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宁知越没再说什么,将名单交还给虞循,又听虞循道:“我与你说此事,是觉得曹荣当年行事古怪,想问问你是否知晓曹荣父子来历。”

宁知越摇头,说不知道。

“既是不知,你也该留心些。你初回汜州就被人盯上,各种污蔑手段层出不穷,想是他们串通一气,只要发现与陈家有关之人或是为陈家而来的人就会痛下杀手,那五名商人或许本身没有招惹是非,但因与你同时叫了马车,这才成了凶手谋划中的一环,可见这些人心性残忍,不择手段,左右凶手们的范围已经确定,之后你可留意会是谁陷害于你。”

宁知越一愣,虞循是来告诉她凶手是谁的,还提醒她?为什么?

“这些事你应该与许县令说明,与我说……”

虞循正色道:“你应知晓我来汜州是为了什么,公主府和府衙的消息被阻截,尚可说韩刺史、计长史等人被蒙蔽,但你之前已从韩夫人口中得知,地方豪绅多与官府来往,哪家落哪家起他们再清楚不过,又怎会看不清这背后的利益争夺,不过都是装聋作哑、听之任之,韩阳平与计逢如此,许仲昇也不会例外。”

姚琡插嘴道:“他们既然是一伙的,许仲昇为什么跟我们讲这么多实情?”

虞循看向宁知越,问:“还记得那日在刺史府,韩夫人与你说的那些话?”

宁知越点头,那日韩夫人无端与她说起汜州难民多,赋税难收,但多亏了各县城富商,才得以补充。

“这一回我特地调看了这些年南漳县的户数与赋役额目,从永成七年始,南漳县普通百姓所缴赋税不及南漳县税收总额的三分之一,而从陈家缴收的税额已将接近总额的三分之二,无需多想便能得知,即便算上陈家所有田产地税,应缴税额都不该如此巨大,所以,应是陈老爷为与官府方便,替南漳县补平了没能收上的税额。

“此举为期三年,看似为县衙和南漳县百姓解决了麻烦,但数次为南漳县百姓免税之举,犹如当年为南漳县商户输送货源并且垄断,等到一个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戒断,使得从前缴不上税的百姓只能变卖田产,使得南漳县境内富户控制多数土地,各乡里乡长里正本该是官府调派的役官,也转由各富户间推选担任,使得州府县衙……或者说韩阳平等人在汜州、乃至南漳县不得不顺从这些人。”

宁知越愕然,她知晓陈家生意涉及诸多行当,每一行当似乎都颇为壮大,从前每每经由县城街道,透过马车车窗往外探去,几乎目之所及皆是陈家产业,她便以为陈家只是因此富足繁荣,原来还置买了如此广众的田地?那陈家几乎在转瞬之间倾倒,就更难以说清楚了。

但她也明了虞循的意思:“所以,韩阳平与计逢,还有许仲昇一边受益于这些豪绅,却也同样受制于他们,可又心有不甘,希望借旁人之手解决这些祸患,这才佯装有口无心说漏嘴,将这些事情泄露给我们知道,但又不说完全,只静观其变,哪一方于他们有利,他们就倒向哪一方。”

“不错,这也是韩阳平和计逢明明早已发觉你与陈家有关,却依然让许仲昇去沉雪园揭发你,就是想借着宁家、平南王府的势力,挑起矛盾,为他们铲除异己。”

姚琡咬牙:“好呀,竟然算计到我们头上来了,我……我……”

他怒火中烧,气急得想要去将许仲昇抓来痛揍一顿,但也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处境,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实在不甘心啊!

他见宁知越格外冷静,仿佛事不关己,那个被利用的人不是她一般。

宁知越瞥了他一眼,“不然呢,将他们打一顿,还是全都杀了?人在屋檐下,暂时低头而已。”

“可就任由他们算计,你甘心吗?”

甘心,当然不甘心,但技不如人,也只能心服口服。

只他们既想浑水摸鱼,便没有只站在岸上的道理。

**

与虞循分道扬镳,宁知越和姚琡径直回了施宅。

韩掌柜不在,宅子里看家的是朱玉阁里调来的一个伙计。

宁知越一回来他便迎上前来,先道施绮出门还为回来,但半个时辰前,宅子里来了两位客人,自称是宁知越的朋友,特来寻她的。

宁知越尚在诧异会是谁,屋里那两人许是听见动静,一劲儿跑出屋来。

“宁姐姐。”

“五娘。”

