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这是五位首席执行官的资料,你看看,准备去哪个监察区?”高个子黑皮男人双臂紧紧抱在胸前,身子斜斜地靠在桌边。
那桌子漆黑锃亮,像是被精心打磨过无数次,反射着头顶电灯刺目的光,直直打在男人堆满笑容的脸上。
霍林河站在那儿,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个疙瘩,极不情愿地抬手接过资料。刚翻开,只匆匆扫了一眼,脸上的烦躁便再也藏不住。
“老刘啊,我不想去那些劳什子监察区,我就想安安稳稳的,当个小小士兵,几年后回家安享晚年。”
“嘿,你这个臭小子,”
老刘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要不是你运气好,觉醒了异能,这种好事儿怎么可能轮到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身上?”
“你可知道,别人为了能进监察区,挤破了脑袋,各种考核、竞争,争得头破血流。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差事,你倒好,挑挑拣拣,推三阻四……”
“打住——打住,老刘,我选,我现在就选。”霍林河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唠叨鬼,他连忙抬手做投降状,满脸无奈,想着赶紧结束这场“口水战”,不然老刘还不知道要念叨到什么时候 !
“这个……太老了,不行。”怕是不用我保护,隔天就挂了吧?
“嗯……这个,太弱了,和我雄赳赳的气质不符。”细胳膊细腿儿的,出任务嘛,磕着碰着在所难免,我可应付不了。
哗哗哗,翻页声一阵接着一阵,纸张碰撞的脆响惊走了停在树梢上的鸟。那鸟儿扑腾着翅膀,仓皇逃离这突然的喧闹,只留下空荡荡的枝头,在微风里轻轻晃动 。
老刘的手指随着声音,越捏越紧,越捏越紧,到后来竟是止不住的抖动,脸也憋的黑红黑红。
你以为你干嘛呢,相亲哪!
眼瞅着四页翻过,老刘暴起的粗口就在嘴边,准备倾泻而出,把这不知好歹的小子骂个狗血淋头。
“唉?就这个,就这个了。”霍林河强忍着撕掉资料的冲动翻过,一张证件照就这么突兀地闯进眼底。
照片上的男人,剑眉斜飞,雾灰色眼眸隐匿在沉沉寒意中,不甚清晰。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冷峻直线。
利落短发、挺括制服,肩章上的标志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周身散发无形的威严气场。
烦躁的目光瞬间被牢牢吸引,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再也无法挪开分毫 。
“江,丁,呃?这什么奇怪的名字啊~”霍林河盯着照片,满不在乎地咧着嘴,拉长了音调,他好像不认识这最后的字儿。
“蠢货!人家叫江汀隅,汀,岸芷汀兰的汀,隅,失之东隅的隅!!!”
一听这话,男人差点没被气晕过去,原本就黑红的脸此刻涨得更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他扯着嗓子怒吼,音量之大,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发颤,那恨铁不成钢的劲儿又一次达到了顶点 。
“老刘~别气嘛,我这不是选好了吗,就这个,东部监察区,江,汀,隅!正好,我家老宅也在那边。”
霍林河嘿嘿一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拍了拍老刘的肩膀,试图安抚他。他眼睛亮亮的,似是迫不及待。
见他这不值钱的样子,老刘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扶额,满脸的无奈与担忧 :“你啊,以后可有的受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对这个阔少是毫无办法,可江汀隅不一样,那可是个手段了得的人物。自林老去世后,那人就横空出世,凭借着雷霆手段迅速收服东部监察区,连其他四个区的老狐狸,提到那人都得忌惮三分。
不过,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异能者如同凤毛麟角的末世,江汀隅也是个异能者,而且听说他的异能极为厉害,具体是什么,却鲜有人知,只在暗中流传着各种神秘的传闻。
再看看眼前这个臭小子,他的“破金刚”异能,哪能和人家相提并论呢!
想到这,老刘原本堵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通畅了,甚至还觉得神清气爽,仿佛已经看到这堂堂霍家三少在江汀隅手下吃瘪,被好好调教一番的场景。
想着想着,嘴角就不自觉微微上扬 。
“哈哈哈”
“长官长官,你听说了吗?”安沐瑶快步走到首席执行官江汀隅面前,脚步急促,带起一阵微风。
办公室里灯光明亮,本应是严肃庄重的场合,可此刻,她满心都是八卦的雀跃,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咱东部监察区来了个你的贴身护卫!”
说罢,她睁大眼睛,紧紧盯着江汀隅,像是期待着他会露出惊讶或是好奇的表情 ,那眼神里的兴奋劲儿,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个普通护卫。
男人手中的笔未停,在文件上落下一行行刚劲有力的字迹。他微微低着头,额前几缕碎发垂落,遮挡住了雾灰色眼眸中的神色,让人难以窥探其内心所想。
灯光柔和地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冷峻的侧脸线条。
过了好一会儿,江汀隅才像是终于消化了这个消息,笔尖一顿,缓缓抬眸,“贴身护卫?上头安排的?”
