是站在弱者这边的。”
“我希望你接受他。”周楠精神萎靡道,不像是在求原笙活,而是在求他自己活。
浔东看明白了,周楠如个孱弱的宝宝嗦着手指头威胁他——若是原笙见了鬼,他也会立马见了鬼的。
而宝宝天生羸弱,最能威胁住人了。
“我服了你了,你什么时候变成痴情怨女了?嗯?祂不是跟你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是在豢养一只恶魔!人形恶魔!”浔东抱住头狂跺双脚,神经质地抖动着嘴角的肌肉。
周楠无动于衷,只是把手臂微微动了动。
恍惚中,浔东听到了左轮手枪转动的声音,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不想把周楠逼入绝境,他不想失去陪他度过青春的朋友,那他就只能逃避了,这是与人交往之中必备的,并不是懦夫之为。
浔东削尖脑袋也想不出周楠会为原笙做到这一步,他在震惊与失落中被周楠挟持住了,他几乎崩溃地面朝周楠双膝着地,扣住周楠的双肩,声调起起伏伏地喊:“随便了,随便了!该死的!你起来,我接受,我什么都接受!天塌了我都接受!我的主——我的主。”
周楠把腰背挺得笔直站起来。果不其然,别在周楠腰上的左轮手枪的黑洞洞的枪口里卡着什么——鬼知道是糖果还是子弹。浔东不太想赌,白天还好,他比较亢奋,晚上他只有劳累,什么都玩不动了。
临走之前,周楠深沉地对浔东道:“上帝赞美你的仁慈。”
“别侮辱上帝。他妈的你居然想开枪崩了我!”浔东怒目圆瞪,抓着床板子站起来,直视周楠的双眼,撂狠话道:“我会在你俩的坟墓拉梁祝!小蝴蝶,我会享受亲手碾死蝴蝶的乐趣的。”
“我劝你少吃点糖,才更有可能跟我这样较量。糖把你的脑子腻住了,人形恶魔不止一个。还有,我不是要对你开枪,我只是在告诉你,我能对你开枪。”
周楠走前也不让浔东安生,扳机发出干涩刺耳的咔嗒一声,放了枚哑炮。
*
透过浔东的行为,凡图难得机灵了点,看到了促使一场原笙胜利的阴谋。她恍然大悟,步步后退着说:“被审判者改变了,我成被排斥的了。祂愚弄世人,祂撬动了所有人的心,唯独把我排除在外了。”
“我错的离谱,难以置信。”
凡图挥舞马刀,刀刃从浔东背后偏转着砸在石椅的锁链上。咔嚓,锁链被斩断。
“我错的离谱……”
凡图恶意地瞪着原笙,往门边望去。她觉得她丢尽了脸,已有逃离唐吉坷德号之举。但在她要逃的第一步,潭钚流着泪将她抱住,跪在她的面前,激动无比地道:“并没有!谁都没有错,祂也没有把您排除在外。凡图,您年轻、自信又饱经风霜,坚定的像是一块铁,祂撬不动您,谁都撬不动您!把我们都融了,才能对您有所撬动。您得相信,祂对您的忽略,是祂智慧的表现。”
砰砰砰!
来了个舰员敲门,一看这混乱的满屋子,背起了一只手,说:“抱歉,诸位,出了一点差错……”
周楠嘘了声,抱歉地摇摇手,说:“等一等好吗?一件一件地来。”
舰员熟练地放空大脑,笑容冰冷且诚恳,“可以,这事不在我。”
小插曲没打乱凡图的心绪,凡图思索着潭钚的话语,静静看着每个人。他们像是一块块拼图,在她眼前拼成一整块守护原笙的顽固防护罩。她这张图要不要添加上,其实都无所谓了。
潭钚胜利了。
“我被撬动了。”凡图生不如死地低下了头。她别无选择,她目前只有这一群伙伴。她奋力推开哭唧唧的潭钚,走了几步,给了原笙的手臂一拳,装作爽朗大度地说:“耍心计的坏男孩。你别想抛开我,我会静静地看着你,早晚有一天,你会在我面前死去。”
原笙回:“敬请期待吧。”
“好样的!粉红小坏蛋,你会什么乐器?你会的吧?”浔东吊儿郎当地嗦着棒棒糖问。
“多了去了,最精通的是拍手和钢琴。你问这个干什么?”
“原周二人入坟墓时间,我小提琴,你钢琴,合奏梁祝!掐死蝴蝶!”浔东鼓着掌,挑衅地望着周楠
周楠事不关己地微笑,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她(祂)像个孩子一样。”
西伺回道:“要是这个她是凡图,我只能说她本来就是个孩子,要是这个祂是原笙,我只能说祂对您才像个孩子。”
“不管怎么说,足够被称作孩子了。”周楠慢吞吞地说。
凡图撇了撇嘴,双腿一别,拐了个弯,拽拽后背的背包肩带,对西伺说:“欢喜大结局,别意犹未尽了。走了,上路,守塔去。”
西伺捂住额头哀叹一声,臃肿的手指头抓住她的手臂。凡图的小细胳膊堪比竹筷子,西伺的一只手就能握住两根。
“吃完再去,好女孩,我受够混着寒风嚼食物的苦楚了。”
凡图甩开西伺的手,气呼呼地喊:“那好,就去吃吧!小笼包大龙包都来点!西北风东南风也喝点!”
西伺点点头,一边走着,一边偷偷给周南说了一句:“看好点祂,不要让祂太出彩,祂需要被遗忘。”
“感谢您的忠告。”
“快点,愣着做什么!”凡图催促道。
这时,被搁置在一边的舰员举起一只被烧伤的手,结结巴巴地说:“呃……那个,我就是来给迟钝的你们说这件事的。你们没有闻到烟味吗?起火了,大火烧光了仓库,唐吉坷德号的食物所剩无几了。我们出现了食物危机。嗯……就是这样。”
舰员话音刚落,舰长带着消毒水的气味,撅着屁股,气急败坏地冲出来,撕扯着卷纸喊:“哪个白痴烤红薯时没注意火候!!”
舰员解释道:“不,更像是敌袭。着火的速度惊人,连火焰的涨势是有预谋的,专门挑食物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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