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卡农

“云云,你好像忘了我以前告诉你的话哦?”电话那头传来清越的声音。

“记得记得。要和粉丝保持距离嘛。”顾卿云轻柔地说着,又问,“在萨克森州过的怎么样了?今年有交到新朋友么?”

“还不错,新朋友倒是没有。”女孩笑意盈盈。

“你也可以试着去交新朋友嘛~”顾卿云笑得像是一只优雅的三花小猫。

幽都戏剧学院,在前往琴房的路上,需要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银杏林,顾卿云今天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兜帽卫衣,她倚靠着一棵银杏树,轻柔地回答电话那头的问题。

她的思绪忽然回到决定离开德国来到神洲加入演艺圈的那天,女孩双手按在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告诫她。

“想你这样过于温柔的人,一定要给自己的社交人群精确地分类。不要把很多人放在朋友这个类别里,免得被道德绑架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情。”

“可我还是觉得那些粉丝很可爱啊,她们那么喜欢我,那么支持我,对她们好一点是理所应当的嘛~”顾卿云很没形象的咯咯轻笑着,对电话那头的女孩撒娇。

“小云你的口音还是这么可爱啊,私下里说话快一点就这样了,嘻嘻。”

“哎呀你知道的,我从小在德国长大嘛。”顾卿云语气幽怨,“我当初来神洲改了好久才能念台词的时候不带口音……”

“有什么关系,这样很可爱啊~”女孩揶揄道。

“话说,很难想象你当初会给我说那种话诶,一点都不像你,朝歌。”顾卿云轻声说着,毫不掩饰地转移话题。许朝歌,是顾卿云六年前在德国认识的朋友,两人是感情很好的闺蜜。

“那些话,是我以前一个朋友告诉我的……”许朝歌语气稍显滞涩,似乎有些不自然。

顾卿云正好在背起刚刚放在石凳上的琴盒,并未察觉她的语气问题。

“诶,以前的朋友!我还以为小歌你只有我这一个朋友呢,是以前在神洲的同学吗?是谁是谁?!可以介绍给我认识么?”顾卿云为许朝歌感到惊喜,女孩性格有些内向,来德国的这些年也只有她这一个朋友,当初决定来神洲的时候她还怕许朝歌一个人留在德国会觉得孤单。

“……”那边的许朝歌似乎沉默了一两个呼吸,才继续说话,“好久以前的朋友,很久没联系了,以后有机会的话介绍给你认识吧。”

“那说好咯~”顾卿云轻笑。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在神洲演艺圈发展的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呀?”许朝歌有些担心女孩过于温柔的性格会被勉强。

“我好像运气还不错哦。”顾卿云言笑宴宴,“签约的ARin娱乐对我很好,粉丝们也很可爱,我给你说,我今年出道第二年就拿到了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提名诶,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天赋?感觉我很快也能成为影后了。”顾卿云哼哼地笑着,有些小小的虚荣心。

“你在小提琴上的天赋更好!”许朝歌忍不住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海因里希教授最近还在跟我抱怨当初把你放回了神洲呢。对了,你的小提琴还有在练吧?”

“有啊,空闲的时候就会拉一会儿。现在就正准备去学校里的琴房呢~”顾卿云提了提背着的小提琴琴盒。

“那就好。”许朝歌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顾卿云当初为什么不留在德国学习音乐,反而坚决要去神洲学表演,但好在她的小提琴没在荒废,顾卿云在小提琴上的天赋好到连她都有些嫉妒,要是因此让小提琴吃了灰,那可真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除开这些其实还有好多讨厌的东西啦。”顾卿云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叽叽喳喳鸣个不停,“有些不礼貌又自作多情的演员啊,还有迫不得已的应酬,形形色色丑陋难看的潜规则,还好我们公司好像比较看重我哦,从来不逼我去和孕妇男喝酒,哈哈。还有还有,面对粉丝和小提琴表演台下的观众感觉完全不一样诶,而且还有好多好看的女演员。”

“好了好了,知道你虚荣又颜狗了。”许朝歌忙不迭打断她。

闻言女孩也不反驳,眉眼弯弯。

“还有一个很讨厌的就是那群娱乐记者啦,它们为了新闻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顾卿云愤愤地说道,“昨天它们又问了我一个引战的脑残问题。还问我怎么评价叶无衣不如我出道第二年没能获得金奖最佳女主角提名,拜托,叶影后那时候才多少岁。”说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又忍不住花痴,“不过叶影后真的好美!眼睛嘴巴鼻子眉毛都好好看!脸蛋好仙!啊啊啊啊!!!!真的很期待跟她合作啊,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我得快点锻炼演技了,要是真的能和她演一部戏的话我肯定要高兴死了,还会有好多好多的粉丝,嘿嘿嘿嘿嘿……”

顾卿云已经忍不住在脑海里幻想她以后和叶无衣一起站在领奖台上,叶无衣微笑着给她颁奖的画面了。

“喂?”半晌没动静,顾卿云有些疑惑。

“啊?”那边的许朝歌像是被惊醒了似的,有些焦急地说道,“那个,小云教授找我有事,下次再聊吧。”

“啊,好……”

这边顾卿云话还没说话,许朝歌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这么急么,半夜还有工作?顾卿云柳眉微蹙。

德国萨克森州,汉诺威音乐戏剧学院的一件屋内,许朝歌放下手机,拢了拢裹在身上的纯棉睡衣,忍不住想起刚刚小云提到的那个名字,叶无衣……

应该快七年没见了吧,女孩双手环住膝盖,望向窗外幽暗深空上的悬月,明澈清幽,她的思绪不禁从2024年的萨克森州飘向2017年的幽都,不知道这位曾经的挚友现在过的开心么,还有,她的哥哥,还记得自己么?

