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纪泽和蔺午文从远处回来,江壹瑜和他们隔了还有一段距离,但蔺午文脸上多的那一大块粉红很难让人忽略。
她还以为是自己困得发晕,睡眼朦胧,看错了。
“你的脸……怎么了?”
蔺午文还没出声说话就感受到一股凌寒的目光。
“刚刚聊了会我们就去买水了,电梯太多人,贪图方便走楼梯,楼梯又暗,不小心摔的。”
蔺午文慢悠悠回答,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在旁的贺纪泽递来瓶红色塑封的矿泉水,江壹瑜犹疑片刻,伸手接过。
直到快离开,江壹瑜才想起来问蔺午文要联系方式,可她手机屏幕坏的不成样,屏幕表面已经有些轻微漏液,边角紫黑,最后也没能成功要到他微信,漏液的屏幕连滑出通讯录打个电话都困难。
江壹瑜想起来还没给李维平报平安,回到车上,她开口向贺纪泽借手机。
“贺纪泽,可以借我手机打个电话吗?我手机摔坏了。”
贺纪泽二话不说把手机给了她。
“喂,学长?我是江壹瑜,加班结束了吗?我已经回到惠京了,发生了点小意外,不过一切安全……”
江壹瑜可能自己都没发觉,与将才借手机的疏离相比,她说话的语气放柔不少。
报完平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江壹瑜神情轻松不少,把手机给回贺纪泽,贺纪泽没有立刻去接,而是仰首盯看着她,眼神定定停留在她身上,将近十秒的死寂沉默。
江壹瑜被贺纪泽盯得不自在,准确来说,有些心慌,从刚才她打掉他小指上的指套开始,他就很不对劲。
拿着手机的右手悬置在半空,毫无依靠,江壹瑜忍不了半点酸意,她垂低眸,不再去看贺纪泽,随手把手机放到他腿上,旋即缩回角落,去看一闪而过的街景。
她家离医院有段距离,在车上江壹瑜也强撑了会,脑袋耷拉往下就立马抬起头晃晃,试图清醒些,可病痛缠绕,加之舟车劳顿,还是不争气睡了过去。
等再次悠悠转醒,整个人不知怎么的就靠在了贺纪泽肩头边。
贺纪泽在把玩着她的头发,玉白的长指勾起几缕黑丝,缠在指尖扯扯再松开,动作极为顽劣。
江壹瑜下意识推开他,退居回角落,迅速脱下白色西装外套丢过去,没等她发作,乔犹大转过头来,提醒说:“贺先生,江小姐,到了。”
不得不说乔犹大是个很不识趣的人,但很忠诚,他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时,是递给贺纪泽而不是递给江壹瑜。
药、挎包和行李箱都落到了贺纪泽手里,江壹瑜后悔睡那一觉了。
电梯到达十一层后,江壹瑜强吊着精神,用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连忙夺过贺纪泽手里的行李箱、药以及包包,慌乱至极,倒显得她像个抢劫犯。
“那个……就送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再见。”
江壹瑜没去看贺纪泽的表情,边走边翻着装在包包里的钥匙,一到家门就开锁进去,可当她将要关门时,意外还是来了。
那只戴着黑色指套的手擒住门边,丝毫不费劲推开门。
贺纪泽走进来,顺手开了盏灯,皮鞋点地,每走一步,江壹瑜心就跟着在抖。
“江壹瑜。”
“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江壹瑜听不懂他指的是什么,见那副干净锐利的五官染上阴沉,她踉踉跄跄往后退,退到走廊尽头的死角处,退无可退。
“什么?你在说什么?”
灰暗之中,她的双手被贺纪泽扼住,他微微垂首,额前碎发碎发遮盖住他眉眼,两人靠的很近,但江壹瑜看不清他表情,只能感受到愈发靠近的浑浊鼻息。
江壹瑜别过脸想避开,可只一秒,下巴就被摆正捏住抬起,口中忽的被塞入一冰冷之物,柔软触碰她口腔壁,抚摸空缺的智齿处,又绕回去搅动舌头,规律有序,驾轻就熟,显然不是第一次。
“它会疼的。”
“别咬,含着。”
他压低嗓音,伏在她耳边细语,短短四字带有命令口吻,见江壹瑜没做出任何反应,他把小指又往里进了几分。
“舌头怎么动,忘了?”
