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人似乎稍有动作。
景音唯恐人家听见自己莫名的挑衅,若是碰上纠缠的游客,说不定自己还会吃个投诉。
于是她加快脚步,钻进了旁边的废弃白鲸表演馆。
这里有两个大水池。江晨瑶坐在观众席上,已经换上了泳衣,抱着手机在玩手游。
听见她进来,江晨瑶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景老师。”
手中的动作倒是一刻没停。
“路图说你在练潜水。”景音声音带着丝凉气儿。
江晨瑶有点不耐烦:“马上啊,马上。”
景音没搭腔,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反而多余。
再开口,声音不免染上了些愠色:“你来了有半个月了,连豚踢都没学会,到时候要怎么完成表演?”
豚踢是人鱼表演最基本的游泳姿势,基础到相当于走路。
江晨瑶皱了眉:“我不是天天练着呢吗。”
她的手机发出激烈的打斗声,难得还能抽空敷衍。
景音盯着她:“你最大的问题是游起来膝盖打弯。想象一下,鱼的骨骼动起来像波浪一样,不可能和人的膝盖一样突然打直角。我让你回家练wave,你练得怎么样了?”
冰冷的女声自手机中传出:“Defeat.”
江晨瑶闷闷不乐地熄屏,把手机塞进旁边的包里。景音听见她小声说了句:“烦死了。”
“你要是不愿意学,就早点告诉馆长,趁早换人。”
景音不带感情的声音似乎刺激到了江晨瑶,她突然转过身,怒目而视。
“你以为我想学啊,你们连个训练场地都没有,水这么冷,大冬天的谁愿意下水啊!还说什么憋气要憋至少两分钟,哪天呛死都不知道,要我说这种表演早点淘汰吧,害人!”
江晨瑶拎起包,快步走出去,重重关上门。
景音原地怔了半晌。
“叽——”
她回过头,另一个水池里游来一只白鲸。
“小猪。”景音蹲下拍拍它滑滑的脑袋,“……第五个人了。”
白鲸小猪探着脑袋,就这样悬停了几秒,突然转过身体,潜进水下,又叽叽叫了两声。
像是在邀请。
景音看着它,心里的烦闷减退了些。没过多考虑,她跟着白鲸的影子扑通一声跃进水里。
白鲸偶尔发出鸣响,似乎很愉快多了个同伴。一人一鱼在半大的池子里游了几个来回,游得累了,景音干脆闭眼悬在水底,任小猪在她身旁穿梭。
飘飘荡荡中,许是第六感作祟,景音心底蓦地升腾起异样感,仿佛在被人注视着。
她睁开了眼。
岸上……是不是站了个黑影?
她冒出水面,咫尺之遥的岸边果然多了个男子。
水池斑驳的亮光反射在他面庞上,愣是显出了一丝不真实感。
景音足足愣了五秒。
是她出幻觉了吗。
这人怎么是裴涟?
四目相接,对方沉默不语。景音心底有些发木,迟钝地思考着目前的局势。
但是脑袋好像锈住了,她的眼里,只有他完美无瑕一张脸。
轮廓精致,鼻梁高挺,狭长又略上挑的眼眸里,一双浅瞳淡漠地瞭着她。
像是幅毫无**的素描画,被以最优越扎实的技法画了出来,却忘记绘上色彩。
对视几秒后,景音的视线有些心虚地往下躲。
碰巧瞄见他脖间修长线条上那颗朱红的痣。
男人喉结微动,那痣像是有了生命般地跟着起伏,像是为这具身体设置的唯一**的开关。
景音突然想到以前那帮人对他的形容:
蛊惑众生的脸,恨自己长了个清心寡欲的大脑。
——她不自觉想起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次属实算不上有多愉快,甚至现在回想起来,算是景音人生中的尴尬高光时刻。
那是裴涟最后一次对她表白。
她被他纠缠了一年,已经不厌其烦,而彼时自己还有点心理上的毛病。
裴涟不顾ktv里还有许多校友,带着醉意在她耳边反反复复地念:再给他一次机会,试试。
他话语里暗藏的意思,只有她能懂。
男人的浅眸在昏暗的包间中反射着微光。景音揽过这个平日被众星捧月的理工大校草,**般在他脖间印下一吻。
她看他那颗朱砂痣不顺眼很久了。
万籁俱寂时,景音抬起头,机械地告诉他:
试过了,没有感觉。
裴涟当时的神情,偶尔还会出现在午夜梦回,顺带着些别的复杂情绪,让景音难以安眠。
而她,当年居然能做出如此让人两眼一黑的举动……
从回忆中抽离,景音克制住想骂自己有病的冲动,迟钝地分析出了一个裴涟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
“你好。”她声音有点哑,“这里不对游客开放。”
裴涟的眉微微凝了凝。
他还没说什么,急匆匆的脚步声就从门口传来。
景音侧过头,看见王馆长从门口跑进来。
“裴总,不好意思啊,老婆的电话……您怎么进来了?这里早闲置啦,只有一条生了病的白鲸,给员工——哎呦妈呀,小景,你在啊?”
王馆长走近才看见水中的景音,夸张地吓了一跳。
裴涟没理他。王馆长尴尬地搓搓手,只好又介绍起来:“啊,这是海洋剧场的员工,负责美人鱼演出的。小景,这是裴总,大老板!你泡里面干啥呢,快上来。”
王馆长使劲冲景音眨着眼。
景音微微僵硬地上岸,水渍顺着腿蔓延了一地。
“裴总好。”她盯着空气。
“裴总可是很有意向给咱馆里投资呢,哈哈哈。”王馆长笑得和气万分,“以后啊,你这条小白鲸能改善伙食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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