这边被挂断电话的顾卿云继续漫步在银杏林道里,步子轻跃,低眉数着自己跨过的格子,肆意呼吸晨间校园的空气,微凉、清澈、令人舒心。

离早八尚早的校园里有些冷清,所以顾卿云才能不带口罩得享片刻幽静安宁。

银杏林的尽头,穿过长长的教学楼走廊,便是琴房。

顾卿云轻抿着笑意走近那个她最熟悉的琴房,蓦地听见了一段段旋律。

她轻柔的拧开房门,缕缕光线便如顽皮的孩童般闯进她的视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令人挪不开眼睛的画卷,像是第一次看到无名女郎、入睡的维纳斯那般惊羡。

窗户打开着,纷飞的窗帘包裹出晨间清风的形状,亮黑的Steinway三角钢琴重岳般坐落,而坐在祂身前真皮座椅上的却是一位月仙般皎洁无暇的女子,深青似墨的长发由一根月白色的发带束成颇具古意的发髻,垂落腰迹,摇曳间隐隐约约地挡住了她包裹在绣有云纹的莹白衬衫之中的纤美腰身,下摆一件墨意淋漓的旋裙,金色回纹龙蛇翻飞,脊背挺得笔直,于是愈发凸显了她藏于旋裙之下的优越曲线,令得远观之人都生不出亵渎的意思。

紧接着更加清晰的旋律在顾卿云的耳间迸发、悬停、流转。

约翰·帕赫贝尔的《Kanon D dur》。

从身后望去,偶尔得见那名女子玉白修长的手如精灵般在黑白琴键上跳动,像是舞蹈,而随着舞蹈家轻跃翻飞的步子,旋律纷至沓来。顾卿云像是迈入了银河,看见了星光,空灵、快乐、悲伤、平静、雀跃,数不尽的情绪涌进她的脑海,她好像拥抱了银河,又似乎是银河拥抱了她,乐曲流动间似乎带她来到了春日的野原,夏日的蓝海,秋日的稻田,冬日的雪山,人们常说音乐是全人类共通的语言,无论说何种语言的人类都能从乐曲里听出同样的韵味。人们又说卡农这首曲子,怀着不同的心情能听出不同的感受,而她现在从这首曲子里却听出了悲伤的意味,是因为演奏者的悲伤么?又或者是因为她自己的悲伤?

一曲终毕。

顾卿云忍不住意犹未尽地鼓起掌来,清脆悦耳。

正在深呼吸的那位女子似乎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于是顾卿云这才得见她的真容。

这是一张极致东方美的脸蛋,皮肤白皙,气质古雅清丽,好看的鹅蛋脸上一双凌厉的丹凤眼平添几分贵气,墨色双眸沉如古井,却又像是藏着星火,琼鼻精致挺翘,莹润的嘴唇嫩如薄樱,只是她现在是一副平静而略带悲伤的表情,却更将她本就清冷的气质衬得如月间谪仙。

“叶,叶无衣,老师!”忠实颜狗顾卿云的呼吸快要停滞了,她脸颊发红,微微欠身,“无,无意打扰您练琴,您弹的卡农太动听了!”

叶无衣黛眉微挑,溪流般平静的眸光扫向眼前的女孩,唇线紧抿。

似乎是个小结巴?嗯,有礼貌,长得还很好看的小结巴,冰蓝色的桃花眼很是可爱,像一只优雅的小猫。

见叶无衣不说话,顾卿云继续自顾自地说到:“我叫顾卿云,是来练琴的。”说着,她揉了揉指节,提起手里的小提琴盒。

叶无衣闻言,看向小提琴盒的目光有些怀念,眸光都不由得暖了些许。她的口音似乎有些耳熟,是因为以前在哪听过么?叶无衣的记性很好,她觉得自己应当不会记错。

遐想间,蓦地想起昨日助理小信玩手机时翻到的微博,一条断章取义的标题党热搜,“当红小花评价叶影后'未获提名系年龄太小、演技不够'”,是了,想来就是在这儿听到的了。

顾卿云见叶无衣神色稍霁,迫不及待打蛇上棍,轻声问道:“叶老师我的小提琴拉的不错,可以跟您合奏一曲么?”

然而叶无衣才刚刚微暖的脸色不知为何迅速冷了下来,冷得杀人,她撂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我没有跟人合奏的习惯,顾小姐自行练习吧。”

叶无衣走后几分钟,顾卿云才有些委屈,愤愤地哼唧道:“哼,不合奏就不合奏,本姑娘还不稀罕呢!”叶无衣,跟个小雪狐狸似的,又冷又勾人。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拒绝过跟她合奏呢。

一曲安东尼奥·维尔瓦第的《四季-冬》送给她。

可惜某人此刻无福消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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