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羡宁彻底定下弃西山而游北原山的计划之前,宋延嘉意外地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了一下。
馅饼有点沉,砸得人有点晕。在她彻底迷糊过去之前她先点开了社长团小群,发出了最后的理智发言。
“朋友们,听我说,朋友们!”
“我们好像拥有了一间免费大别野。”
“那个量词叫‘栋’,一栋别野。”祝妙言回。
“哪来的?真不要钱?”这是白羡宁。
真不要钱。
因为下一秒宋延嘉就把一个定位发到了群里,附带一个门牌号——“晚枫路17号”,以及一句“大门密码已经到手”。
有鼻子有眼,令人很难不信服。
可是无论谁点进那个定位,都会傻眼。
只见得到系统自动选定的区域地处西山那片绿色边沿,其中有一些深深浅浅的色块代表建筑物的存在——
此外,地点应有的名字、类别、实景照片,啥也没有。
神秘,让它更显豪华尊贵。
而发完消息的宋延嘉此时正拎着自己的晚餐站在宿舍楼下思考人生。
还未熄屏的手机上,置顶第二个对话框的最新消息记录叫作“语音通话”。
还没立冬,先迎来了心软的神。
神好有钱……
背着一背包的书,提溜着刚从食堂打包带回、还冒着热气的小馄饨,女孩子搓了搓自己茫然未褪的脸,慢悠悠地转身,向五楼的宿舍走去,找现实的知觉。
吃馄饨的时候,宋延嘉一边在手机上找到了夏陟。
“背着兄弟干大事?”她给对方发去一只带问号的猫猫。
馄饨快吃完的时候手机才有新动静,夏陟发的语音,点开首先是一声“嘿嘿”。
“我说实话,开始我也就随便一问,想着他在申城都能随便掏一房子给我住,在京城……嘿嘿,还真有。”
还真有,而且还这么大方借给她了。
宋延嘉心里有点复杂。
既觉得夏行谦有点超出她贫瘠的想象,又因为他对自己的大方而知足。
夏行谦刚才在电话里说,这栋别墅的意义有点特别,请照顾好它。
宋延嘉回一定,而且很有技巧地留了个钩子,说下次有机会,她想听听关于别墅的故事。
他当然答应。
趿拉着拖鞋,她又提溜着吃完的袋子去水房丢垃圾,途中夏陟发来了新语音。宋延嘉一边洗手一边把手机搁在水池边沿,等它转了文字,看见好友嘀嘀咕咕,要她返图分享照片,有机会自己也要蹭住。
“申城的房子也特别特别好,你啥时候来申城享受一下。
“还得是咱叔有眼光,我同学说买来四年房价涨了得两万。”
……傻子夏陟。
宋延嘉看完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可不信夏行谦是四年前买的这套房。四年前他哪能知道夏陟会考上距离那房子两公里不到的申城交大。
这场郊游几乎取代联吟成为了这一周里宋延嘉最记挂的事。夏行谦最近好像很忙,只抽了某个深夜回话,给他们的往返交通提供了些许建议。又有一天,宋延嘉突然收到早早躺在列表的、他身边那位秘书姐姐的消息,找她“借用”了一张照片,要录入到门锁系统里。
直到坐上驶向西山的出租车时,演练了无数遍往返、出入细节的宋延嘉都还有点紧张。
这毕竟是她要在夏行谦不在的时候登门拜访他的家。
还好,同车好友们的交谈有效缓解了她的情绪。同为无产阶级的质朴无华大学生们将关注点转移到“捡到大便宜提前三辈子享受资产阶级奢华生活”上便能使空气轻快起来。
撇开“夏行谦”这个名字后,驶出城市的路回归本质成为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浪漫出逃;驶入半山枫林的路更是清幽过分,洒脱烂漫的橙红更胜云霞,令“久在樊笼终返自然”的爽快疯长,直至长成想要从心底挣脱的呐喊。
在半山过了门岗,宋延嘉下车登记过再重新上车,祝妙言拉着她指指点点树丛后那些建筑不能尽掩的别致边角。而晚枫路17号对应的独栋别墅同样被掩映在林木中一段曲折小路后面。他们很快下车,再等了等跟在后面的人,最后一起拎着食材步行而入。等柳暗花明视野开阔,便见到了造型并不夸张的雅致小院。
铁门当前,宋延嘉走到前面,埋头输完密码,抬头对上摄像头的镜片。屏幕映出一行小字和她的脸。
“您好,宋延嘉,欢迎回家。”
宋延嘉看见监控影像里自己大惊失色。
“门开了门开了!”
