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道没了路灯的照明实在太黑，时沅只能通过两双颜色不同的眼睛判断猫鼠的位置。
比起其他变异猫狗，黑猫的动作明显要更加活跃，它不断跳动干扰着鼠王判断的攻击方向，时不时靠近狠狠抓下一爪，撕开对方的一块皮毛血肉。
撕裂的声音在黑夜中极其明显，鼠王吃痛地叫了起来，数次艰难的抵挡都毫无用处，逐渐怒意上头，彻底放弃了防御，一门心思对黑猫发起了攻击。
一声尖利的叫声刺透众人耳膜，连附近居民楼内还完好的灯泡都被震碎了不少。
黑暗的势头比之前更甚，不太利于人类的观察和防御，但却依旧阻止不了黑猫的攻势，甚至更使其如鱼得水。
时沅示意徐正明几人回家，之后自己也悄咪咪地远离了战场，身后地上不知何时铺满了弦月的藤曼，墨绿色的枝叶缠绕，铺成了一片乌黑的、灵活的叶毯，在昏黄路灯下看着极其掉san。
这些藤蔓很快就越过了时沅，将他四周包围起来，使时沅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来确保能够护他周全。
而旁边漆黑阴影下，数十根藤蔓顺着影子、墙面、街边石砖，不断潜伏前行，最后像几根操控木偶的傀儡丝般悄然进入了混乱的战场里。
看准时机，在黑猫一口咬在鼠王侧腹，激得鼠王身躯抖动直立起来时，直接缠上了对方的四肢与躯干。
鼠王的反应也十分迅速，长尾一甩，身躯一扭，在地上用力地滚动了一圈，硬生生扯断了数根藤蔓，地上满是抽动扭曲的藤蔓残肢。
但弦月抓住了这个近身的机会，几乎是破釜沉舟般迅速将藤蔓补充上去，断一根，就补一根，只要还有藤蔓没被扯断，就仍像抓住了唯一机会般前仆后继。
“啪啪！”
“砰！”
一时间寂静的黑夜中不断响起藤蔓断裂和枝叶洒落的声音，听得时沅心疼不已。
好在黑猫足够聪明，在藤蔓纠缠鼠王令其四爪无法行动的时候，找准时机冲上去狠狠挥出一爪，直接将其右眼给抓了下来。
在鼠王因疼痛尖叫起来时，时沅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他疑惑地仔细闻了闻，有些担忧。
但很快他就没这个心思担忧其他了，因为黑猫趁胜追击，趁鼠王疼痛难忍失去自制的时候，抓住机会扑上去，将其另一只眼睛也抓伤了。
即使鼠王反应极快迅速扭身抵挡，用力一甩尾将黑猫给抽了出去，还是被抓伤了上眼睑，血液顺着流淌下来滴入眼睛，本就疼痛的双眼全都失去了视觉，鼠王发了疯，直直朝一个方向冲撞过来。
而这正是时沅躲藏的那片街道的方向！
“喵嗷——！”
被狠狠砸在墙上都没吭声的黑猫见状，发出了一声响亮的警报，顿时还存活的所有猫狗都冲了上来试图阻挡鼠王的步伐，但除了被甩飞咬碎没能起到一点作用。
连弦月也撑起了所有藤蔓试图组成一道藤墙来阻挡鼠王的动作，但仍不得其果，藤蔓处处崩裂，毫无用处。
灯光洒落下是生命流逝的色彩，耳边纷飞是不绝的凄厉惨叫。
时沅被这片世界弥漫着的死亡气息压得喘不过气，红着眼努力往别处逃离。
但鼠王巨大的身形仍不断靠近，就像他在战斗开始之前感受到的那股压迫力一样，冲击得他浑身的骨头散发着不堪承受的酸痛之意。
身后巨物不断逼近，时沅干脆放弃了逃跑，转动轮椅回身直面鼠王血淋的面首，在这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意识脱离了身体，以第三人的视角旁观着这一切，毫无惧意。
时间被无限拉长，时沅面无表情地看着鼠王的尖牙近在咫尺，抱着个“死也要死得明白”的想法，无视鼠王能直接把他创死的身躯，睁着眼死死与这残虐掠去无数生命的罪魁祸首对视——
“砰！”
“砰砰砰砰砰......”
