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吃早餐吗?”
今天的早餐几乎完全由管家独自完成。
颜辞只帮忙拿了几份食材,之后便上楼,正碰上【汤姆森】那一幕。
已经七点了,耽误了将近一小时,早餐凉得彻底,面条坨成一团,看着就让人食欲尽失。
“……我去重做吧。”
【罗宾】正欲走进厨房。
“乔先生。”
又被颜辞叫住。
“大家一起吧。”
她试图扯出一个令人心安的笑容。
“不用做我那份,我不会吃你们碰过的东西!”
【汤姆森】的声音或许是因过度惊惶变得尖锐。
‘都不可信……都不可信……’
视野仿佛被什么糊住了,四周只余模糊的色块。
‘什么都不碰就好……’
‘不行!’
不吃不喝会影响状态,他必须保持最佳的状态……
‘能吃什么?’
什么东西不会被投毒?
‘……对,罐头。’
他记得地下室有罐头的。
罐头是密封的,这样就不会有中毒的风险。
【汤姆森】踉踉跄跄往楼梯间走。
“我们要跟上去吗?”
颜辞目送黑发男士的背影下行至消失,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担忧。
“没必要。”
【安德烈娅】不屑于分过去一点目光。
颜辞总感觉,她好像巴不得【汤姆森】一头栽下楼梯,跟【亚力山大】一样死相凄惨。
可惜,没人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汤姆森】顺利地下了楼。
“吃早餐吗?”
压下自己的腹诽,颜辞对她歪歪头。
“一起吧。”
她本想否定,但对上那双眼眸,不知道为什么,她愣是改了口。
她们跟着管家,一同进入厨房。
——
地下室内。
【汤姆森】拉开柜门。
罐头琳琅满目,按颜色、种类整齐排列。
不管怎么样,找地方躲起来也好,把其他人都干掉也行。
只要活到最后,他就是赢家!
礼仪,教养……那些都得为生存让步。
死亡的痛苦经历一次就够了,他不要第二次,不要!
‘情绪过激……’
【汤姆森】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
——然而没用。
‘吃点东西就好,没事的……’
罐头可都是密封好的,他才不会跟那几位一样中毒死掉。
一圈黄色的水果罐头,中间的紫色罐头分外醒目。
【汤姆森】取下他第一眼看见的紫色罐头。
‘鹅肝罐头?’
啊,他都快不记得鹅肝的味道了。
‘尝尝吧。’
他扣住拉环,掀开封口的铁片。
气味好像跟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算了,没准只是他记错了。
‘餐具……’
真奇怪,放罐头的柜子旁边就是餐具篓。
他抽出一把勺子在衬衫上擦了擦。
接下来是狼吞虎咽,【汤姆森】甚至没尝出味道。
之后……
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楼上。
重物坠地的闷响传到厨房。
三人两两互望,随即同时迈出脚步。
走在【安德烈娅】身后,颜辞不好评价身前人轻快的脚步。
‘装都不装一下了吗?’
她暗叹。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她加快脚步。
“啧啧啧,好经典的毒杀。”
【安德烈娅】装模作样地鼓几下掌,悠闲地踱过去。
“没有苦杏仁味,应该是镇静剂。”
颜辞主动接过了本属于医生的任务,蹲下身检查尸体。
“怀特女士,别忘了,赫默先生的注射器和镇静剂不在医药箱,也不在他身上。”
‘高低装一装啊喂。’
她还没找到确凿的信息,能不能别这么急着告诉她答案啊?
‘下次还填非常简单。’
“罪证在这里。”
【罗宾】晃了晃装着餐具的小篓子,信件和纸条混在里面,被金属制的餐具压得严严实实,不仔细找甚至看不见边角。
虽然他们已经没有推理“法官”是谁的打算了,但“法官”给的东西总归得看看的。
一如既往的报纸裁剪:
【海默公爵谋杀案真凶被捕!
近日,海默公爵被谋杀一案引起全国广泛关注……众所周知,海默公爵向来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怨,究竟是谁谋杀这么一个大好人?
……经过警方多方走访调查,最终得出,真凶正是海默公爵的秘书和准女婿——威克托·斯图尔特。
……不论被告律师如何巧舌如簧颠倒黑白,陪审团与法官最终做出了公正的判决,威克托·斯图尔特难逃一死。】
全篇紧紧围绕“威克托·斯图尔特”,与汤姆森·李似乎毫无关系。
“……准女婿?”
