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抱着韶华回到房车。
半天前，她睡的位置，如今变成了韶华躺在那里。
不同的是，那时的林若呼吸平稳，而此时的韶华，确是一片死寂。
林若擦干脸上的泪水，在车里点火把水烧温，用毛巾一点点擦洗韶华脸上的血渍。
她抿着唇，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视线模糊，她胡乱地抹了抹眼睛。
姜沐柠收回了那辆破破烂烂的敞篷车，又在附近做了些防御才回到车上。
看着林若坐在小凳子上给韶华擦脸上的污渍，她轻声地走了过去。
“别太担心了，当她和你一样，只是睡着了。”姜沐柠的手轻轻搭在林若的肩上。
“嗯。”声音轻到恍若只是呼吸稍微重了一些。
“林若？”姜沐柠蹙眉，按着林若的肩膀将人转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好烫！
“林若，你发烧了，你也需要休息！”
异能用尽，突然显现的虚影，林若的身体也已经到达极限。
如今还能能守在韶华的床边给她擦拭，已经是靠信念在支撑。
林若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我没事。”
“你……”
姜沐柠知晓自己劝不动，直接一击手刀，就准备朝着林若的后颈敲下。
就在即将触碰的瞬间，一根藤蔓缠在了她的手腕，力量强硬，让她不得向前一步，只能收了力道。
“姜沐柠，我不想睡。”林若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好友。
她不想现在去休息。
即使她心里清楚，撑到韶华醒来，她一定会倒下，她也不想现在就睡，不想错过韶华清醒的那一个瞬间。
“我提前叫你。”姜沐柠妥协了，“前辈并不喜欢人太多的触碰她，你……不要做太多。”
“我知道，我只给她擦擦脸和头发。”
“嗯，热水还有吗？你先吃个退烧药。”
“有。”
姜沐柠从空间里拿了退烧药，看着林若乖乖吃药，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林若一下一下，宛若珍宝似的擦拭韶华的头发，不由想起她的上一世。
对于韶华的坚持，她知道，却没有经历过，唯一的一次，还是韶华为了救她，用自己的身体做了缓冲，用自己的血肉喂养她。
她却因为昏迷，因为死亡，未能真正感受那些瞬间的痛苦。
重生后，她在家也大哭了好几天。当时的身体明明全靠本能，嘴里尝不出味道，可就是在重生后，吃什么都觉得有血腥味。
而这种精神上的暗示，她也无法寻求医生介入，只能自己一点点想办法。
姜沐柠看着床上一片死寂的韶华，轻轻晃了晃头。
这个家，有两个糟心的人就够了，她不能也一起萎靡不振，不然这重来一遭，就白走了。
姜沐柠调整了状态，拿出纸笔开始写基地建设规划。
林若在身体和精神双重中压下，坚持给韶华擦完了头发，看着干净的韶华，她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随后意识便陷入了一片昏暗，趴在韶华的身上睡着了。
姜沐柠注意到林若的情况，放下纸笔，把人抱到了另一边沙发上。
房车里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和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再继续响着。
基地门口还在战斗，那些是属于基地居民自己的战斗。
该做的，能做的，林若和姜沐柠已经做到最好，她们只能尽力，并不能真正救下这些人，他们需要自己为自己的生命战斗。
透过车窗，姜沐柠可以看到人群中央，站在最高处，一边拿着喇叭指挥，一边引雷的梁欣。
看着少女虽然不熟练，却勇往直前，毫不畏惧的模样，她认可地点了点头。
上一世的鸢城，异能者小队队长并不是雷系，更不是女子。
不过没关系，蝴蝶的翅膀，总会让这些女孩子们飞往更远的地方。
-
5点半。
姜沐柠拍了拍林若的肩膀，轻声唤她：“林若，林若，醒醒，5点半了。”
林若的呼吸平稳，身体一动不动，并没有要清醒的痕迹。
“要么不睡，要么不醒，你可真行啊！”
姜沐柠低声吐槽，然后俯身在林若的耳侧，声音轻柔：“若若，前辈醒了哦，你再不起来，前辈就要走了～”
“唔，不要走……”林若无意识的抬手，手指紧紧扣在姜沐柠的脸上。
“……”姜沐柠被抓得生疼。
她咬着牙，忍着痛把林若的手从脸上扣下，叫醒服务不再温柔，朝着林若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在安静的车内格外响亮。
林若身体一个激灵，大脑强行启动，瞬间清醒。
脸上火辣辣地疼，不像是还在梦里。
她抚着自己的脸颊，吃痛地直发出嘶嘶嘶吸冷气的声音。
林若可怜地揉着脸，也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才会被打，不占理，只能委屈巴巴问：“几点了？”
