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意来势凶猛,艰难地硬撑着眼皮抵抗了几下,陆兴宁便被迫进入梦乡。
“干什么呢?都睡觉是吧?”待声音彻底传入耳内之后,还等不及陆兴宁揉揉眼睛,睁眼循声望去,一只粉笔便直击到了她的脑门,使她不得不马上苏醒过来。
陆兴宁猛然张开了眼。
与此同时,令人惊悚的话也正巧直直地朝她冲了过来。
“陆兴宁上来把这题给做了。”
对于如狼似虎的语文老师张念娇的命令,陆兴宁是万万不敢违背的。
慢慢站起身后,她只能慢吞吞地跨出座位,往前方走去,大步跨上地台,从黑板粉笔槽内拾起白粉笔,苦恼地立在张念娇留的那道题前。
已知F为抛物线y?=4x的焦点,点A,点B在该抛物线的……
“檀郦,闻洋,陈鸿博,你们三个也给我上来!”
听言,陆兴宁便猛地朝后方看去。
果然,她没听错。
待话语落下,陆续站起身的三人便是在班级里与她要好的、国庆假期结束前一天非得拉着她跑大老远去偷地瓜,结果没说获,改意去偷田地里的黄瓜结果被田主人一把抓获,被迫干了一天农活。
见几个害她很晚到家,害她不仅要被向芳燕训好久,害她还要流着泪补作业补到三四点的,害她被张念娇逮住的罪魁祸首落网,陆兴宁别提有多高兴了。
但很不幸在她幸灾乐祸没多久后,张念娇却相当反常地朝她走近,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黑板。
“就剩你了,还解不出来吗?”
闻言,陆兴宁便立马回了头,继续看向了刚才的题目。
已知F为抛物线……
“交卷了,再写就权当作弊处理了。”
“陆兴宁你考的怎么样了?这次能拿几分?”
虽说通过频频切换的场景已意识到自己处于梦境当中,但由场景而产生的紧迫感并未消散。
陆兴宁还是慌张不已。
但好在没让这种状态持续太久,因现实中脑袋不由自主地脱离手臂,晃了一下后,陆兴宁便彻底回归了现实。
陆兴宁猛然睁开了眼。
发现周遭的一切清晰明了,坐在近旁的檀郦躲在试卷下拿着镜子臭美,位于她正前方的闻洋正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位于他斜前方的陈鸿博正举着数学试卷认真细看时,陆兴宁又不禁松了口气。
但不想这个气刚呼到外面,不幸便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只见突然从后方窜到她视线之内,停靠在檀郦桌旁,用手指支撑着桌面,向陆兴宁瞥了一眼后,就直接喊她起来:“陆兴宁你给大家读读你是怎么写的?”
陆兴宁嘴角一僵,随之便着急地望了望环绕她而坐着的几人。
但指定是指望不住的,她们根本就没听。
因不好在张念娇眼皮子底下反应过慢,故此在向四周环顾了一眼后,陆兴宁便拿起了试卷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但这站起短短的期间内,陆兴宁也没偷懒。加大范围环顾着四周,偷瞄了几眼黑板上可能落下的讲题时,她才把目光彻底集中在试卷上。
一切都是徒劳,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找到任何有关于张念娇指的是试卷哪一题的线索。
眼下,只有碰碰运气了。
于是,陆兴宁迅速将视线移到了现代文阅读的卷面上,接着便看向了手指无意中指着的那道题上。
“我选。”
一想到猜错的后果,陆兴宁就彻底地反悔了,刚蹦出第二个字,她就马上抿紧嘴巴不再发一语。
见此,张念娇并没有马上插嘴,反复用余光瞥了几眼过后,待见陆兴宁彻底没有回答的打算后,她才缓缓开口道来:“知道讲到第几题了吗?”
陆兴宁摇了摇头。
“知道为什么要喊你吗?”
“睡觉吗……”虽说难以启齿,但最后陆兴宁还是如实把实际情况告知给了张念娇。
要是搁以前,张念娇必定是要发怒并生气的。但这一次,听完了陆兴宁的答案后,张念娇便沉默着离开了檀郦的桌旁。
但也没明令让陆兴宁坐下。
原来她是还打算捕条大鱼。
只向前了几步后,张念娇便又停了下来,靠在陈鸿博的桌旁瞥了仍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闻洋一眼后,她就给了陈鸿博发出了一个不友好的眼神示意。
在学校里,老师便是王侯将相,是不容置疑的存在。
因此,尽管很想拒绝,但陈鸿博还是抽出了摆在课桌旁的英语课本,卷起课本,稳稳地敲了敲他邻座的闻洋的脑袋。
陈鸿博下了狠手,只敲了一下,他就彻底地唤醒了闻洋。
不过,因几只眼睛早已虎视眈眈地盯着,所以根本没有让闻洋太长的反应时间。
迷迷糊糊地吃力地睁开眼睛,半眯着向四周巡视了一圈,发现张念娇正位于陈鸿博近旁后,没多想,闻洋便离开了座位,手撑着桌子自觉地起了身。
随之,便垂头望向了平躺在桌面上,被他睡得有些起皱的试卷。
“我喊你起来了吗?”
闻言,愣了一下后,闻洋便马上坐回了座位。
显然,张念娇是故意想要捉弄他一番的,见他坐下的瞬间,她就又勒令他起了身。
“我现在有让你坐下吗?”
