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卫顾榕像是失了力气般，瘫坐在地上。
她想，洛安宁一片好意，被自己这么骂，摔门实属正常，她以为刚才洛安宁都要打上来了。
走了也好，走了好。自己一个人本来就挺好，在家办公，现在很多时候也不用她本人出面，远程指挥，完全可以满足。
先把那几栋房子卖了，资金有了，下一步，下一步是什么？
卫顾榕抬手去摸，一片水渍。
为什么要哭，有什么好哭的？现在一切不都是在按自己计划进行吗，多好啊。
不会有人再打扰她，浪费她的时间，影响她的工作效率。
两人那张约定，本就毫无法律束缚，卫顾榕心想，幸好当时只给洛安宁付了个零头，大头钱还没打，要不可要被对方坑了去，正赶上现在用钱的时候。
真可谓幸好，幸好。
可是，理性上应该是轻松愉快的结果，却无法带给她感性上的愉悦。
一时间，卫顾榕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是怎么想的，明明想帮忙的是洛安宁，一直恶语相向的人是自己，还将对方赶走。
洛安宁肯定要气炸了。
可即便如此，卫顾榕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心头蔓延开来的会是委屈，又酸又涩的委屈。
卫顾榕的哭泣从头至尾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静静坐在地上流泪，肆无忌惮的释放她的情绪。
仿佛泪水能带走一切思绪，当泪水流干，便大脑空空。
直到一阵电话铃声，来电显示干妈，应该是郑钧说了什么吧。
卫顾榕只想逃避，抬手将手机扔到一边，不一会，铃声挂断。
卫顾榕松了口气，可内心却是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喵~”洛安宁的猫咪悄咪咪过来，盘到卫顾榕腿边。
“她走的时候，怎么没把你带走。”卫顾榕抬手戳了戳猫咪肚子，崽崽还以为是在和他玩耍，翻个身又去蹭她。
“看来你也没多重要吗，都不记得带你。”卫顾榕冲着崽崽挑拨离间，说完就觉得自己实在可笑，笑出声来终冲散几分忧愁。
这时，手机又响起来，卫顾榕压根懒得理，没成想崽崽呲溜一下跑过去，叼着手机哒哒哒走过来，放到自己面前。
乖巧蹲坐在那，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卫顾榕抬手点点它额头，“怎么和你主人一样讨厌。”
崽崽当然听不懂人话，只是尾巴甩来甩去，就守在手机面前。
惹得卫顾榕垂头，依旧是来干妈的电话，她长叹口气，有些发愣，终于在最后一秒拿起手机，接通，“干妈。”
张口说完，楞了下，自己的声音怎么？
靠靠靠，生气生得太入神，她在用着洛安宁的身体啊。
电话那边郑母同意楞了下，试探唤了句，“小榕？你的声音。”
卫顾榕忙调出微信，打字过去，“干妈是我，我和你微信打字说吧。”不得已咬咬牙，发消息道，“刚心情不好，哭了会。”
郑母自然相信，卫顾榕向来好强的性子，能在哭完接自己电话已实属不易，“好，那我说着你听，你微信打字。”
“大概事情，我已经听郑钧说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郑母没有寒暄在，直接了当的问。
“我”
卫顾榕打了个字，却没有继续说。
这个问题，如果是郑钧问，是洛安宁再问，她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卖房子，重新开始。
可偏偏问的人是干妈，在母亲离世，父亲续娶后对自己不闻不问的这些年，她一直是靠着干妈照顾 长大。
这一刻她已经开始后悔接电话，看着崽崽，毫不客气的把责任都推到一只不会说话的猫猫身上。
电话那边郑母也不着急，更没有催促，两人静静听着对方呼吸声。
终于，卫顾榕开始字，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那几套房子，我已经挂到中介，最近市场好，我的价不算高，很快就能卖出去。”
卫顾榕屏住呼吸，心跳加速，仿佛要被行刑的死囚，等待下落的铡刀。
“这样啊，小榕我相信你的决定。”
只此一句，语气平常到像是平日在聊天。卫顾榕又些楞，心里满是难受，鼻头发酸，长舒口气才把泪意咽下去。
“对不起干妈。”卫顾榕打字，郑钧手里哪来那么多钱，当然是干妈背后动了些手段。
郑母的笑声从话筒中传来，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浅浅叫了声小榕。
卫顾榕：“干妈，你也觉得，我这样很蠢吗？”
“是有人这么说你吗？”郑母问，能这么说的人当然不是郑钧。
卫顾榕迟疑了下，打字道，“有一个人吧。干妈也这么觉得吗。”
一瞬间，郑母真的非常想见见卫顾榕口中的这个人，小榕身边已经有这般能交心的朋友了吗，真好。
