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气晴好。
谢谳开车,载着絮听和精心打扮得像个小淑女的眠眠,驶向絮听父母家。一路上,连活泼的眠眠都似乎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乖乖坐在儿童座椅上,好奇地看着窗外。
絮听透过后视镜,能看到谢谳绷紧的下颌线。他今天穿着那套提前“报备”过的深蓝西装搭配浅蓝衬衫,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发型精心打理过,整个人看起来英俊挺拔,气场却收敛了许多,只是紧握方向盘的指节微微泛白,泄露了他的紧张。
絮听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莫名的……心疼。原来无所不能的谢总,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车子停在一个有些年头的、但干净整洁的小区楼下。谢谳深吸了一口气,才解开安全带下车,从后备箱提出大包小包的礼物。
絮听父母已经等在门口。絮母穿着件崭新的枣红色毛衣,脸上带着紧张又期待的笑容;絮父则是一身朴素的中山装,表情严肃,目光如炬地落在谢谳身上。
“爸,妈。”絮听率先打招呼,轻轻碰了碰身边的谢谳。
谢谳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却不卑微:“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谢谳。冒昧前来打扰。”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稳重。
“哎,好,好,快请进。”絮母连忙招呼,目光快速地从谢谳身上扫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絮父只是“嗯”了一声,侧身让他们进门。
客厅不大,但收拾得窗明几净。落座后,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眠眠倒是毫无压力,扑到絮母怀里撒娇:“奶奶!眠眠想你了!”
“哎哟,奶奶的乖宝!”絮母抱着孙女,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气氛也缓和了些。
谢谳将礼物一一奉上,给絮父的是顶级的西湖龙井和一副和田玉象棋,给絮母的则是品质极佳的羊绒围巾、她念叨的自动浇水壶和一些高档滋补品,给眠眠的则是新衣服和玩具。每一样都送到了心坎上,既不浮夸又显诚意。
“破费了。”絮父看了一眼,语气依旧平淡。
“应该的。”谢谳坐姿端正,回答道。
絮母忙着去倒茶切水果,絮听也去帮忙。客厅里剩下谢谳和絮父。
絮父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终于开始了“审问”:“小谢是吧?家里是做什么的?”
“家父经营一家集团公司,我目前接手管理。”谢谳回答得谨慎。
“哦,大公司。”絮父点点头,语气听不出喜怒,“那你和我们听听,是怎么打算的?”
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谢谳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坦诚地看向絮父:“伯父,我知道,因为我的过去和疏忽,让听听和眠眠受了太多委屈。对此,我没有任何借口,只有深深的愧疚和感谢,感谢听听把眠眠养育得这么好。”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郑重:“我今天来,就是想向您和伯母郑重承诺,我对听听是认真的。以前是我混账,不懂珍惜。但现在和未来,我会尽我所能,爱护他,保护他,给他和眠眠一个稳定、幸福的家。我会用行动来证明,希望您和伯母能给我这个机会,监督我。”
他的话语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但那份沉甸甸的诚意和决心,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絮父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话说得再好听,也不如一件事做得实在。我们听听心思单纯,眠眠更是我们的心头肉,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我明白。”谢谳郑重应下。
这时,絮母和絮听端着水果和点心出来,打断了这场男人间的对话。
午餐是絮母亲手下厨做的一桌家常菜,味道很好。席间,谢谳收敛了所有锋芒,姿态放得很低,主动给二老布菜,对絮母的厨艺赞不绝口,对絮父偶尔提起的话题也能接得上,态度谦逊有礼。
他甚至还记得絮听随口提过的、他父亲腰不太好,饭后主动提出用他带来的一个便携按摩仪帮絮父按摩一下。絮父一开始还推辞,但谢谳手法竟然意外地不错(显然是临时恶补过),絮父舒服地眯起了眼,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絮母在一旁看着,悄悄对絮听递了个眼色,意思像是:“这孩子,看着还行。”
絮听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离开的时候,絮母一直把他们送到楼下,拉着絮听的手小声说:“看着是比三年前稳重多了,对你也上心。听听,你自己拿主意,妈就希望你高兴。”
絮父虽然没多说什么,但对着谢谳点了点头,说了句:“路上小心。”
回程的路上,谢谳明显放松了许多。等眠眠再次睡着后,他轻声问絮听:“我今天……表现还可以吗?”