“呃,是啊是啊,听说是个新觉醒的异能者。”见他没什么反应,安沐瑶撇撇嘴,真是一腔热情撞上大冰山!
“不过,那人是霍家三少,听说嚣张跋扈得很呢!”安沐瑶凑近了些,脸上露出一抹神秘兮兮的神色,“长官可要小心些,别被他欺负去了。”说完,又眨眨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人。
等霍林河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女人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到了男人的办公桌前,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超乎寻常。安沐瑶那副神秘又亲昵的模样,还有江汀隅虽神色淡然却没有丝毫推开她的举动,让霍林河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豁,老牛吃嫩草?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啊。
他愣了一下,嘴角原本不羁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不着痕迹地恢复如常,可目光却忍不住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
“呃,我打扰到你们了吗?”霍林河扯着嗓子,故意拖长音调,话虽是对两个人说的,但他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座位上的人,眼神里藏着几分探究。
似乎想从江汀隅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是心虚,是厌烦,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不过,什么表情都没有,那人依旧神色淡然,雾灰色的眼眸平静得没有丝毫涟漪。
面对霍林河审视的目光,他既不回避,也不恼怒,只是静静地与之对视,那股子淡漠劲儿,让霍林河的探究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力气。
没意思。
“我是来报道的,执行官大人。”霍林河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随意的笑容,耸了耸肩,双手摊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亲爱的首席执行官大人,难道没有什么表示吗?”语气中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眼神全然没了刚刚审视时的锐利,仿佛刚刚那一幕从未发生。
安沐瑶从霍林河进来的那一刻起,就迅速站直身子,闻言轻咳一声开口:“霍三少,我们这儿可不是霍家,您还是收敛点这少爷做派,别到时候吃亏。”说着,她挑了挑眉,眼中闪过警告的意味,同时又忍不住偷偷打量江汀隅的反应。
霍林河懒得跟女人计较,他妈总念叨着男人要大度,得尊重女人,不论对方态度如何。想着,便强压下反驳的冲动。
这点风度,他霍林河还是有的。
嘴角依旧挂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痞笑,霍林河转头看向江汀隅,故意拖长腔调打趣:“执行官大人,您瞧瞧,我这刚来就被人‘教育’咯,您可得为我主持公道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绿茶啊,明明是你先态度嚣张的!”安沐瑶被他这一番话气到了,自己本就是个暴脾气,被他这么一激,瞬间一点就炸。
说着也扭头看着江汀隅,双手叉腰,“汀隅哥,你说说,是不是他嚣张在先?”
男人抬眸,在两人之间扫视一圈。他放下手中的笔,微微后仰,靠向椅背,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平静:“都別闹了,沐瑶你先去忙,我跟他说明一下工作。”
这话一出,霍林河瞧见安沐瑶脸上的不满瞬间涨至顶点,腮帮子气鼓鼓的,像个胖嘟嘟小辣椒。她虽满心不情愿,却也只能强压下情绪。离开时,她路过霍林河身边,故意肩膀一斜,猛地撞了过来,想借此出出心里的恶气。
霍林河身形未动,安悦瑶却因用力过猛,被反震得肩膀发麻,但她还是昂着头,大步离开,还不忘用力摔门。“砰”的一声巨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这脾气,还挺冲。不过,这江汀隅嘛,看来对她没意思,刚刚那话,倒是隐隐有护着自己的意思。
这么想着,霍林河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大剌剌地往前迈了一步,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身子微微前倾,凑近执行官,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拖长了音调:“亲爱的长官,她走了,你要对我说什么呢?”
那语气,简直是故意的,亲昵又欠揍。
江汀隅不动声色靠后,拉开距离,“不要那样叫,把亲爱的去掉。”
听到这话,男人先是一怔,随即夸张地瞪大双眼,脸上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好像完全没料到江汀隅会对这个称呼如此在意。不过,他眼里那抹促狭的笑意却出卖了他,显然他这么喊就是故意逗弄对方。
很快,他直起身子,双手在空中摊开,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哟,长官,别这么严肃,我这不是觉得亲切嘛。行,听你的,把‘亲爱的’去掉。”
说着,他还故意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汀隅,那模样好像在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没必要当真。
霍林河歪歪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神色稍正,“对了,还有,谢谢执行官大人刚才为我主持公道。”
抬眼看去,就见江汀隅像是笑了一下,那笑容极淡,稍纵即逝,仿佛春日里的微风,轻柔拂过,让人难以捕捉。
霍林河晃了晃神,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那抹笑意的含义,就听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什么时候替你主持公道了?”
哗啦,一盆凉水将霍林河浇了个透心凉,神他喵的春风,笑?那分明就是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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