“说实话，是有点呢。”郑母毫不留情地说到。
卫顾榕只觉心更堵了，虽然猜到她会这么说，可还是堵得慌。
郑母似乎感觉到卫顾榕的心情，声音放缓，“可，偏偏这才是小榕啊，只有你才会这么做。”
“那，干妈你不劝我嘛？”卫顾榕反问。
“小榕，我能问问，说你蠢的那个朋友，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才不是我朋友，她就是机缘巧合才知道的这些，她不是我朋友。”
看着连续强调两遍的卫顾榕，郑母只想笑，“好好，她不是你朋友。那她现在？”
“被我骂走了。”卫顾榕实话实说。
“小榕好凶啊。干妈可不想被你骂走。”郑母调笑道。
“怎么会。”卫顾榕喃喃。
“小榕，我不劝你，是因为干妈有资本，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干妈永远是你背后能撑住你的底线。所以干妈相信你，让你放心去做。”
“但，能这么直言骂你的朋友，她很担心你满盘皆输，她没有干妈这样的底气，她只是在关心你”郑母语重心长道。
“你会这么选择，干妈从不意外。因为你从小都是这样，是个要强的孩子。我一直努力想保护你，可是孩子长大了，总要经历外面风雨。我不能帮你挡住所有危险，只能努力保护受伤后的你。”
“所以，不论你做什么选择，干妈都永远支持你。”
说完这一大段话，郑母与郑钧紧张兮兮地看着微信聊天对话框中，正在输入中的抬头。
郑钧打眼色，小榕会接受吗？
会吧，主要实在是现在卖她那些房子，真的没必要。
郑母白他一眼，满眼都是嫌弃。本来两人商量好，由郑母出面和卫顾榕谈这些，以郑母的身份，怎么都会让洛安宁收下钱，谁知郑钧嘴快，直接就问上去，才搞到这个地步。
终于，消息提示跳出来，对方微信消息。
卫顾榕：“干妈我知道了，谢谢干妈，明天我会联系哥的。”
“好好，这就乖嘛。有事你就找你哥，他一天闲的，就等你麻烦他呢。”郑母话带笑意，整个人放松下来，又想起来唠叨一句，“刚才你说被骂走的朋友，记得和人家道歉。”
卫顾榕闷闷回句知道了。
郑母最后叮嘱几句，挂了电话。
郑钧却在出神，半天缓不过来，只觉告诉他，小榕口中的朋友就是洛安宁。
另一边，洛安宁从家里出来后没走远，就在楼下待着，转头去便利店买了两串关东煮，就蹲马路边吃。
咬签子都带着火气，倒不是因为卫顾榕那句父母的冒犯，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她对那两个人已经很难再生出什么感情。
她此时的心情更类似一种吵架吵输了，然后复盘，觉得刚才没发挥好。
“靠，她让我滚我就滚，我刚才是怎么想的，要说我现在才是卫顾榕，那应该是我家。”洛安宁自言自语。
“再说，现在两人身体互换，她说不会牵连到我，她能保证吗？她卫顾榕肯定保证不了，最后出事了，还是我顶缸。”
“所以，这完全就是我的事情，怎么可以不管。不行，太气了，怎么就吵架吵输了，不应该啊。”
洛安宁自认为也是个挣笔杆子钱的人，怎么就能吵架吵输了。
她站起来，进去买了杯冰酸奶，一饮而尽，就往楼上走。
走起来，雄赳赳气昂昂，报着今天必须要把场子找回来的决心，洛安宁上楼，指纹解锁打开大门。
然后就开始心虚，莫名有种偷偷进别人家的感觉，她探头进去，房间里一片寂静，走时卫顾榕自己发火扔的一地文件，已经捡起来整齐放在桌上。
洛安宁没换鞋，踮起脚尖悄悄往进走，很快看到自己要找的人。
卫顾榕睡在沙发上，侧躺着蜷缩在一起，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睡着了也不安稳，眉头紧皱，鼻头红红，洛安宁自然知道，那是哭过的征兆，自己的身体就是这样，一哭就爱鼻子红。
刚才打好的草稿，瞬间就像气球被扎破了般，漏的半点不剩，心里就像在煮着锅没有取籽的柠檬水，又酸又歰，还有些不知所谓的心疼。
相处几个月下来，洛安宁最清楚，卫顾榕是个多么要强的人，凡是都要做到完美，不允许自己出一点错误。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为这，她不止一次吐槽过卫顾榕的机器人身份。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机器人了？”洛安宁蹲下来，明明对方用着自己身体，本该是自己熟悉的面容，可她偏偏就看到了躯体下，对方赤城透明的灵魂。
“就这么怕接受别人的帮助吗？”洛安宁不满，抬手很想把人揪起来，拉起来大吵三百回合，可最终还是悄悄落下，帮忙别起耳边一缕发丝，找了个被子给盖上。
又把准备捣乱的崽崽抱到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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