原来是周陆然与石僧。

那日在来南漳县途中与虞循争吵冷战,两人分开后,石僧也因与周陆然玩得来一起随虞循走了,这么些日子没见,看着又比之前开朗活泼了些。

周陆然有些日子未见宁知越,难得她有空,与她似有说不完的话,一口气不带喘歇了地交代了来南漳县后的日子。

虞循是为了正事而来,身边带了一个目的不纯的李漳,周遭人物又都不是能信任的,因担忧二人说漏嘴,只简单嘱咐二人几句,查案时总是避开二人,更是顾不上管束他们俩。

这些时日,他们嫌在无趣,时常外城中溜达闲逛,颇为稀奇,好巧不巧,遇上了祝十娘与孙齐。

宁知越心一凛,虞循特地叫了李漳在身边,想来是想观察他,看看能不能提供些线索,但不该将祝十娘和孙齐给忘了啊。

而且这两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找了周陆然和石僧就应该来找她,却不见一点动静。

她问周陆然和石僧,祝十娘夫妇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周陆然道:“也不是他们去找的,初来南漳县那日,我们俩本是想去找你的,行至半路就见他们也往悦来客栈过去,只还未进去,就被我们发现了。我和石僧以为他们是去找你的,就说一起进去,但他们却说,虽与你有师徒名分,但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也并不知晓你与平南王府还有这层关系,现在去找你恐怕有攀附之嫌,还是算了,之所以来客栈,也是听闻你又被诬陷了,想关心一下,既然遇上我们,问我们也是一样的。”

周陆然诚诚恳恳,一副邀功的模样,宁知越颇庆幸虞循对他二人的认识深刻,没让他二人掺和进来。

“所以你们就都跟她们说了?”

石僧抢着道:“没有说全部,我们知道的也不多,也清楚此事关系重大,虞钦使和阿商哥都不对我们讲,我们如何好对外面乱说,所以只是听着外头如何传,我们就如何说的。”

果然年长几岁,又吃过两年苦头,机警不少,心里也能藏得住事,若换做周陆然,他心性纯良,年纪也小,到今时今地也还以为祝十娘夫妇与她关系甚好,真要被那二人追问,只怕什么都说了。

“那后来呢?”

石僧道:“听我们这么说,他们也没多问,只道我们未曾来过南漳县,该由他们做东带我们好好游玩一阵,瞧些新鲜有趣的把戏,这几日来都是如此。”

宁知越琢磨,祝十娘夫妇应该是在他们走后,等别苑放他们离开,就跟着来了南漳县,李漳被虞循指派去查案,无从动手,那就只有祝十娘夫妇能做些什么了,难不成是为了这个目的接近周陆然和石僧的?

她问石僧:“当初在康高驰宅子里放火的那个人,你如今还有印象吗?有没有看到过身量外形相似的?”

石僧摇头,“没有,当初的事因那人而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见他提起往事便如此激动,宁知越不免担心,当初李漳在别苑,祝十娘夫妇也在别苑,因那一次公主犯病,南漳县没有死人,所以会怀疑配合李漳杀人、给映秋送药的就是孙齐,但石僧既然说还没发现,也就是说,杀人的另有其人,且那人还很可能在南漳县。若真让石僧碰上,会不会激愤报复呢?

她安慰着石僧,又道:“你也知道,如今汜州、南漳县都不太平,咱们如今离了沉雪园,恐怕会遇上更多事,当初你让我送你回去,现在如何想呢,若是想离开,我现在就找人送你走。”

石僧犹豫,“过去两年在采石场里,我确实担惊受怕惯了,心中总惶惶不安,才不想待下去,但现在……五娘你人很好,虞钦使、阿商哥,还有十一郎,他们都很好,我现在不想回去了。”

“可是接下来咱们面临的事也很危险,你本来与这些没有关系,但跟着我们反而会被牵扯进来。”

石僧眸光炯亮,坚定道:“我现在不怕了,如果没有你们,我现下还在采石场,说不定也会像何叔一样死在那里,但现在我又活过来了,还有了新的朋友,五娘,我可以帮你们的,只有我见过那个坏人,还有那群在采石场的恶棍……”

说到这,他又似想起什么来,有些许疑惑,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几日在外边玩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又问周陆然,“你感觉到了吗?”

周陆然摇头,宁知越又问他,“何时的事,与虞郎君说过没有?”

石僧摇头,“我怕自己弄错了,耽误他们正事,就没说,打算自己先留意着。”

宁知越想,上一次阿商和石僧来南漳县就差点回不去,这一次人来多了,那些人就忌惮起来了,不敢明目张胆了,她思忖片刻,偏头瞥向闲散的姚琡,“这些日子你就带着他们俩吧。”

无端被安排了的姚琡颇不情愿,“啊,为什么,跟两个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

你比两个小孩还幼稚,“谁让你带他们玩了,没听见他们说有人跟踪,正好给你找点事做,省得天天跟着我不动脑子不出力,还耽误我办正事。”

姚琡一噎,说:“这事交给轻风、轻云去办不就行了,还要我去吗?我要是不跟着你,你都能把天捅破了。”

轻风、轻云便是姚琡身边那俩随从,两人也是自幼跟着姚琡,出了陪着他吃喝玩乐,便是护卫他周全,虽说两人功夫也不怎么好,但胜在人多,也能增添几分气势,真让他俩去管照周陆然与石僧,他们虽是平南王府的人,却总比不得姚琡的身份好用。

宁知越懒得理会他的玩笑话,只睨眼没好气道:“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那些人不止会跟踪,或许还预谋着做些什么,石僧认得给凶手送药的帮凶,一来找出这个人,也少一分担忧,二来盯紧那帮恶棍,找个机会将他们解决了,免除后患。”

姚琡撇撇嘴,暗自哼了一声,越发没大没小了,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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