江壹瑜当然记得,尽管她不愿想起,可现在和池中之物没有任何区别。
她闭上眼,吸了口气,一面回想一面尝试重新配合他。
因为发热,口腔温度比正常高,灼热一点点侵蚀着那根断指,口液止不住生理性分泌增多,包裹着小指,拔出来时,还挂着几根粗细不一的银丝。
刚才那一系列动作不仅搅的她口舌酸麻,还搅乱了她的意识。
“我接受你的道歉,既为今晚,也为四年前擅自消失。”贺纪泽揉捏着她瘦薄的耳垂,低低的闷笑传来。
江壹瑜心下轰然一声,原来他那股气一直没消。
今晚的事尚且不论,可关于过去,即为过去,那便别与往后掺和。
贺纪泽意外的走了,他走后,江壹瑜回到房间,整夜睡的并不安稳。
吃完药躺床上,药效起作用,体温时而攀升时而骤降,全身沉甸甸,像被千斤石压死,睁眼都困难,浑浑噩噩把她带回从前。
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她准备搬离贺家的前一晚,她和贺纪泽在靠近花园的那间画室里,也是以这样习以为常的交互开头,初尝禁果。
起初你情我愿,可做到后面,全是一厢情愿,从始至终都是游鱼钻腹般的难受。
晕红的白画布,啼哭似的蝉鸣,那只残疾的手覆在她脖颈处,毫无克制的用力……
那个初见时,沐于阳光下的少年仿佛是一晃而过的假象。
也是经此一遭,江壹瑜下定不告而别的决心,相处的三年里她都看不透贺纪泽,总给她若即若离的安全感。
江壹瑜从梦中惊醒,坐在床边,后脊背生出一层冷汗,她再也睡不着,翻身下床洗漱。
今天要去电视台报道,实习的第一天,江壹瑜不想因为任何原因缺席,半夜体温便降下到正常温度,可感冒没好全,鼻塞和咽喉肿痛只发烧好受点。
时间尚早,江壹瑜先去最近的旗舰店买了部新的手机,把坏掉那部手机的资料导入转移,等做完这一切,才打了辆顺风车去电视台。
“壹瑜,你出发了吗?我现在刚到电视台,在正大门这边。”
李维平给她打来了电话,这一次才成功接通。
江壹瑜望向窗外,心里估算时间。
“学长,我可能还要十分钟左右才能到。”
“没事,我在大门这边等你,深蓝西装,戴眼镜。”
电话那头传来李维平的温和嘱咐,他是电视台八点新闻直播间最受欢迎的主持人主要工作都在晚间,今早他休假,本是不必来这趟的。
江壹瑜不自觉勾唇,道了声“好”。
今日是实习的第一天,没有正式的工作,首要的任务是熟悉环境。
江壹瑜没有实习经验,父母虽是电视台的人,但她离京多年,和父母的那些同事朋友都不大相熟。
李维平在几个星期前便从电话里听出她话里话外流露出的担忧。
寒冬,雪停,却也没阳光。
他很早就看到从远处走来女孩,梳着高马尾,简单的白色棉袄配牛仔裤,所行之处,身上那股未经社会削减学生气驱散了周围的灰蒙蒙。
因为担心感冒会传染他人,江壹瑜戴着口罩,桃花瓣般的双眸与往日相比缺了不少神采。
“给你带的早餐。灌汤包,老板娘是从江浙那一带来的。”
李维平将灌汤包递过去,猜她匆匆忙忙肯定没吃早餐,自然而然想起曾经一条朋友圈,江壹瑜发了笼灌汤包的照片,配文是两个红红的爱心。
江壹瑜微微一顿,心感受宠若惊,看了眼面前男人,温文尔雅,黑框眼镜下,眉眼弯弯,她连忙摆手婉拒:“我把灌汤包的钱转给你吧。”
李维平牵过她的手,把装着纸袋的塑料袋扣到她手指上。
“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们以后也算是同事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工位。”
江壹瑜跟着李维平乘坐电梯到了电视台第十三层,绕绕弯弯,直曲交错,跟走迷宫似的,陌生的环境让她难免心有不安,左顾右盼。
李维平当然留意到她的不自然,指了指天花板,说:“我就在上面,摸鱼的时候叫我,吃饭也别忘了我这个学长,随时等候哦。”
江壹瑜笑了笑,一路跟着他来到自己的工位,李维平很热情介绍她,方式颇有趣味,一点都不会死板,旁边的人也很热情的和她打招呼。
“你好!我叫高夏,和你一样也是实习生。”
名叫高夏的女孩朝她伸出手,嘴角微笑,眼神上下瞟,打量着江壹瑜。
江壹瑜好久没有感受到类似的热闹,沉浸于此,傻笑的开心,友好握了握高夏的手。
她还注意到,工位上摆着不少小饰品和盆栽,巴掌大的日历、粉色多肉盆栽、木漆的笔筒、透明相框……
江壹瑜转头看李维平,他还在和同事们介绍着她,言笑晏晏。
这一刻的心脏好像被放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酝酿在心里那番感激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门的方向便传来一个浑厚男声,语调有些着急。
“谁有空来帮打个下手,待会画家贺纪泽要来电视台接受采访,演播室缺些人手,诶!那两个新来的实习记者,你们今天应该没工作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