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被一阵隐约的喧嚣打破。
那喧嚣来自院落之外,隔着重重殿宇,依旧能感受到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灵溪(白狐)警觉地竖起耳朵,从软垫上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瞳望向院门方向。妖兽的本能让她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那并非针对她,而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的压力与敌意。
东方不败依旧端坐在绣架前,穿针引线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甚至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仿佛院外那隐约的争吵与兵刃相击的脆响,不过是扰人的蚊蚋之声。
然而,灵溪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他周身那原本内敛的气息,正如同逐渐苏醒的火山,开始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那并非刻意释放,仅仅是不悦情绪的自然流露。
院门被人从外面有些粗暴地推开,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几名身着日月神教长老服饰、气息彪悍的老者,簇拥着一个面色倨傲、眼神阴鸷的中年人,闯了进来。为首那中年人,灵溪依稀记得,似乎是叫什么“贾布”?他们身上带着血腥气,显然刚刚经历过战斗,或者……执行过清洗。
“教主!”贾布拱了拱手,语气看似恭敬,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试探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桀骜,“属下等已按教规处置了那几个吃里扒外的叛徒,特来复命!”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蜷缩在软垫上的白狐,闪过一丝诧异与轻蔑,显然不明白教主为何会允许这等小畜生待在如此私密之地。
东方不败终于停下了手中的针。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玉石相击,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座的绣阁,何时成了尔等喧哗复命之所?”
仅仅一句话,那无形的威压骤然暴涨!
贾布等人脸色瞬间一变,只觉得一股如山如岳的沉重压力当头罩下,呼吸都为之一窒!他们皆是教中高手,平日里也算威风八面,但在这股纯粹的、绝对的力量面前,竟如同狂风中的残叶,连站稳都需竭尽全力。
“属……属下不敢!”贾布额头渗出冷汗,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直视那红色的背影,“只是……只是事关重大,属下以为……”
“你以为?”东方不败缓缓转过身,凤眸微抬,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刺向贾布,“本座需要你来以为?”
他并未动怒,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堪称妖异的笑意。但就是这笑意,配合着那深不见底的眼眸和磅礴的威压,让贾布等人如坠冰窟,浑身汗毛倒竖!
“属下失言!请教主恕罪!”贾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几名长老也慌忙跪下,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院落内死寂一片,只剩下风吹梅枝的细微声响。
灵溪趴在软垫上,将身体缩得更紧。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与威压,那是属于顶级掠食者的领域,让她这弱小狐身本能地战栗。但同时,她残存的魂体,却又在疯狂地汲取着这因权力与力量碰撞而逸散出的、强烈的情感能量——恐惧、臣服、野心、不甘……这些情绪对于她的滋养,远比平日的孤寂要猛烈得多。
她看到东方不败缓缓抬起手,指尖拈着的,依旧是那枚细如牛毫的绣花针。
阳光照射在针尖,反射出一点寒芒。
那寒芒,比世间任何神兵利器都要令人胆寒。
他没有看跪在地上的众人,目光反而落在了绣架上那幅未完成的“万里江山图”上,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既然来了,便帮本座试试,这新淬的‘针’,利是不利。”
话音未落,他指尖微弹。
“咻——!”
一道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破空声响起!
跪在最前方的贾布,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头顶一凉!
他束发的金冠应声而碎,连同几缕被削断的发丝,缓缓飘落。而在他身后的青石板上,一点微不可查的针孔,正幽幽地散发着寒意。
快!无法形容的快!狠!精准到令人发指!
贾布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毫不怀疑,刚才那一针,若是偏上一分,此刻碎的便不是他的金冠,而是他的头颅!
“看来,还算锋利。”东方不败收回目光,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重新拿起绣花针,对着阳光,仔细端详着针尖,“滚吧。再有下次,扰了本座清净,便用你们的脑袋,来绣这江山图的底色。”
“是!是!谢教主不杀之恩!属下告退!”贾布等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出了院落,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院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院落内,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有那残留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以及青石板上那一点针孔,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东方不败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继续专注于他的刺绣。只是那周身磅礴的气息,渐渐收敛,重新变回那副看似无害的、精致易碎的模样。
灵溪依旧缩在软垫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她看着那个红色的背影,心底的畏惧更深,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撼与一丝奇异安心的情绪,也随之滋生。
这个男人,强大得如同神魔,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待在他身边,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是……也正是这份强大,构筑了一个绝对安全的领域。只要在他羽翼(或者说,在他心情尚可)之下,便无人能伤她分毫。
她看着他纤细的手指捏着绣花针,在那锦绣山河上落下稳稳的一针。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红衣墨发,美得惊心动魄,也危险得令人窒息。
魔威慑群小,绣阁藏杀机。
灵溪轻轻呼出一口气,将怀里那根红色绒线抱得更紧了些,把脑袋埋了进去,深深呼吸着那上面残留的、属于他的、冰冷而强大的气息。
畏惧与依赖,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微妙地交织在一起。她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小心,更加顺从。但只要能留在这里,汲取这份独一无二的“养料”,再多的畏惧,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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