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好得差不多了么?”
苏塬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苹果,自顾自削起了皮,并飞快地切片摆在床头盘子里,她敢保证自己切异变物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干净利落过。
折烠揉着自己眉心,点头:“差不多,但是我不太清楚之前怎么受的伤,因为我记得我和你明明在中央辐射区外——”
“所以我说,我们回来了。”
“你看到我还不明白的话,再看看你自己就好。”
苏塬打断队友的话语,适时在他面前搁了面镜子。
折烠这时看见了镜子里自己的模样。
脸毋庸置疑还是自己的脸,只是要轮廓要比记忆里柔和青涩很多,他后知后觉地看向少女比自己更显稚嫩的样貌——那是他们初见时的样子。
那年苏塬14岁,折烠17岁,他们相遇在黎明前,相遇在少女与异变物搏命的战场上,他向她伸出援手,之后几年里,他们一直都是最默契的队友。
“……我们……?”折烠的声音有点干涩。
“当初没活下来。”苏塬顺着他的意思把话往下讲补充道:“但现在还活着。”
她叹了口气,慢慢地,慢慢地给了面前的队友一个拥抱。
“对不起。”苏塬说。
折烠怔愣了一下,随即用缠满绷带的手臂轻轻地回抱过去。
他闭上眼睛,在昔日队友身上闻到浅淡的血腥气,不知为何红了眼眶。
他想说不是你的错,想问问她一路走来是否会觉得辛苦,会不会埋怨自己实力不够,无法帮到她太多,最终只是沉默地将怀里的少女抱得更紧了些。
苏塬继续说:“是我的计划有问题,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也不会——”
“够了,苏塬。”
“……够了,可以了……”他说。
两人很快整理好情绪,开始分析起现在的情况。
“你们区的能力者告诉我你差点没救回来。”
“……上一世遇到你之前我的确在出任务的时候受过重伤。”折烠终于想起了什么。
“后来我独自行动了一段时间。”
“大概能猜到你那时候还没回溯,不然也不至于在N7手底下被伤成那样。”苏塬开始和他闲扯:“我比你的苏醒时间早半年。”
少年咔嚓咔嚓嚼着苹果,没什么异议:“对。”
苏塬又轻扯他的胳膊。
折烠从善如流地把手递了过去,任由对方一圈一圈拆开他的绷带,用粗糙的指腹摩挲过结痂的伤处,就像每次,他们受伤时互相处理创口那样。
他觉得有点痒痒的。
“伤口愈合还是这么慢。”她随口说道:“躺个两天再起吧,我也暂时在这里留下,你异能恢复了没?”
“基本恢复了,等级和我们最后一次作战没差。”折烠的嗓音终于没有那么沙哑。
“那之后呢,你打算继续留在东81区?”坐在床沿的少女出声询问:“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和想做的事吗?”
折烠的苍白的手指略微蜷曲,把床单扯得有些变形。
——“苏塬,你知道的。”他说。
——“我和你,我们的故乡,在同一片土地上。”
少年看了过来,对视的眼眸深渊一般漆黑。
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不甘与憎恨,远比多年前行走在黑夜时要更加深沉。
苏塬轻声地笑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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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闭室里,鼻青脸肿的男人正在接受低阶治愈者的治疗,配上他胡子拉碴的下巴和扭曲的表情,看上去凄惨至极,离哭爹喊娘就差最后一拳的地步,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是怎么混到小队队长这个职位的。
【那死丫头……】
他恨恨地捏紧拳头,被殴打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这让他收敛起恶意,心有余悸地陷入沉默。
男人又回想起数小时前,少女破门而入,先是温和有礼地对他微笑,轻声细语询问了他上一次小队任务的细节。
他此前没见过这个年轻女孩,但既然能进来,那就应该是总部派遣来的新人,这些天他心情暴躁抑郁,正愁没人发泄情绪。
于是男人语气十分不岔地吼道:“滚!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过来审问老子!呸!”
男人额角青筋爆出,隔着铁栅栏满脸不忿地捶墙。
“小队遭遇N7是我想的吗?那小子能扛,作为队长还不能指派他打主攻了?!一个两个反而怪罪起我来了?非要我们伤亡惨重才行对吧!!”
他越说越激动,面前小姑娘看上去性子软,于是他干脆指着苏塬鼻子大声叫骂起来: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拉去站街都不够看!见过异变物,上过战场再来和老子说话!!”
他把铁栏杆捶得哐哐直响。
——“可我问了你们队员,他们不是这样说的。”
苏塬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低垂着头,鸦羽般的黑发柔软地落在肩膀,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声音很轻,不知情的人这时候会以为是她被男人吓到了。
“……他,他们那群废物懂什么?!”男人顿了顿,依旧在狡辩:“换谁谁不惜命……有这么强的异能,不多挑点担子,我们区收留那野小子吃白饭吗?”
他说着说着,又觉得理直气壮,双手抱臂,将苏塬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嗤笑:“怎么?来讨说法?你是他姘头还是——”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苏塬看上去很轻松地把上锁的铁门拉开,铁锁发出崩裂的声音,掉在地上的声响砸得男人脑仁一疼。
面容姣好的少女慢慢走到他跟前,皮鞋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响声,和女孩对视的瞬间,他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僵直着无法移开步伐——浓重的危机感远比N7异变物即将对他发起攻击时要可怖。
“我是他队友。”
苏塬扯着他的领子就把他往地上掼去。
念在他同为人类,曾经也解决过几只低等级异变物,考虑到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惹出麻烦,她出手的力度是克制的。
苏塬的眼神平静。
平静下又涌动着细微的疯狂。
“基地已经对你做出应有的处分,你也不是异变物,所以放心。”
她说:“我不会动用能力的。”
男人的惨叫声和求饶声回荡在狭小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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