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旧事2

绿珠说公主犯病六次,病发之地并非都在一处。趁着宁知越在寝阁内搜检的时候,绿珠回忆了一番,除去水榭与公主的寝阁,还有一处引嫣阁也是公主常去之处。

从怡景殿出来,见天色大黑,虞循便与绿珠说要先去引嫣阁搜检,之后再送宁知越回褚玉苑。

宁知月闻言,一时心急,虞循的故事还没讲完,现在走了不就没法知道冯昭还有没有可能有帮凶了吗?

哪知虞循话锋一转,又让绿珠将起居录都送到他的住处,等他回来再看。

宁知越有些惊诧,在昏黄的灯光下瞥见虞循一本正经的面容下有些许的不自在,登时明白过来,原来他是有意支开旁人,应该是要问公主寝阁里的情形,也就放宽了心。

果然,接下来虞循问了路,又寻了一个由头将引路的内侍打发走,待四下见不到有人路过,又问了一遍有没有什么发现。。

宁知越想不通,他和漪兰打哑谜让她去公主寝阁寻线索也就罢了,为什么直接不告诉她,让她格外留意呢?

虞循说:“漪兰一向对驸马有成见,公主落水一事,我若说不怀疑也不可能,你没见过驸马也不了解公主,你去搜查便不容易偏颇。”

宁知越说:“那你还在来怡景殿的路上跟我说驸马的悲惨身世,我虽然觉得他可怜,但是他与公主有血海深仇,说不定心里阴暗,故意折磨公主。而且我也知道公主落水与驸马有关的事。”

虞循轻笑道:“一般来说人见到好看的人或物都会充满期待和在心里美化,你见到冯昭的时候难道就不觉得他像个好人吗?”

“不觉得,我总觉得他像个假人,看他笑起来怪瘆人的。”

虞循哭笑不得,但没再闲扯下去,问她殿内究竟。

除了驸马抄经的字迹,寝阁里确实找出其他不妥之处,宁知越顾念着冯昭身上的谜团,简单的将佛经与公主求签的事说了,又问道:“驸马对公主真的有情吗?你说有吧,公主落水,他的行为也很难解释,你说没有吧,他的关心看起来也不像作假。这样不冷不热的,真叫人看不准他到底对公主有没有真心,还是说,他心里另有所爱?

“另有所爱?你指的是谁?”

“就你说的那位阮家幼女。驸马与公主是青梅竹马,以冯家和阮家的交情,那位阮娘子与驸马不也是吗?”

虞循微愣,马上又反应过来,她是因此前那个故事误解了,“青梅竹马确实说的过去,不过阮小娘子自幼便与皇室定亲,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至于你问驸马是否对公主有情……其实我也不知道。”

宁知越不信,公主和驸马的婚事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他不知道,干嘛要多管闲事瞎操心。

虞循无奈笑道:“婚事确实是我一手促成,但我本意并不在此。”

当年圣上要为公主挑选驸马,公主只中冯昭,圣上不允,公主曾犯上口出狂言称是圣上容不下冯昭,惹得圣上大怒,罚公主在宫中面壁思过。

隔了不久,宣平侯夫人的请帖送到了虞府,邀请他母亲去参加赏花宴,与之一起送来的,还有公主托付宣平侯夫人送到的一封信。

信上说,宫中隐有传言,称当年公主为了冯昭,帮冯家脱罪,将所有罪名推给了阮家,朝中已经有人重提旧事,有意重新彻查此事,治冯昭的罪。

经过当年那场灾劫,冯家只余他一人,纵使圣上为弥补过错,追封了冯太傅,又赐予冯昭侯爵,然冯家昔日风光不在,他又并无实职,众口铄金,若真的翻案,朝中几乎无人为他申辩。

公主心内焦急,思来想去,能帮冯昭的或许就只有虞循了。

虞循道:“当年冯家与阮家谋逆一事本就颇多疑点,我有想过弄清事情原委,奈何证据太少,案卷也已丢失,事情过去多年,根本无从查起。可若是真让人顺着这条脉络追究冯家,于冯昭不利,于冯家声誉也不利。

“当年之事,虽不一定是公主所为,但宣平侯的确为此事奔波去求过平南王,若非有平南王出面转圜,当时冯昭必死无疑。这件事当年朝野之中人尽皆知,此时再旧事重提,反咬一口,岂不是要证实平南王有意包庇冯家吗?”

宁知越突然出声问道:“这件事还与平南王有关?”

虞循点头:“你知道平南王?”

宁知越怔了一刻,道:“嗯,听过他的一些事迹。”

先帝朝时,北方叛乱之际又有外地入侵,先帝西幸蜀地,与此同时南边出现了好几路起义军,平南王就是其中之一,后来平南王收服了其他义军,一时势大。

彼时叛军直逼京城,还是魏王的圣上奉命驻守京城顽命抵抗,正是平南王赶来支援,才能免于祸乱,又于危难之际推举魏王继承大统。平南王是皇帝登基的最大助力,也因平南王,当年即便先帝仍在,也没能动摇其地位。

可想而知,平南王在朝中地位不一般,就连圣上也得礼让三分。

当时南方流寇已平,由平南王坐镇越州镇守,北方叛军和外族的侵扰仍在继续,平南王不能得罪。

虞循只是适时提醒了皇帝,公主也借此时机请旨赐婚,才得以成其事。

因此,这件事虽与他有关,又与公主和冯昭有过些许来往,但实际知道的和宁知越差不多一样。

宁知越听完一阵唏嘘,冯昭也算是世家出身,当年冯家辉煌时,肯定也是门庭若市宾客盈门,一朝逢难,墙倒众人推也就罢了,连个为他说句公道话的人都得公主替他绸缪。

冯昭既然已无亲朋,又受人排挤至此,那两封信看来与他关系不大,应当真是有人模仿了他的字迹,给自己写信。

宁知越又问:“听你提起这些陈年旧事,似乎并不相信冯家谋反,平南王也帮冯家开脱,但仍有人反复翻案,要置冯家或者说冯昭于死地,这人会是谁呢?”