随着一声枪响，腥臭的血液从鼠王的身躯里炸开，有不少都溅到了时沅的脸上，滚烫的触感让时沅愣了一瞬，随后眼睁睁地看着它的身体倒在了面前，头部距离他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右眼处狰狞的血洞直直朝着时沅的方向，让他的目光触及到旁边宽大的弹孔上。
随后机关枪和直升机盘旋的声音打破了这紧张刺激的一幕，强势宣告着这场战局的正式扭转。
数十辆军用越野车从各街道赶来，对剩余的黑鼠进行了最后的围剿，连同鼠王庞大的身躯也被打成了筛子，血肉飞溅。
直升机守在半空打开强灯，照射着这片街道上爆发过战斗的惨状。
随处可见的残躯触目惊心，是随便来个人看了都会做噩梦的地步。
但时沅只在鼠王倒下后怔然了一瞬，就立刻回神，操控轮椅赶去旁边已经塌陷了半块的危楼旁。
黑猫正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肋骨处有着一块明显的凹陷，嘴边也溢出了些血液，但一双眼睛仍瞪得溜圆，见时沅过来，十分费力地甩了甩尾巴，像曾经他们见面时做过的动作一样。
时沅看着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连忙过去摸着它的大脑袋，问话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小五，肯定很疼吧？别怕，你会没事的。”
“你这几年都去哪了？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
“这么久了，你都不回来看看我。”
“家里常备着很多罐头和猫条，都是你喜欢吃的，等会就拿给你呀。”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生怕黑猫会闭上眼睛一睡不醒。
黑猫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时沅，听着他说话，喉中还发出了呼噜噜的声响，安抚之意十分明显。
时沅心软得一塌糊涂，但又不知道该如何给黑猫治疗，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好揉着黑猫的耳朵试图分散它的注意力，让它不那么痛苦。
“不用担心，变异动物的生命力很顽强，它看着情况不错，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女声，时沅回头一看，是一名肩高腿长的女战士，肩上还扛着一把重狙枪。
她拍了拍自己的枪，又指了指鼠王的尸体，“那个脑门，我打的。”
时沅十分适时地给了她一个惊叹的眼神，成功把对方逗笑了，眼神示意问道，“这是你的猫？”
时沅摇了摇头，“只是认识。”
她惊讶挑眉，“这可真稀奇了，猫可不像狗，多少家养的都不见护主，倒咬一口的也多了去了，你不是它主人，它也这么护着你，我们车还在路上呢，都听见它那一声嚎叫了。”
说到这，她反而褪去了一身游刃有余的态度，正了脸色对时沅敬了个礼，“我们是中央军第一百六十三营，非常抱歉，是我们来晚了。”
九乡并非战斗储备区，地方管制权限不高，也没有多少战斗人员，中央军从动物变异发生后就被派出至各地接手管理，途中还要完成各种任务，已经不算慢了。
时沅没有过多纠结，而是对着倒地的黑猫犯了难，这家伙现在少说都有上百斤，还不能大幅度移动，这得怎么拖回家去啊？
让弦月把它吊起来带回家倒是可以，反正筒子楼院子离这不远。
但是......
时沅转头看了看附近逐渐恢复了秩序的样子，又看了眼已经和另一位战士讲话的女狙击手。
一只变异后保存理智会护人的黑猫已经足够显眼，再来一株特殊的植株，会不会太显眼了些。
这次的战局可以解释为生物天敌间的对抗和危机意识作祟，鼠群庞大，必然对城内的所有生物造成影响，猫狗们团结起来进行抵御，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弦月......
时沅看了看杂乱的街道，在枪响的混乱中，弦月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把所有断裂散落的藤蔓都藏了起来，只剩下些许和路边断裂的绿化树木、草叶等混合在了一起，看不出特殊之处。
但是时沅转念一想，早在先前周达等人敲诈勒索他们的时候，弦月就已经暴露在人前了，再怎么瞒也瞒不住。
再者，这次的战斗估计让弦月也元气大伤，万一普通的营养液不够给弦月补充治疗，他还得找官方的人帮忙呢。
所以，只要他们不说，就代表什么事都没发生！
时沅在心里做下了决定，但还不等开口，弦月就像是接受到了他的脑电波信号一般，从黑猫靠着的墙上慢悠悠地滑下了两根藤蔓，小心翼翼地缠上了黑猫的身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黑猫给托举起来了。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无数震惊目光，时沅沉默了两秒，彻底放弃了掩饰的想法，对弦月和黑猫的位置赞赏地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它们俩一起离开了战场。
配上时沅还带血的、透着冷峻的脸，颇有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态度，把周围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卧槽，好b啊！”
这几天更新的时间不定，但是会保证日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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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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