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林敬重病过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自家混世的小孙子,刘英卓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向身侧头顶地中海的助手抛出反问,“你也跟我学了十多年,说说,还有几种可能性?”
助手一板一眼回答道,“BPPV(良性阵发性位置眩晕)和TIA(短暂性脑缺血发作)?不排除内耳疾病和血管神经等问题。”
“都检查过。”刘英卓抿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茶,“这小子身体素质堪比运动员。”
“那就奇怪了。”助手冷不丁开起玩笑,“患者该不会穿越了吧,盗梦空间之类的。”
“净扯,自觉写几篇论文申论去。”刘英卓眉峰一拧,“出去别说我是你老师,不尊重科学趁早改行。”
“……是,老师。”
可惜没人料到,事实真被助手猜中了。
九楼VIP病房外,进进出出的身影让白茫茫的白炽灯忽明忽暗。
病床边却没几个人敢打扰,一墙之隔的茶水间角落,加湿器正在吞吐氤氲的湿气,26℃恒温中央空调不急不躁,摇曳了挂在飘窗边的粉白满天星。
灰蒙蒙的薄雾遮住拂晓天色,透进来的光靛青暗淡,林扶骁陷在席梦思病床里呼吸均匀,光轻轻勾勒其深邃俊朗的轮廓。
静不过三秒,他忽然惊起而坐。
林扶骁眸中闪过一丝锋芒锐利,神情怒不可遏,饱满紧实的胸脯随滚动的喉结急促翕动。
好像还没能从某种恐慌中缓过来。
艹。
“什么傻逼梦。”
自打决定组乐队起,林扶骁难以驯服的本性早就被正儿八经取代。
俗称,装。
装也要装得像正人君子。
因此很少有人能让他骂出脏话。
今天是个例外。
水都没喝上一口,VIP病房客厅外陡然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光听脚步声挺乱的,估摸着有三四个人,他们动静窸窸窣窣,靠近床边时默不作声瞅了好几眼,可惜没开灯什么都看不清。
顶着一头鸡窝红毛的男生撇撇嘴,“嘁,吓唬鬼呢,刚谁说林哥说梦话骂我来着?自觉滚过来给你谢爹倒杯水,人睡得可死了,短暂性休克不是闹着玩儿的。”
林扶骁懒声嗤笑,“别想占我便宜,找骂一句一百。”
完全没想过得到回应的红毛男生虎躯一震,其余人在墙上一顿乱摸把灯打开。
荒陨乐队除宋俞炜以外全员到齐,逮着林扶骁嘘寒问暖,病房顿时拥挤不少。
“吓死我了你。谢迎两点才落地江临,大伙儿好不容易聚一块,回工作室商量着再改改和声,刚凑齐人就听说你出车祸了。”邱何喋喋不休道,“开车跟玩儿命似的,没磕着头吧。”
说着说着,他抽出几张床头纸,大大咧咧擦嘴巴,孜然粉抖得到处都是。
八成通宵到一半撸串去了。
邱何话里提到的谢迎,正是那位鸡窝红发男。
他是乐里的节奏吉他手老幺,当前还在念大二。长相典型小白脸,高中那会儿就小有名气,后来凭艺术分擦线考上江大小众乐器专业。
但谢迎对本专业完全不感兴趣,私底下当小主播,有固定粉丝送礼物,加入荒陨乐队也不服管,三天两头自己接商演飞去其他城市。
昨晚live又缺席了,这会儿怂着肩膀不敢看人。
谢迎见林扶骁不动声色,趁机讨好道,少年声线清澈微扬,说话时眉飞色舞的。
“林哥,还是你稳重,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挑拨离间,他们说你骂我傻逼,简直放狗屁!你可比他们有素质多了。”
其余人恨不得白眼翻上天,“收着点儿啊,再乱说给你狗腿子打断。”
林扶骁颓然敛睫,眼睑下混了片缱绻的影,左手懒懒散散托着腮,注意力没那么集中。
“我要想骂你,下嘴没那么轻。”
谢迎:“……”
挺欺负人的。
一窝人笑哄哄的,就邱何细心发现了什么,没跟着笑。
他挑眉说道:“起床气这么大不像没事儿人的样子啊,是身上难受还是谁惹你了?”
替补贝斯手不怀好意坏笑,“问那清楚干啥,咱林哥年轻气盛的,刚睡醒都难受,懂得都懂。”
邱何连忙捂住谢迎的耳朵,“滚一边去啊,小屁孩还在呢。”
谢迎气得张牙舞爪,“叫谁小屁孩!”
林扶骁恹丝丝挪开视线,耐心逐渐消磨殆尽,掀开被子想下床。
“再吵都滚。”
瞬间噤声。
他有晨跑的习惯,穿着病号服在楼下兜了几圈再上来冲澡,给医院一众医生护士吓得不轻。
刘英卓给林扶骁简单做了个检查,若有所思发问,“昏迷之前有意识不?有没有做梦?”
林扶骁漫不经心点头,“都有。”
“什么梦?”刘英卓眯眼。
从科学依据上来说休克的人不会做梦。大脑缺血缺氧会引发意识障碍或丧失,所以不会进入REM眼动睡眠阶段。
林扶骁本就心不在焉,目光随意扫到楼下男科的广告牌:专注男性健康,技术才是“硬”道理!
啧。
烦不烦。
他在梦里特憋屈。
被嫌弃腹肌少,被质疑不行,甚至被女生耍流氓探究尺寸……
关键是耍流氓的女生他还有点印象,就小诊所给创可贴那位呗,外表看着乖乖巧巧的,谁知道梦里大变样了?
被众星捧月惯了的林扶骁什么时候受过这待遇。
当即顽劣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地蹦出荒唐不已的两个字:
“春/梦。”
刘英卓老脸挂不住:“……”
老林,你这孙子我管不了了。
到底是运动员体力,出车祸了也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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