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清那晚看着手机,思考着到时候出游的视频要怎么剪辑,回避着爱情问题,却又止不住在搜索栏里搜索女同情感投稿,把自己看难受了就又去找点可爱小狗短视频,就这样熬了一夜没睡。
等到窗外传来鸟叫声她才意识到自己熬穿了夜,也终于明白冬沉到了要吃药入睡的地步可能并不需要多么巨大的痛苦,可能只需要一次悲惨的失恋。
“说起来,冬沉失恋过吗?”夏南清看着从窗帘透进来的逐渐清晰的一缕光,比平日里多涌现出了一些探索欲。
“昨天她跟苏湫的对话里说她也喜欢过别人,那样的冬沉,会是怎样的冬沉?”
但也就想了一下,这些问题并没有一直环绕在她的脑海里。如果能环绕反而更好,夏南清倒宁愿这时候能涌现出一个足够重要的问题来让她不用再去想关于苏湫的事情。
也不用再去想她此刻脚痛的事情。
她确实这时候才开始感觉到一股难以忍受的痛,可能因为昨晚注意力都在手机上而且没怎么变化姿势,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没休息好,或者着了凉,才使得这个问题在早晨变得严重起来。
她渴望以补觉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有点难,她意识到自己闭眼的时候都在皱着眉。
直到苏湫都起床了,她能听见身边踢里哐啷收拾穿衣的声音,她都没法入睡。
她在苏湫完全穿好衣服,准备离开去上班前坐了起来。
“疼……”她撒着娇,“脚……有点疼。”
苏湫坐在床边:“那……要我去给你拿些药吗?”
“行……”夏南清小声地说。
苏湫:“可是你这样拉着我的衣角,我怎么去给你拿药?”
夏南清这才意识到自己抓住了苏湫的衣角,这习惯甚至先于她自己的理性。
夏南清想了想,没有说话,她还是攥着衣角,拿包含着无数话语的眼神看着苏湫。
苏湫也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听话,我得去上班啊。”
看啊,她明明就知道她想要什么的。
但她就是没有啊。
“没事,你去吧。”夏南清放开了手,又回到被窝里,装作没事的,装作微笑着,摆了摆手:
“别忘了回来时给我带杯茉莉蜜茶哦。”
“行。”苏湫回答得也干脆。
她可能真以为没事了,她可能只是不在意。
夏南清躲进被子里,在听见苏湫的锁门声后才再次坐起。
她挠了挠头,还是起床,想着到客厅里找点膏药去。
到客厅后她还顺带着看了眼还在沙发床上睡觉的冬沉,她到现在还没起,应该是没有早八。
她这次没把自己裹成个球,夏南清现在也发现了那个“球”的出现还是个概率事件。
冬沉这次眉毛舒展着,把半边脸埋在被子里,夏南清能看出这属于一种偏向于自我保护自我隐藏的睡姿。
冬沉在面对她和苏湫的时候总是温和且毫无保留,但真实的面对外界的她,哪怕只露出冰山一角,也足以让人窥得一分寒意。
如果对象不是夏南清和苏湫,她应该不会是那种愿意睡在客厅里,愿意让家里人都能看见其睡颜的人。
所以,受制于夏南清的特殊身份,那另一面的冬沉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看见,也不知这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夏南清蹲在一边,用好奇的眼光,以注视街边酣睡小猫一般的态度,悄悄地,沉默地,却又细致地把冬沉的每一寸毛发都打量了个遍。
冬沉创作她的时候,一定也在想象的世界里这样对待过她,所以她对待回去也没什么不行。
她这样看了一会儿便起身,到电视柜下面翻药去了。
·
她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预想中治疗关节痛的膏药。
按理说冬沉这种要经常打字的人,怎么说也得在家里备点膏药的,难不成她真是金刚不坏之身?
“你在找什么呢?”想谁谁到,冬沉的声音恰好出现在耳边。
“哇,你鬼啊!”夏南清吓了一跳。
冬沉这家伙,穿着拖鞋走路,怎么也没一点声音?
罢了,她平复心情,接着说道:“没什么,我脚还是很疼,在找膏药。”
身边的“鬼”倒只是揉了揉眼,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我家里没膏药的……因为我一个人,没人帮我,膏药总是贴不好。”
“倒是有……”她眯着眼,在药箱里翻找,“有些用来抹的油,你可以试试。”
“嗯,谢了。”夏南清接过来。
“或者要不我帮你按按?”冬沉提出提议,“我还挺会帮人按摩的。”
“啊?那就……试试就试试。”夏南清觉得自己此刻好像也还没睡醒。
“那你先到床上等我,我抹把脸再去。”冬沉慢悠悠地往洗手间里走去。
夏南清看了看冬沉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里的油。
她没在冬沉第一句话的歧义那里多做停留,只是很质朴地想着:要不以后还是在家里备点膏药吧,现在我们有三个人了,能相互帮着贴。
·
冬沉刷了个牙洗了把脸看起来精神多了,她坐到床边的时候还问夏南清真的很痛吗,实在不行,要不带你到医院去?
“不要!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去医院。”夏南清说,“万一被发现我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了怎么办?”
冬沉笑了:“怎么可能啦,你这想法怎么跟害怕去医院的老年人一样啊?”
