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的屋内,周依依顾不上收拾东西,连忙把闹腾的郑清越从行李箱里打开,又一次直面这恐怖的画面,她屏住了呼吸,哆嗦着要把箱子合上。
周依依发现了,郑清越真的是一天天都在挑战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就算她情绪淡薄也不能这么折腾吧!啊?!何况情绪淡薄不代表她不会害怕啊!就算她不害怕,搞成这样她吐出来算谁的责任?!到时候他免不了又要发大疯。
说起吐,她又想起自己肚子里的那块东西来了,顿时整个人麻了。
讲道理,缺了一块也不是她的责任,是他非要往她肚子里钻,到时候拼不齐不能赖她。
箱子合到一半,郑清越睁开了那只还在脸上的眼睛,另一个金属眼球转了转也转向了她。
周依依:……手有点虚。
想了想刚刚到账的资金和没看的资料,周依依把箱子彻底打开了。
“不许这样往我身上扑。”说完她及时解释道,“一点一点来,你……你虽然喜欢变成碎块,可我暂时有些不适应,不是接受不了,只是你这样我想亲都找不到能下口的地方。”
她尽量同他理性分析,并将脑子中关于爱情储备不足的知识也一股脑地告诉他,企图说服他。
不知道是哪里触碰到他的点了,箱子里的人逐渐成型,周依依憋着气,心惊胆战,关注自己的身体,一旦发现不对劲就打算喊停。但好在直到恢复的歪歪扭扭的人揽住了她,她吞的那块也没出现什么反应。
耳边是骨骼的摩擦声与肌肉的蠕动整合声还有他的呢喃细语:“你说的对,我已经在爱你了………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想跟你在一起也是正常的吗?”
“………”
虽然听起来很暧昧,但是周依依知道他这不是形容——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周依依感到舌尖发麻,就算她是个不正常的人也知道他这爱是肯定不正常的啊!借用一句最近某公司推广的电视剧话语:你这是畸形的爱!
思绪混乱,到最后只听得她看似冷静实则虚弱地道:“你确定你现在还是细胞构成的吗?”
听了这话,郑清越的身体颤动,随即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笑,不是正常的样子。他改口道:“原子。”
周依依:一千多年前就开始讲这个了吗?那你学识挺渊博啊………
但这根本不是学识渊博的问题!如果祂真的是一千多年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知道这种东西的!
“你这些年不是沉睡的状态吗?”就算不是沉睡的状态,那在古庙中,谁会提及这些东西呢?
“你不是知道我可以改变记忆吗?”郑清越这样说道。
随即他又将头从她肩膀上抬起,看着呼吸不畅的她很久,开口道:“吻我。”
周依依看着面前恢复了面容的人吻了上去,心跳的厉害。
只要别散成一团往她肚子里挤怎么都成。这逼活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什么也不说了,祝先行者总部和骗她来的某对家公司早日升天。
带着虔诚的祝福,周依依推着人倒在了床上。细密的吻让郑清越停止崩裂,却在下一刻又蠢蠢欲动。
周依依插空轻声问道:“那舱内那个小男孩也是你虚构出来的背景吗?”
郑清越并不回答,似乎那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仰着脖子颦起眉去寻找那个吻。
他现在的状态真的是糟糕到不行,周依依能感觉到那根紧拉的弦在断裂的边缘,仿佛下一刻就要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结局。
周依依再次怒骂三声先行者,然后比他更热烈的去相迎,去耳边叫着低声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安抚,一次一次警告他不许碎裂。
她说爱是忍耐。
郑清越对此嗤笑出声,那是他曾经灌输给她的概念,为的是掌控。他编造爱和虚假的记忆,使她困在这副人类身躯。这个世界太过乏味,而他阴差阳错发现了另一个世界的钥匙。
他对先行者没有忠诚,对任何人都没有。他只忠诚于自己。他需要摆脱先行者,也需要摆脱祂。
剥开那类人的身体,贪婪与欺诈才是他的本质。活在人群中披着羊皮的可怖怪物,在失去生命后彻底异化。
冷漠与算计在徘徊不断,可在周依依的声音与动作下,一直渴望将她包裹的身体却没有化作粉末,而是像一只急切的大型犬,看着面前的主人疯狂地转着尾巴,心里难耐渴望,却在命令下只能静坐在地,仰着头等待着抚摸与一点一点地喂食。
“郑清越,冷静一点。”她说。
忍耐
忍耐
你要学会忍耐。
但是不必担心,你想要的总会到来,她身体力行地告诉他。
夜色逐渐浸染湛蓝的天,黑沉沉的乌云下,那片城市高大由迷乱,下着永远不会停歇的暮雨。
扭曲的怪物去寻找任何东西去填满自己那颗空洞不安的心,去交换、去拥有——就算那是邪神的爱也无所谓。
代价已经写好,然小偷心不在焉。罪人饮下鸩酒,无知地以为是暂时解渴的药水。
基地的实验室内,众人忙碌至极,一遍一遍地分析优化着捕捉方式。