但蜂拥而上的同龄人像叽叽喳喳的麻雀用快乐把她推进门内。这是被解构为现实的“雀跃”。
宋延嘉两只手分别被祝妙言和白羡宁以极其自然的姿态挽上,这场景或许也算一种“裹挟”。一道门再接一道门,他们满怀好奇地进入了这精致的寓所又被大方地满足好奇,门里的世界比清幽的山林更令人惊喜。
有屋主审美作为保障,传统的中式暖调装潢得以在简明开阔的布局中被呈现,优异的采光设计让屋内尽染阳光。绕过玄关的隐蔽与含蓄,宋延嘉一抬眼看见了花:轻红淡紫,是枫林的前景,星星点点,缀在露台的明窗。
“夏行谦的家”,原来是这样的地方。
“这真的是我们不用花一分钱就可以免费使用的吗?”身边,祝妙言啧啧称叹着摸了摸原木的玄关柜,“噢,老宋,看得出来你朋友他们确实很久没来了。”
宋延嘉转头去看,看到了祝妙言指尖一层薄薄的灰。她笑了出来。
“快去洗手。”白羡宁一把薅住了祝妙言,再薅一把,落网的就又加上了宋延嘉,“厨房在哪,老宋?找找冰箱。”
风风火火的白总管指挥着两位同僚及师弟师妹们开始了餐前准备,尤其着重拎着宋延嘉探寻四处找齐了所有他们这一日内可能需要使用的器具设备。
甚至——“来的时候我看见个小房子写着垃圾分类回收,走的时候我们把垃圾都带去。”
弯着腰仔仔细细给垃圾桶套上塑料袋的老白,已经直接安排好了它们的最终归宿。
……恐怖J人!
在恐怖J人的操持下一切井井有条地开展,这座西山豪宅里算是有了年轻人们能够心安理得享用一番的生存空间。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上过通往二楼卧室的台阶。当然这前提也包括一楼的客厅、书房、露台加上下沉式设计的负一楼小厅、吧台、客房及花园已经能充分提供美好生活。
等宋延嘉白羡宁探索完全部可活动区域一同回到一楼主厅,沙发上坐姿逐渐狂野的师弟妹们腾地就站了起来,纷纷欢迎他俩入座。盛情难却,宋延嘉终于得以感受一下那一看就很软和的坐垫。
没错,确实软和到有点超过。屁股刚坐上去宋延嘉就有一种直觉,不把自己烙成一块饼瘫在上面都是对它的亵渎。
她于是真的拉着白羡宁就缓缓瘫了下去 ,一边勉强回应大家对这房子热忱真挚的赞誉。实在感谢真豪门夏行谦好心让他们体验到的短暂少爷小姐生活……哪怕只是体验卡……噢……万恶的资本家……
手机在兜里振动。宋延嘉从姐妹的臂弯里挣脱,疑惑地摸出来看,看见了资本家应声出现。
“——”
余光里同步接收到众人莫名带点紧张的探寻视线。
“查房了查房了!”这回轮到宋延嘉“腾“地一下从沙发坐垫弹射起步,四下一看所有人都已正襟危坐。宋延嘉忙摆手让他们不要慌张。
“又不是视频——”她自己倒慌不择路,最后拎着手机冲向了唯一没人的楼梯间,“我去接!”
宋延嘉冲进了此前他们无一踏足的去往二楼的楼梯间,按下接通键时迷迷糊糊地想起,好像接夏行谦的电话她总是躲进楼梯间。夏行谦是什么很见不得光的人吗?宋延嘉莫名其妙被自己逗笑了一下。
“叔叔——”她于是带着这份笑唤他。不知道自己刚巧照亮了点什么。
“延嘉,”是他熟悉的嗓音和熟悉的开场白,“抱歉,这么晚才打给你。”
宋延嘉有点迷惑了,他为什么要道歉?嘴巴已经先一步开始了超礼貌回应:“不不不是我应该给您送上超大份的感谢——
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吹了一通彩虹屁,巧妙融汇了朋友们几乎所有角度的盛赞。
对方一如既往耐心地听她描绘一切,末了笑得很轻,他回复说:“原来有这样好。有些我都忘了注意。”
一句“该换我谢谢你”,不经意隐没了最后一个“们”,用最柔和的方式把一切关于叨扰的隐忧都挥散。
宋延嘉长长舒了口气,心里好多种滋味,最后只变作轻盈的笑意。
“原该和你保持联系,防止你们碰上什么麻烦,”夏行谦而后温和解释道歉的含义,“现在才得空。一切还顺利吗?”
“您这里什么都有,”宋延嘉说,“够我们赖在这里住一辈子了。”
电话对面的男人笑了笑:“我也遗憾不能长住,京城太大了……好了,那我不耽误你们年轻人的聚会了。
“对了,帮我照看照看我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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