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宁知越说不出自己心里是怎样的感受,欢欣、惊诧过后,她只觉得庆幸。

庆幸在映秋失踪的那晚,她心有顾忌,并未将房梁上发现脚印一事宣之于众;庆幸自己屡屡疑心姜盈盈,却考虑了姜家与虞家父辈的交情,并未将这怀疑提醒给虞循知道;更让她庆幸的是,就在前一息,她正犹豫是否揭露这两人真正面目之时,让她先发现了这个两次出现的黑衣人竟然是玄素。

刹那间,宁知越想明白了很多事。

映秋失踪那日,玄素到别苑来寻姜盈盈,便是为了夜里去寻她,却不巧被韩玉娇和计淑撞见。当夜韩玉娇不仅没有看错,就连未经思虑的结论也被她误打误撞说对了——黑衣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但玄素怎么会成了姜盈盈母亲的婢女?姜盈盈为何为帮她?上次她去褚玉苑是为了寻自己,今日让姜盈盈去秋鸣院找她,是不是也是为了传达消息?

宁知越难掩激动,浑身血气翻涌,握着刀柄的手心里已经捏出了湿濡的水意,险些没拿住。

深夜的凉风不间断的吹过,锦绣衣衫挡住了它的肆虐,却禁不住它无孔不入的渗入,肌肤上令人战栗的寒意让宁知越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让玄素平安脱困。

**

今夜除去各院落值守的护卫与内苑的三支巡卫队,尽数的护卫都被调去怡景殿当值。

听雪堂地理偏远,据山水守一隅,若非映秋前日夜里经由引嫣阁入内苑,听雪堂的护卫不会多增几人,更不会有巡卫往这处来。

宁知越暗中清点着将两人围困住的一众护卫,巡卫队是十八人,听雪堂也有十来个人,一共三十来人,以玄素的功夫是不难逃出,但如何逃,往哪儿逃呢?

姜盈盈偷梁换柱,让玄素顶替之前的婢女留在别苑中,玄素的藏身之处就是听雪堂,让她直接逃回去是不行的,肯定得转移一下视线,绕一圈再回去。

只是巡卫队每隔一炷香就会换防,即便这一队人不回去,一炷香后来换防的巡卫仍旧会往听雪堂来,届时人更多了,玄素更难逃走,若是事情再闹大些,说不准还会惊动了怡景殿。

宁知越一边朝着人群中心靠近,一边观察周围地势。

听雪堂周遭围了一圈游廊,院子正门靠近引嫣阁过去的月门,往内来拐一个弯,又有另一个月门通往其他各处。

她跟上韩玉娇时,玄素正要往别苑中去,经姜盈盈那一声叫喊,听雪堂的护卫与别苑中的巡卫各据一边夹击逼近,使得玄素不得不回退,挟持着姜盈盈维持对峙局面。

韩玉娇和计淑经这一变故,已吓得瑟缩在游廊角落里,只是担忧着姜盈盈的安危,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着急地往前迈了两步又停在原地。

最后,宁知越看向姜盈盈,试图从她眼中发掘出她们今夜行动可能存有的对策,但屋角的灯笼摇摆不定,光影也来回游动,总也看不真切。

再等下去误了时辰恐怕生变,宁知越不敢再犹豫,拨开围着两人的人群,往前一步,指点了离得最近的六个护卫分去护着韩玉娇和计淑,又朝着两人道:“你俩往后站,别上前来。”

说完转身看向在昏暗中两个交叠在一处的身影,气定神闲地说:“你们给公主下毒的目的,我已然知晓,但你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为何还有动作?”

她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对面的人看到她的动作,也拖着姜盈盈往后退了一步,却并不答话。

宁知越自顾自地说着,视线扫过边上的护卫,发现他们紧盯着姜盈盈那一处,抬手在胸前故作不经意地比划,指向了引嫣阁那一处。

“你既有所求,我们大可有话好好说,何必伤及无辜?不然……用我换她也是可以的,你当知道我与那位虞钦使是相识的……”

就在这时,对面玄素手中的短剑丝毫不曾松懈,却闪出半个身子,顺着墙脚从廊檐下往庭院里挪去。

她每走一步,围着的护卫也跟着变换方位重新围住她,宁知越也细心留意着形势的变化,口中仍旧不停:“虞钦使你应该听说的,你们不就是想让人去调查南漳县那什么女鬼……”

玄素仍是不理会、不开口,挟持着姜盈盈一直往开阔的地方走。

围守的护卫已有些察觉出黑衣人是在寻找逃离之处,又见她不说话,更觉得多说无益,侧头请示宁知越:若不然现在就抓人?

话说得太多容易惹人怀疑,宁知越听到这声请示,心里也打鼓,至少得装装样子让他们抓人吧?