虞循忽然盯着她,“你怎么对这些事这么好奇?”

宁知越心里一惊,面上不显,“嗯,是挺好奇的。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我还小,不记事。从前不留意是没遇上,今日险些被当成凶手,自然也想知道什么缘由,找出真正的凶手。”见虞循还是盯着她,又问:“你不是说这些事不是秘密,可以说的吗?”

虞循道:“确实不是秘密,不过真正的内情,我也不知道。”

宁知越不信,这些都与朝政有关,他在京中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呢?

虞循耐心解释,当年冯家出事的时候他也不过八岁,那时他父亲还未被调到京中,从何知晓这些事?

见宁知越失望,他顿了顿又说:“其实……也有一点头绪。”

宁知越睁大眼睛望着他,“是什么?”

“当初冯昭屡被针对,公主多番嘱托我帮忙,因此我特意去调看过冯家谋反的卷宗,相关的记载几乎都没了,也有问过几个尚在朝中或许知情的长辈,也都对此事绝口不提,后来从冯太傅与阮御史当年在朝中的处境入手,发现他们都曾与先太子来往密切。”

“先太子?”

“先太子是先帝长子,圣上的长兄。先太子于叛军攻入京城那年与魏王一同在京中驻守,然先太子一向身体不好,又因战事吃紧一直没有援兵忧思病重,等到平南王援军到来之际已是病入膏肓,未足两月病逝。

“当时先帝行踪不明,朝中不可无君,需得有个章程,当时只有圣上在,又有平南王支持,这才有机会得到继承大统。在战事将歇之际,先帝诏示行在,也已悉知圣上登基之事,遂拟旨昭告天下传位与圣上,由此名正言顺。”

宁知越道:“这事我倒是知道一些,圣上登基后尊先帝为太上皇,太上皇也承认了圣上的地位,永成元年便被迎回京城。但先帝都承认了,冯家和阮家即便不满当今圣上,也不至于反了吧?”

“问题就在于此。冯太傅与阮御史遵循正统,所谓立嫡立长,圣上二者皆不占,况且先太子还有个同为先皇后所出的弟弟宣王,与圣上相较,他更符合祖制礼法顺承大位。”

“宣王?我记得他也是因谋反被杀,难不成正是这个时候与冯太傅和阮御史密谋的?”

虞循没说是还是不是,只道:“宣王奉命平定岭南叛乱,最后却拥兵不返,为所在州府刺史就地斩杀。但后来我推算过,朝中议论起皇室正统要拥立宣王,是在宣王领兵离京之后,你的猜想不无道理,但也说不定是宣王偶然得知冯太傅与阮御史之意,生出反叛之心。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宣王因谋逆而死,罪名已定。两年后,在先帝寿诞那日,京中突然涌入一批难民,纠集在宣王府外,以宣王僚佐的名义欲劫走被圈禁的宣王家眷,意图再次反叛。

“谁料禁军来得太快,这群不成队伍的匪人被禁军镇压时突然倒戈,抢夺宣王府金银财货挟持宣王家眷做人质,致使宣王府上下无一活口。

“消息很快传到宫内,先帝得闻此事怒急攻心驾崩,临终之前托付圣上,一定要找出害死宣王府一家的罪魁祸首,之后朝中便开始彻查与此事有关的人。”

宁知越惊住,“那不就是皇帝铁心要杀了冯昭?皇帝要杀,平南王却力排众议的要保,这不是明摆着打皇帝的脸,里面是不是还有隐情?”

虞循说:“当年调查的内情并未宣扬,究竟是何人指证冯太傅和阮御史并无人知晓,我从前也怀疑过宣王幕僚反水一案实在蹊跷,但事情相隔时间多年,也缺少证据,真相究竟是怎样也不得而知了。”

原来其中曲折这么多,难怪即便冯家平反,皇帝还是不喜欢冯昭,还有漪兰也是,她曾是御前女官,会不会明面上是安排来照顾公主,实则是监视冯昭的?

若这个猜测合理,有没有可能是她给公主下毒,然后嫁祸给冯昭?

虞循也不知是该说她聪明还是想象丰富,但不得不说,她推论的也符合情理,但虞循还是否定了这种猜想:“漪兰的确忠于圣上,但公主的生母是为了救圣上而死,公主年幼时便跟在圣上身边,无论是圣上还是漪兰,对公主的爱护并不作假。若她真有这个想法,圣上不会同意,她不用等到今日。”

宁知越不以为然,若是皇帝命人给她送信,这一切就都合理了。

但她眼看前面就是引嫣阁,撇撇嘴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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