絮听看着窗外,嘴角微微弯起:“嗯,我爸都没怎么刁难你。”
谢谳也笑了,那是真正放松的笑意。他空出一只手,轻轻握了握絮听的手:“那就好。”
这一次,絮听没有挣脱。
————
成功通过絮听父母这一关,仿佛打通了某种任督二脉,谢谳身上那种无形的紧绷感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稳的、如同细水长流般的笃定。
他开始更加自然地融入絮听和眠眠的生活。不再是每周固定时间的探视,而是更频繁地出现在他们的公寓里,有时是下班后过来一起吃顿晚饭,有时是周末带着新鲜的食材过来,系上围裙(虽然动作依旧生疏)给絮听和眠眠做一顿算不上美味但诚意十足的早餐。
他甚至会在絮听工作晚归时,主动承担起给眠眠洗澡、讲睡前故事的任务。那本《恐龙大陆》都快被他翻烂了,现在他已经能模仿不同恐龙的声音,逗得眠眠咯咯直笑。
絮听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渐渐习惯,再到如今……甚至会在他加班时,下意识地发信息问一句:【今晚过来吃饭吗?】
家的感觉,在一点点重新构筑。
这天,絮听接到了一个知名导演的电影邀约,剧本和团队都是一流,但拍摄地点在偏远的西南山区,周期长达三个多月。这对正处于上升期的他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晚上,谢谳过来时,絮听把剧本递给了他,语气带着一丝犹豫:“你看看这个。”
谢谳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大纲和团队介绍,点了点头:“张导的戏,机会难得。”他抬眼看向絮听,“你在担心眠眠?”
“嗯。”絮听没有否认,“三个月太长了。她还小,我不放心。”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咬牙带上眠眠和保姆一起进组,但山区条件艰苦,对孩子来说并非好选择。可现在,有了谢谳……
谢谳放下剧本,握住他的手,目光沉静:“如果你想去,就去。眠眠交给我。”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和肯定,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絮听看着他:“你公司那么忙……”
“公司的事可以协调。”谢谳打断他,“远程办公,或者我每周飞回来一两次都可以。没有什么比你和眠眠更重要。”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也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他的话打消了絮听最后的顾虑。是啊,谢谳是眠眠的父亲,他有责任,也有能力照顾好她。
“那我……考虑一下。”絮听心里已经有了倾向。
“好。”谢谳捏了捏他的指尖,“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最终,絮听接下了那部电影。进组前,他细致地将眠眠的生活习惯、注意事项列成了长长的清单发给谢谳,又反复叮嘱。
谢谳没有丝毫不耐,认真听完,然后拥住他,在他耳边低语:“放心,我会每天给你发视频,随时汇报情况。你安心拍戏,注意安全。”
进组后,絮听果然收到了谢谳雷打不动的“日报”。有时是眠眠吃饭的小视频,有时是她玩玩具的照片,有时甚至是谢谳戴着眼镜,在灯下笨拙地给眠眠扎小辫子的画面,配文:【今日发型,失败。】
絮看着手机,常常忍不住笑出声。他发现,自己除了想念女儿,似乎……也开始想念那个发送信息的人。
电影拍摄进程过半时,絮听在一场雨夜戏中不慎滑倒,扭伤了脚踝,虽然不严重,但需要休息几天。
他本来没打算告诉谢谳,怕他担心。但不知怎的,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上了娱乐新闻。
当天晚上,谢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带着压抑的焦急:“伤得重不重?医生怎么说?”
“没事,就是扭了一下,休息几天就好。”絮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谢谳说:“我明天早上到。”
“不用!”絮听连忙阻止,“真的不严重,你来了眠眠怎么办?而且这里条件……”
“眠眠我带着一起。”谢谳的语气不容置疑,“就这样,明天见。”
说完,便挂了电话。
絮听握着手机,心里又是无奈,又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第二天下午,谢谳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剧组下榻的酒店房间门口,一手抱着睡着的眠眠,一手拉着行李箱。
他看着絮听包裹着纱布的脚踝,眉头紧锁,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确实不严重,脸色才稍微缓和。
“不是说了没事吗……”絮听小声嘟囔。
谢谳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听到你受伤,我坐不住。”
简单的一句话,让絮听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谢谳将眠眠安顿好,然后不容分说地接手了照顾絮听的责任。喂水,拿药,甚至帮他擦洗……
他的动作依旧带着点笨拙,却极其认真专注。絮听看着他为自己忙碌的身影,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黑(显然是熬夜处理工作又赶早班机),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也许,这一次,他真的可以彻底放下心防,去相信这个曾经让他伤痕累累的Alpha。
在谢谳和眠眠的陪伴下,絮听的脚伤好得很快。几天后,谢谳带着眠离开,继续他的“奶爸”生涯,而絮听也重新投入拍摄。
分别时,在机场,人来人往中,谢谳轻轻抱了抱他,低声说:“快点拍完,回家。”
絮听回抱住他,轻声应道:“好。”
家。
那个有他,有眠眠,现在……也有谢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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