正思忖着,韩玉娇的怒喝声在身后响起:“盈盈还在他手里,你便要抓人,究竟是何居心。”

她侧过头,此时的韩玉娇与那也在褚玉苑与她对峙的模样一般无二,但二者目的截然不同,她身侧的计淑也一脸愤然,倒叫那个开口提议的人先埋下头去。

常言道患难见真情,虽然“受难”的只有姜盈盈一个人,但韩玉娇能在此时表明态度先救姜盈盈,还是让人出乎意料。

但……这也的确是个最好的时机……

宁知越趁着转头去看韩玉娇和计淑之时,目光扫过玄素,两人交换过眼神,宁知越佯装思考,不再说话,静等着玄素动作。

霎时间,“铮铮”几声与人闷哼声接连响起,宁知越惊慌扭头,就见玄素将短剑往左手边横扫过去,力道之大,挡在左边的三个侍卫也没有意识到,抬手挥刀去挡反被短剑震得虎口发麻,三人连连往后退。

不等剩下的人反应,她左手里的剑已经换到右手,左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方才那三人最靠近她的那一个的长刀抡在手中,挽了一个剑花,直直地将刀往宁知越身侧掷去。

宁知越一个侧身躲开,目光四下扫了一圈,很好,围着玄素的护卫已被打散,玄素占据通往引嫣阁的入口,挟持着姜盈盈就要穿过月门往引嫣阁的山石群里去。

“盈盈,你们救盈盈呀。”

护卫们乱成一团,却还是在韩玉娇的叫喊中一齐追赶上去。宁知越见状,疾步上前,夺过一个护卫手中的刀,看着引嫣阁方向的月门处拥堵起来,顾不得再理会其他,踏上游廊边上的假山石,一跃而起,翻过围墙踩着山壁,眼看着差玄素一步,稳当地落在石壁夹道间,将玄素与身后的护卫隔开。

又不待身后护卫的反应,提刀趁机欺身上前,与玄素缠斗起来,瞬间,“铮铮铮”的响声回荡在石壁夹道间。

夹道间并不宽敞,三人并排的宽度,容不下一群护卫蜂拥上前,宁知越的突然出手,也让一众人束手束脚不敢往前。

宁知越一边接着玄素温和的招式,一边注意着身后,隐约听到韩玉娇和计淑叫唤着,让里面的人留意着,千万不可伤到了姜盈盈。

宁知越并不听他们说话,只简短地对玄素说:“先脱困,待我离开别苑,自会去寻你。”说着就以长刀压住她的短剑,试图将姜盈盈从她手中“夺”过来。

玄素轻轻点头,手上力道毫不松懈,打算与宁知越再僵持一阵,便松手脱身。

孰料,在那群护卫之后,在那道月门之外,一阵响天彻地的轰隆声席卷而来,仔细听,有“蹬蹬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当当当”的声响……是甲片与刀剑碰撞发出的。

宁知越也有所察觉,脸色登时变了,难道还是惊动了怡景殿。

不能再拖了。

所幸三人已经僵持在引嫣阁下,石壁夹道之中,两道石壁直立难行,从山石上也很难跨过去,即便有追兵也只能从这条路上追赶。

宁知越让她快走,趁着两人打斗间隙又侧身去看来人,这一看,宁知越心直往下坠。

往听雪堂来的廊道上乌泱泱一片兵甲加身的士兵,手持刀剑火把,来势汹汹,她最先看到疾步走在前头的虞循几人,直奔着她所在而来。

怎么办?

宁知越顾不得想虞循怎会回来的这么快,更不敢想他身后那一列士兵是何来历,当即转头看向玄素,只一瞬,她用刀挑起玄素左手的短剑,抬起一直微曲下垂的右臂,在两人惊愕失色的眸光中,以右臂内侧擦过玄素的短剑,又一把将姜盈盈扯到身后,右臂的血迹登时顺着短剑往剑柄处滑去,长刀也在刀剑交接时在刀口沾染了血迹,她低声喝道:“快走。”

玄素怔了有一息,眼见宁知越身后的护卫往外退散,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清风俊朗却面色沉肃的年轻男子,身后还紧跟着一列披甲执弓井然有序的士兵,再也顾不得担忧宁知越右臂不断涌出的血迹,在那群人持弓拉弦之前,匆忙逃离。

宁知越不敢松懈,忍着手臂上的剧痛和冰凉的液体顺势滑落的黏腻触感,觑了那群弓箭手一眼,握紧手中的刀,紧追其后。

“住手。”忽然,嘈杂的人群中传来虞循的厉声高呼,宁知越看着玄素消失在山石堆间,终于卸了那口气,“哐当”一声,她脱力的扔下手中的刀,踉跄几步倚住石壁,弓着身捂着血流不止手臂瞥了姜盈盈一眼,姜盈盈于一阵惊惶中心领神会,登时高呼起来:“宁娘子,你的手……”

明亮的火光迅速将她包裹住,原本淡色的衣袖从手肘下被血迹浸湿,紧贴在手臂上,顺着小臂直坠到袖口,点点滴滴很快将地面濡染了一片血色。

“阿越……”

姜盈盈那一声惊叫过后,虞循终于拨开人群,快步扑至宁知越身侧。他的音调里隐有颤音,眉目紧缩,一眼不错地盯着宁知越沾满血迹的胳膊,手中慌乱地摸出手帕在伤口处缠上,紧紧压住患处,回头向阿商吩咐,“快去寻大夫来,将人带来此处。”

吩咐完,又回头观望宁知越面色,也不知是在安慰宁知越还是安慰他自己,一直说:没事的,没事的。

宁知越无力地抬起左手,在空中顿了顿,最终搭在他按压住自己伤口的手上,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那黑衣人也被我划伤了,你们赶紧去找人。”

虞循拖住她僵直的手臂,发觉她手心冰凉,扯下身上的披风,罩在她身上,轻声安抚:“放心,他们会去找人的。”他手上的力道一丝不减,将宁知越扶着带出夹道,姜盈盈跟在身后,三人靠着一侧石壁往外走,另一侧源源不断的士兵不知得了谁的吩咐,往引嫣阁内涌去。

看了那群士兵的兵甲装扮,宁知越默然。方才匆忙一瞥时,看见虞循身后除了卢毅、洛为雍外,还有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当时形势危急,没顾得上细看,但现在细想来……应当是袁志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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