“5点32。”
姜沐柠从拿了块空间里的冰，裹着毛巾给林若冷敷。
“谢谢。”
“身体感觉什么样？”
“退烧了，暂时还有些疲惫，异能在被动修复，总体没有大问题。”
“那就好。”
姜沐柠看着林若的状态，确定她如自己所说的一般无碍后，才彻底放心。
“你别和前辈说。”林若被看得莫名心虚。
姜沐柠扬眉：“行，封口费。”
林若起身，一边往韶华躺着的床边走，一边反问：“我都靠你们接济，你觉得我有什么东西能做封口费？”
“欠着。”
“行，以后这种事，都别和前辈说，你想要什么，都欠着，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给你平账。”
“算利息。”
“可以，你算。”
林若无所畏惧，反正她一无所有，她拥有的全部，都是韶华给她的。
姜沐柠确定林若是好了，因为她，实在有点欠打。
二十分钟转瞬即逝。
5点52分，韶华的身体不论内伤还是外伤，全都一瞬间恢复如初。
她的指尖轻轻动了动，整个人悠悠转醒。
“前辈！”
林若看到韶华的变化，坐在小凳子上的身体瞬间刷地一下站起，满脸都是期待。
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噙满双眸，手想伸去触碰韶华，又怕被讨厌，伸到一半就立刻收了回来。
韶华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了林若的退缩。
视线再往上，就看到一双哭肿的，如兔子一般发红的眼眸。
“吓到了？”她哑声问。
“前辈，先喝水。”林若慌乱地抹掉眼泪，把提前准备好的水拿给韶华。
她不知道韶华的苏醒和她的昏迷一不一样，她准备大病之人醒来后可能要用的东西，只为一个心安。
韶华在床上坐起，接过林若递来的水，小口小口抿着，平静地好像这场死亡与她毫无关注。
“基地那边怎么样了？你那个技能伤害有点高，没有把基地一起炸了吧？”
“他们还在收尾，姜沐柠挡下了冲击的余波，没有伤害到基地的人。”
“前辈，早上好。”被提到名字的姜沐柠，抱着干净的衣服来到床边。
“早上好。”韶华朝她轻轻点头。
现在并不是早上，这是专门针对韶华死后复生的打招呼方式。
姜沐柠也是在南城基地调查期间知道的。
“我去换身衣服，你们等我一会。”韶华拿着姜沐柠抱来的衣服进入空间更换。
从空间出来时，韶华已经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受伤过，死亡过的痕迹。
这次的尝试她也是临时起意，天灾前所有能尝试的死亡方式，她都已经经历过，异能觉醒后，她一直有暗暗做被异能杀死的计划，只是她和所有人的等级相差太大，唯一与她类似的林若，也不可能答应她的请求。
所以在感觉到林若的异能球对她的生命有威胁时，她索性放弃了所有的躲避，只为实验异能能不能让她真正的死去。
现在看起来，她又失败了。
韶华看着在床边有些不知所错的林若，招了招手示意她蹲下。
林若乖乖坐回凳子上。
韶华摸了摸林若的脑袋，声音温柔：“以后多习惯习惯，再有今日这种情况，不用管我，我醒来会去找你们。”
小朋友被吓到，还是得哄哄。
“不用觉得自责和难过，死亡对我来说是解脱，利用你的能力，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下次不要再自己打自己了。”
韶华说着，还在林若被打肿的脸上轻轻摸了摸，“用能力可以恢复吗？”
林若被安抚得又想哭了，本就在眼眶里不断堆积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溢出，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别哭。”韶华蹙眉，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哭起来的人儿。
她也不习惯安慰。
前面的话对她来说，只是一种稍显温和的通知仪式，真要安慰在哭的林若，她不会。
姜沐柠抱着手臂在一旁看戏，见韶华皱着眉似乎有些无措，瞬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满脸的新奇。
“前辈，她脸上那个不是她自己打的。”
甚至没忍住掺和一脚。
“嗯？那是？”
“她睡不醒，又……呜呜呜……”
姜沐柠的话被林若的藤蔓赌了个严实。
韶华疑惑地看着两个人。
“没，没事，我哭完就好了，前辈不要看。”
韶华垂眸，从空间里拿了纸巾，递给了林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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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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