总负责人埋在一堆方程式的纸张内,疯狂地合算着计算机给的数据。
有人来到其助手身边汇报。
“梅家来催,询问梅沛然的消息。”
助手将资料分门别类,一个头两个大,郑清越找不到机会出来检测,他们只能对此多进行演算,于是工作进度便多了很多。
梅家,是一直支持将军项目的那一家。
“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地让他们进来找人?”助力砰地一声将资料放到一旁,“这样吧,那个他们班导不是还在这儿吗?让他带着几个安保部的去找。暂时降低屏蔽,恢复骨家界内部通讯。”
实际依他看来,那个梅沛然肯定凶多吉少了。
来人犹豫道:“他们自己雇佣了几名好手,说是想进来寻人。”
助手冷哼道:“进来寻人?我看是进来抢一杯羹吧。”最近所里可是半途插进来好几个人。
大公司就这点不行,项目好不容易有点成效,紧接着就来人,打着帮忙的名义接管。
“回绝他们。就说我们已经在寻找人了,已有一定范围。”
现在这种紧要关头,一刻也不能松懈。他们准备这天已经准备的太久了,写在人类史册上的功绩没人不会垂涎。
公司为了保险给郑清越刻下的印记终于有一天发挥了作用。
距离基地不远处的树丛里,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中,梅沛然被绑着手,头上的装置被破坏,他靠在蛛网密布的石壁上看着火堆前的老人。
老人身穿老旧的衣服,一双手和脸尽是时光雕琢的痕迹,帽子被他取下放在一旁的石头上,露出卷曲毛躁的头发来,黑褐色的眼睛反射着火光。
焦香的鱼在铁棍上冒着鱼油,地上是扫干净半扇的土地。
“你为什么要把我绑在这里,你想要什么?”梅沛然看着送到自己嘴边的鱼却不敢下咽,他一直堵着他的嘴,直到现在才让他开口,他必须说点什么自救。
梅沛然本是想抢了车往外逃的,可是被眼前的人半路绑走了。
他认得他,他是那天晚上给他们指路的护林员。
老人坐在木头上,举着手里的鱼,平和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煞白着一张脸同他谈条件。
梅沛然道:“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你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吧,我父亲是先行者的股东,只要你开价,他们不会不答应的。我告诉你我家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你带我出去,我绝对配合你。”
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什么周依依,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鬼东西明明和邪神庙里的石像一个样!那群家伙都疯了!他们被祂迷惑了!得罪了祂,他们都要死了。
老人不知听没听进去,他吸了口烟又举了举手里的鱼:“吃。”
呛人的烟气缭绕,梅沛然哆哆嗦嗦地捧住那只烤得焦黄的鱼,他很饿了,但是心里急躁地让他连这喷香的鱼都顾不上。
走。
必须走。
他恍惚然想起当年祖父的叮嘱:“沛然,一定一定要远离这里,不能直视祂。”
后来祖父得了不知名的疯症,口齿不清,见了人仍会叨念——一定不能回去。
可谁能想到,一个疯子的呓语竟然是真的。
“你是姓……梅?”老人问道。
梅沛然咽了口鱼肉连连点头。
“那梅三方是你……”
“祖父!他是我祖父!”梅沛然说完迟疑地看着他,“你认识他?”
老人伸出手指在半空中点了点烟身,那掩盖的火苗便着的更旺盛了。
“你听说过将军庙的故事吧。”
梅沛然仍旧是那个蜷缩的姿势,他眼神略微闪躲断断续续地说道:“不,我不知道,我没听过。”
“我看到了。那个有着金属义眼的少年。你把他的腿折断,胳膊也折断,最后还想剖开他的胸膛是不是?”
梅沛然瞳孔紧缩。
老人感叹道:“你和你爷爷还真是一家人。”
如出一辙的残忍。
“不,不,我我……不是我的错……是他,是他想先袭击我的,对,是他想先袭击我的!”鱼掉到了地上,梅沛然几乎要缩成一团。
“他没死,他被邪神救活了,他没死!”说到最后声音尖锐难听。
他又重新看向眼前的人想要往前扑,却被绳子绑在一边紧拽着他的脖子,让他青筋突出,梅沛然大吼道:“你想要什么?你说!只要你说!我父母不会不管我的!”
老人闻言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摇了摇头道:“急什么,你既然献了祭品,怎么还这么害怕呢?”
梅沛然吼了一阵,颓然跪在地上呜咽,泥抹了一脸:“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老人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乌沉沉的,仿佛太阳再也不会升起一般。
听着梅沛然不断的声音,老人道:
“牙仔,安静些,说起来咱们八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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