听言,闻洋只能再迅速站起。
“梦见什么了?梦见什么美食了?有这么好吃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跟大家分享分享吧。”
毕竟处于弱势,纵使成绩再怎么差,再怎么频繁稳坐倒数第一的宝座,他还是能懂得张念娇话里的意思,能预料到反驳后的严重后果的。
所以,被张念娇数落了一番后,闻洋便没有回话,简单地用手背擦擦嘴角后,他就马上拿起了试卷,主动地向张念娇问道:“我昨天太晚睡了,今天一天都在打瞌睡,没认真听您的题。老师您讲到哪一题了?”
见他如此真诚认错的态度,张念娇气便也消了不少。
因此,她也就没再为难闻洋,亲口告知了进度后,就侧耳倾听着闻洋的回答。
“古诗文鉴赏。”
“我选A。”
“是古诗鉴赏第一小题!本诗作者描绘了何种意境?表达了怎样的思想感情?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还活在梦里啊?”
“哦哦。这个我会!表达了悲哀的思想感情!”
“嗯?”
“表达了作者悲哀的思想感情。这回对了不?”
“对你个头,你再读读原本。想想是不是表达的这个意思?”
“《秋思》——陆游。乌桕微丹菊渐开,天高风送雁声哀。诗情也似并刀快,剪得秋光入卷来。又有思,又有哀,不就是悲哀吗?”
“悲哀你个头。”
“老师你不能这样说吧,这玩意本来就是老早人写的,你不能因为有一个人这么理解就让大家都这么理解吧。一千个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的心中也有一个哈姆雷特。你不能因为参考答案告诉你答案了就说我理解的是错的吧。而且它都说了是参考答案,不是标准答案……”
虽说反驳了一大段,但气的牙痒痒的张念娇没准备与他再争论。
所以余光瞥见依旧站得笔直的陆兴宁后,她就着急打断了闻洋的长篇大论,转之把矛头指向了陆兴宁。
“陆兴宁你怎么写的?”
陆兴宁欲哭无泪。
古诗文鉴赏一直算是她最薄弱的一点,无论怎么逐字逐句的反复欣赏她都没法在短短的考试时间内参透被诗人隐含在景物中的思想感情。
故此,她都是选择先跳过这一题等最后回过头时,趁考试铃声结束之前再补写这一题的。
但不想因为错估了写作时间,没来得及把这题给补上……
不过,现在试卷被自己揣在手中,胡言乱语两句,就算是与参考答案失之千里,但也总归比张念娇发现没写的强。
结合注释快速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再细看了一眼大致的题目后,稍微理了理思路后,陆兴宁就脱口说道:“该诗描绘了一副牡丹菊花刚开,大雁……哀嚎,诗情,寄托诗中的感情也好像并州出产的剪刀……锋利,剪得,剪下秋天的光景到诗卷中来?”
一说完,陆兴宁便偷偷地抬眸去看了看张念娇的脸色。
张念娇的脸色极其难看。
见她皱着眉头,满脸黑线,陆兴宁也赶忙收回了视线,急忙地再看了遍题。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刚才记混了题,直接把后句语无伦次地翻译了出来。
“你这么写的?”一说完,张念娇便向前了一大步,刚停下脚步,接着便马上从陆兴宁手中夺过了试卷。
看了一遍。
然后就沉着脸把整张试卷又看了一遍。
接着又马上退后几步,抢过了闻洋摆在课桌上的试卷,从头到尾快速扫了一眼。
最后,她也没忘将两张试卷,摆在一起,对比着看了一眼。
“你们考试的时候共用一个脑袋吗?怎么客观题都错的一样?”张念娇终于抬起了眼,随之便直勾勾地向着陆兴宁投去了视线。
“我……”陆兴宁欲言又止。
其实,月考的第一场考试结束之后她才发现恰好坐在她后头的闻洋。与檀郦、闻洋、陈鸿博一同结伴回家,停留在路旁的臭豆腐摊前,偶然听到闻洋提起一嘴后,她才明白了自己可能被抄袭了的事。
但这离谱的事,张念娇会信吗……
解释起来,怎么看都像在狡辩吧……
“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在害他?救得了他一时你能救得了他一世吗?如果再这样下去,不懂的照样不懂,到时候毕业了可能连小学生都不如,那你就成了祸害他一生的帮凶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兴宁没有反驳,反之听完后就乖乖地点了点头。
见此,张念娇便看向了闻洋。
好巧不巧,就这一眼竟又让她给抓到了迷迷糊糊,还未从倦意中彻底脱离出来的,仍在不断地与眼皮斗争的闻洋。
“闻洋!”张念娇轻吼了一声。
立时,闻洋也在一刹那召唤了意识,清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悠扬的下课的铃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听言,闻洋没有马上向张念娇看去。
待打了个巨大的哈欠,伸了个大懒腰后,他才转过头,朝火冒三丈,怒发冲冠的张念娇看去。
还不知好歹地提醒道:“老师,下课了,你不回办公室吗?”
听言,张念娇便深吸了一口大气。
最后,她才将怒火一下子倾泻而出,“闻洋,你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陆兴宁,今天一天,把试卷跟我讲的原原本本地抄一遍,晚自习结束前交给我。闻洋,你抄两遍,抄不完,打电话让你爸妈把你接回去!”
“为什么啊!”闻洋愤然不平道。
张念娇也没惯着他,也没再慢条斯理地再与他解释一番,甚至头也不回,直接对闻洋下达了最新命令,彻底堵上了他的嘴。
“抄三遍!”
“再敢啊,每天抄三遍,抄到学期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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