夏南清确实还没想明白关于她的存在,关于穿越的各种问题。她想起之前还跟冬沉在外面实验过一次,如果身边有除她们之外的路人的话,她连那个白色漩涡传送门都无法打开,这应该是什么神秘的保密机制。
在思索这些的时候,冬沉已经为她抹上了油,夏南清呆着看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赶忙伸手把两腿间的睡裙往下一压。
冬沉那个角度,一转头完全看得到啊!她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羞红了脸。
但和她的无措形成鲜明对比,冬沉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心理活动,也没对她的行动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她的注意力只在夏南清的脚腕上面,她小心地抹着油,精细地对待着,像是一位艺术家正在维护着她那用心做成的维也纳女神。
如一杯温水里哐当一声撒入两颗冰块,夏南清觉得自己的心态也开始变得古怪。
你真的有把我,有把我们当平等的人类去看待吗?
这个问题,她难以对冬沉亲口问询。
只是身下那不自觉攥紧的脚趾出卖了她自己,冬沉发现后在她的脚背上轻拍两下:“别太紧绷了,你要放松一些,按摩才有效果。”
她的动作自然,笑容温暖。
这感觉确实舒适,夏南清无法控制地沉溺于此。
她想到之前看过的“机器母亲”的视频,刚生下来的小鸭子被安放在了一只机器鸭的身边,就这样成长起来。
她这时突然想到那群小鸭子是不是也没那么傻,只是它们当时除了依靠一个“温暖的假妈妈”外,其实也别无选择了?
冬沉就是她的“假妈妈”啊。
她又想到自己现在这样沉溺着是不是不太好,如果苏湫看到这些,会作何感想?
她会难过,会吃醋吗?这对她而言算是一种惩罚吗?
还是说她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无所谓,她只是一张网,夏南清往那扔的任何东西,最终都只会弹回自己身上。
她就这样想着,观察着,又沉沦着,等意识到的时候她已抱膝弯腰靠近,脸与冬沉离得有点太近。
“南清……啊!”
冬沉转过头的时候,差点撞上了她的鼻子。
她看见冬沉本能地往后退缩。
夏南清觉得自己又拿回了一点主动权:
“你捏的……还是挺有效果的嘛。”
她扬着嘴着说。
“我觉得好多了。”
这是真话。
“也有点困了呢。”
“这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赞美了。”冬沉还是捂着鼻梁,但抬起头时眼神依旧明媚,“那就睡吧,南清……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要嘛。”夏南清拉上被子仰头一趟,“你玩手机也可以,在我入睡前,你能在旁边坐着吗?”
冬沉疑惑:“怎么了?”
夏南清实话实说:“因为我不适应一个人睡,我喜欢身边能有点人的气息。”
“好,我答应你。”冬沉想着她这点真是跟自己完全相反,“在你舒舒服服地睡着前,我一定不会离开。”
“嗯……那就拜托啦……造物主。”夏南清往冬沉那边翻了个身,满意地闭上了眼。
·
冬沉坐在床边,没玩手机,她全心全意地看着夏南清的睡脸。
她小说女主的睡脸。
这感觉难以形容,就像是她身上的一个细胞,一滴血液,独立出她之后成长为了如今的模样,她仅是呼吸都是一个奇迹,是她生命,乃至思维的延续。
一举一动,甚是美丽。
她又怎可能拿这美好平静的时光去玩手机,她能忍住不去上手捏上一下,而只是看着,都已用尽全力。
这时夏南清的手臂摆了一下,一旁的被子掉下一角。
柔软的被角,在掉下去的那一刻,剐蹭着的实则是冬沉的胸口,这对她而言是一种引诱。
她伸手帮夏南清把那一块盖好,还是没能忍住想摸的冲动,她上手,隔着被子,在侧卧着的少女身上,从肩至腰,顺着,摸了两下。
“嗯……嗯?”夏南清发出那种小动物疑惑时会嚷出的上扬音,扭了扭身体。
冬沉像是在犯罪现场被发现,人账俱获,赶忙停手。
“抱、抱歉……”
“我没想故意吵到你。”
“唔……没事。”夏南清揉揉眼睛,她确实快睡着了,现在冬沉那可爱胆怯的声音都像是隔着玻璃,“你摸得挺舒服的。”
她又打了个哈欠。
“你哄哄我呗……”
“你可以哄我睡。”
她太困了,没留出太多时间去斟酌措辞,或是思考关系。
她只是觉得这很好,很舒服,很柔软,那便可以继续下去。
冬沉听话,遵循着夏南清的意思。
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哄人睡觉。
她只是有规律地轻拍着眼前少女的胳膊,拍着,拍着,一些童年的记忆似乎回溯至眼前,她想起了小时候母亲曾唱给她的一首摇篮曲。
“睡吧……睡吧……”她小声地唱着,模仿着。
“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啊……”
“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
第一次作为唱出歌的那方而不是睡觉的那方,这股奇妙的传承感,甚至让冬沉眼眶微湿。
直到她的手,被突然坐起的夏南清紧紧攥住。
“你的这首歌,是哪来的……”
“你从哪听过的这首歌!”
眼前的少女啊。
她睁大眼睛,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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