【安德烈娅】的视线缓缓挪到颜辞身上。
“……是啊,‘我’的,前未婚夫。”
颜辞克制住冲她翻白眼的冲动。
‘身份卡是身份卡!’
那个威克托·斯图尔特她见都没见过呢!
【罗宾】缩在角落,怔怔地盯着她们,视线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颜辞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去。
从某种程度上说,管家给她的优待,也跟身份卡有关。
这次的罪证不是信件,而是一张日记,时间信息被涂成一团,完全看不清。
【亲王交给我的任务我完美完成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我还是感觉有点抱歉,上帝,看在我还有愧疚心的份上,宽恕我的罪行吧。
海默公爵是个很好的人,威克托也一样,这起案子我做了假证,污蔑一个好人谋杀另一个好人。
但没办法,谁让他们得罪了亲王呢?
真可怜,明天去看看海默小姐吧,希望她能承受住未婚夫杀掉了她父亲的消息。】
从口吻上看,这应该是汤姆森·李的日记。
‘作伪证的警官……’
颜辞还记得看见这张纸时的心情。
‘……践踏法律。’
一如她曾经见过的很多人。
他们几乎理所当然地以职谋私,罔顾义务与使命。
‘我现在又何尝不是在践踏法律呢?’
她弯了弯嘴角,像是在舒缓面部肌肉。
最后,“法官”的来信被【安德烈娅】拆开。
【亲爱的客人们:
如君所见。
诸位可还记得,李先生从来没说过他是个警官?
他当然不配被称为警官,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来不以警官自居。
他就是个为钱卖命的伪君子,一边向上帝祈求饶恕,一边不断干着违法的勾当。
所以现在,他倒在地上,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准备好迎接自己的下场了吗,我亲爱的客人们?
很快就会结束的。
审判者
U.N.】
看完,【安德烈娅】随手把几张纸条塞进【汤姆森】的口袋里,甚至没打算给【罗宾】翻译一遍。
或许是因为已经没必要纠结“法官”到底是谁了。
“我们把李先生的尸体搬回去吧。”
颜辞的声音仍然温温柔柔。
就像之前的每一位一样,他们的遗体会被送回房间,用白色床单盖上。
“如果我死在你前面,你也会把我拖回我房间吗?”
【安德烈娅】的本意只是开玩笑。
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可能死在颜辞之前,哪怕颜辞有可能是“法官”。
“会。”
但是,出乎意料地,颜辞回答得无比认真。
“不论是谁走在我之前,我都会这么做。”
温柔的桃花眼倒映出对面人的表情,清澈而坦诚。
【安德烈娅】为之晃神。
倏地,她别开视线。
“我可不觉得你抬得动我。”
轻快的语气,仿佛之前的几句全是玩笑话。
颜辞笑而不语。
管家先生只是默默注视。
——
三个人重新回到厨房。
“我觉得下一个就是我了。”
沉默了太久,【罗宾】像是刚刚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歇,甚至好像放松了许多。
这种状态……颜辞在许多“认命”的人身上看过。
“为什么这么说?”
她试图弄清【罗宾】跟那些人是不是一样的心理。
“早点结束也好。”
管家明明笑着,却眉眼低沉。
“再往后……就太煎熬了。”
“我以为我很快就会死掉的。”
“或许您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平庸。”
‘还是自卑吧。’
或许,【罗宾】总是那个毫无存在感的人,从来不被人关注。
他似乎总爱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想,却又不敢尝试抗争、改变。
他大概从来都没有意识到,没有存在感也是一种天赋。
“我很难捕捉到您的行踪,您可能不知道这有多厉害。”
“……谢谢。”
【罗宾】只回了一下笑,随后继续他的工作。
“好悲观,就这么认输了?”
【安德烈娅】的话,与其说是嘲讽,不如说是促狭。
“也没那么重要吧。”
管家倒显出一种卸下重担后的轻松。
“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目光指向颜辞。
颜辞不是第一次得到其他玩家的正面评价。
不如说,颜辞甚少得到其他玩家的负面评价。
‘啧,更愧疚了。’
她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
那就如他所愿,给他个痛快吧。
颜辞弯弯眉眼。
“我又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安德烈娅】突然插话。
“?”
颜辞侧眸,投以困惑的目光。
“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首领女士破天荒露出算得上灿烂的笑容。
颜辞:???
‘当我打出这个问号,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这已经是她第多少次出现这种想法了?
“……谢谢?”
‘逃不过了。’
她瞥了一眼摄像头。
‘绝对要被“恶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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