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人帮帮你。不止是剪头发。洗剪吹染烫都能来一套。”
“您要我相信谁?”
“原笙,他是你创造的,他是镜子里的你。”
“要我相信脑门上写着“侵略、蚕食”的怪物吗?”
“他不是。”
周楠嗅到一股味,“妈妈,您午饭吃了什么?”
“牛肉……火锅。”
“晚饭呢?”
“也是牛肉火锅,本来要吃点干面条的,但它过期了。”妈妈接着说:“吃糖吗?牙膏味的。”
周楠挥挥手,砸碎了梦境,他转了转身,拍了拍装睡的原笙的额头,说:“原笙,你无需侵略我的意识,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你也是睡在我这边的。”原笙请求道:“我馋了,那头牛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跟我□□吧,当做是最后一次,我怀疑红夫人会让你终生禁欲。”
*
凡图醉倒在待客室的门边,半夜被飞来的一架钢琴椅砸中而清醒。她暴力地掀飞钢琴椅,又被飞来的钢琴砸中脑袋。
“您瞧,钢琴多么喜欢您。”西伺端着一杯热巧克力,依在门边对凡图说,“我记得您会弹钢琴的,来一首吧。”
“我累了。”凡图爬在钢琴上说。
这是一架非凡昂贵的钢琴,漆膜丰满均匀,木材保留了野蛮的生命力,她的这双扎满绷带的废手也能感觉到它的音乐魔力。
“我会赞美您。”
“我早已遗弃了美好。”凡图故意打着哈欠说。
“您能再捡起来,”西伺说,“我们是一群不知道该干什么的人,既然有人要求了,您做一做多好。”
“我弹完,你不要再烦我。”
“可以。”西伺吸着卷烟,匆匆一招手,“且慢,这套西装很适合你。”
西伺举着一套竖条纹的西装,“与您的绷带很配,都是条纹。穿上吧,音乐家要有音乐家的样子。”
“拿来,我自己能穿。”凡图套上西装外套,很合身,她瞅了西伺一眼,板板正正地坐于钢琴椅上。
机械的手指击打着琴键,凡图无比盛气凌人地演奏着,恨不得把钢琴敲碎。她根本不是什么抒情诗般的音乐家。她穷困潦倒流浪时,诸多肮脏的流浪汉邻居都是才华横溢的音乐家、名动地下水道的当红艺术者,她记住了几个常听的旋律,便在此时没谱的情况下,来了一首地下“名曲”大串烧。凡图命名为:流浪者之歌。
它是如此的奔放和自由,真正属于赏金猎人的,大雅之堂不配框住它!
西伺吐出火热的烟气,如痴如醉地欣赏着。他像是凡图会发光的影子一样,随着她手指的每一次的敲击而颤动。
西伺爱极如音乐木偶般的凡图了,翻滚的爱意让他想表现自己,他本要在一组固定低音时亲吻她,但等固定低音结束后,他也没亲。
凡图猝然停下,直直地望着钢琴对面的黑暗说:“我钢琴是老头教我的。很多人活的很美好,没遇到那样的人,我都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他是人了。他会永远否定你。他在羊群面前侮辱我,让我跪地扇巴掌。”
“你越来越坚强了吗,像励志的电影。”西伺跳上钢琴,半跪着注视凡图。
“没有,没有。”凡图狠狠地踩着踏板,手指敲击着键盘,发出一阵粗鲁的乱音。
西伺随口道:“您可以给我说说。”
“我说不上来。我只觉得,一天天的日子好比一锅恶心的糨糊,只有杀戮是能让我强咽下的蘸料。”
搬运便桶进帐篷,凡图的养父醉酒,收税官又来,收税官等了一夜,等到养父丢出奄奄一息的凡图身躯,血珠四溅父亲带着凡图走了三个小时,之间没有一句话,她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为何没让他改变心意,是因为没有语言作为催化剂吗?
凡图追忆她的魔法,她恶心的魔法,她别无选择的杀人魔法,与杀人一样的恶心。养父为了激发她的魔法,把她双手困住,放在群马前方。她被万马践踏,骨头和肉稀碎,一只龙螳救了她,吃了她的血肉,被她捕捉,她被迫以血养龙螳,靠着数不胜数的龙螳,才站起来。
“你的逃脱术令人惊叹。”养父鼓掌,庆祝一位魔法师的诞生,也提前庆祝一位出色杀手的诞生。
痛苦,凡图裹在翻滚的龙螳体内,她只感觉到深不可测的痛苦,每一次啃咬,她都回望见那臭气熏天的马蹄和冷漠望着她的养父。她要排解,那就只能把痛苦转嫁他人了,或者是她被杀以获得解脱。她杀人的冲动,往往被被杀的渴求所抑制。
两人沉默了,西伺又想要轻吻她,真心的,纯粹的,想献给她一枚不含杂质的吻,但他根本做不到,即使死了也做不到,因此如燃烧般的速度放弃。
“您很出色。”他克制着情绪,摸摸凡图的脸,没有再说什么,拖着累赘的肥肉,从钢琴上粗笨地跳了下来,往深深的过道走去。
凡图的双手攥成拳,拿舌头顶顶被西伺摸了的腮帮子,眼一闭,倒在钢琴上。
浔东扯下小粉红睡帽,抓抓乱糟糟的头发,从一个飘飞的柴油桶里钻出来。他被钢琴声吵到了,见了西伺与凡图的那一幕,追着西伺快速挪动的身影,捏着一支鹅毛笔问:“为什么不亲?败类。”
西伺反身看向浔东,自嘲地摇摇头,“在刚刚,我只想献给她一朵玫瑰花,而不是我肮脏的吻。我也说我要赞美她,而不是侮辱她。若是一生只做一件事,我愿意默默地望着她弹钢琴,而不是去打搅她弹钢琴。”
“再也没有比给她一个吻更好的赞美方式了。”浔东张开双臂,吸了一口幽暗的空气。
“我已经一百零二岁了。”西伺露出浔东从未见过的微笑,像个正常人一样,绿色的陶瓷门牙闪烁着光彩。
浔东望着他,提起肘部,一拳打上他的牙齿。西伺的反应淡淡,根本没有痛感,
浔东仰望晃动的石英卤素灯,吃下一块苹果汁软糖,嘲笑道:“说真的,西伺,你的作风常常会让我忘记这件事。”
“我也经常忘记,但在刚才,我想起来了。因为她跟我一样,令我恶心,比你,还令我恶心!”
西伺严肃地揪住浔东的领子,狠狠吻了下去,把碎裂的牙齿渣子,吐入浔东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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