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个星期，他们终于又迎来了周五。
飞镖课上。
这是今天最后一节课，上完以后就可以暂时解放，进入悠闲的周末了，可偏偏，他们要进行课程的个人考核。
江靖栎到达体育馆的时候，就听见众人哀嚎连连，大多数都是在说“不想考试”“好想放假”之类的话。
他下意识在人群里寻找陈嘉颖的身影。
很快，江靖栎就锁定了她所在的方向。
似乎是因为一会上课需要考试，她正站在靶盘前进行相应的练习，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哨声响起，散乱的人群立刻按队伍站好。
“今天我们要进行飞镖的第一次个人考核，规则我上个星期也都跟大家说明白了，应该没有不清楚的吧？”老师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观察他们的反应。
众人齐声回答：“没有。”
“好，那我们下面做一下准备运动。”
热身完后，老师让各组组长抽签，决定一会考核的顺序。
江靖栎随手拿了一张纸条，然后展开。
第六组。
是比较靠后的顺序，在这之前，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以进行练习，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组长，我们是第几呀？”
陈嘉颖和几个组员都围了过来。
“第六。”他回答，“还有时间练习，我们快开始吧。”
“好的。”
大家按位置站好，各司其职。
第一次的个人考核也比较简单，但是需要小组成员相互配合。
规则也十分通俗易懂。
每个人只有一次考试的机会，轮到考核的时候需要在规定时间内连续投出九支飞镖，中靶即可得一分。
剩下的组员主要是为他们做好准备工作，需要为考试的同学提供飞镖，并分出两名队友来负责拔飞镖。
江靖栎让其他成员先练习，自己承担起计时的工作。
大家按流程进行，很快一轮就要轮完了。
陈嘉颖走上前，接过前面的队友递给她的飞镖，轻声道了一句谢谢，然后摆好姿势，站在了起始线的后面，等待江靖栎下指令。
“准备好了吗？”他问。
“准备好了。”
“三二一，开始。”
随着江靖栎按下计时键，陈嘉颖利落地将飞镖一支一支投掷出去，飞镖稳稳地扎到了靶盘上，传来了中靶的声音。
九支飞镖全部投完，她一支飞镖也没脱靶。
“挺好的，时间也完全够。”江靖栎忍不住夸赞了一句，把手机交给另一位同学，和她一起去拔镖。
陈嘉颖听到这句话，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着说：“那就好，我还担心我会超时呢。”
他们并肩站在靶盘前，相继伸手去将飞镖拔下来。
也许是太默契，他们准备拔同一支飞镖，而指尖也在靠近飞镖的时候相触了。
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
江靖栎扭头看了陈嘉颖一眼，而她也正好转过来，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声。
“砰砰。”
一下又一下。
大概是害怕被对方发现，江靖栎率先在慌乱中移开了视线，紧接着伸手去拔较高处的飞镖。
飞镖全都拔下来后，陈嘉颖把手里的那几支也递给他。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手又不免触碰到了彼此。
“谢谢。”他的道谢都迟来了几分。
拿好了九支飞镖后，江靖栎的心情还没有平复，脑袋一片空白，他有些心绪不定，就连飞镖的基本动作都好像有点遗忘了，仅凭着本能不停地投掷手中的飞镖。
最后，他只中了六镖。
“组长，你的发挥有失水平啊。”组里的一名男生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调侃他。
“失误了。”江靖栎并没有在意。
幸好只是练习，他还有试错的机会。
课程进行到一大半的时候，终于轮到他们组进行考核了。
“第六组。”
“到。”江靖栎举手示意，带领所有组员站到了考试的靶位上。
江靖栎作为组长打头阵，因此第一个考试的就是他。
队友为他准备好了九支飞镖。
老师让江靖栎数好飞镖，向他确认考核是否可以开始，在他回复“准备好了”之后，老师的指令发出。
“开始。”
江靖栎胸有成竹地将飞镖按照老师所教授的动作投掷出去，飞镖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线后，稳当地扎在了靶盘上，听声音就知道他使出的力气并不小。
时间结束。
他也正好将九支飞镖投完。
“九分。”老师检查完后，立即宣布成绩。
江靖栎心满意足，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和后面的同学一起去拔镖。
下一位考核的同学是陈嘉颖。
江靖栎把飞镖放到她手上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以及一种莫名的紧绷感。
她是在紧张吗？
“放轻松，就按刚才练习的那样发挥就好了，没问题的。”江靖栎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
“好的，我明白了。”
考核开始，陈嘉颖深呼吸了一下，将心中的紧张感压下去，目光坚定地盯着靶心，利落地将飞镖投掷出去。
最后，她稳定发挥。
“九分。”
“耶。”
江靖栎听到了她小声的欢呼，随即在她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笑容，格外开朗、阳光，连带着感染了他的情绪。
他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八个小组考完后，还剩下一点时间，老师也没打算再多布置什么任务，直接大手一挥，爽快地让他们提前下课了。
“好耶。”
人影散乱，大家先后离开体育馆。
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位同学还在勤奋地进行课后练习，但显然江靖栎不包含在其中。
他拿起放在地上的背包，迈开步子前往食堂的方向。
-
十一月中旬。
学期进入到期中阶段。
江靖栎的专业老师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惊天噩耗。
“期中也到了，我决定检验一下大家的学习成果。”教授语出惊人，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话还没说完，教室内讨论声四起。
“都上大学了怎么还有期中考试啊？”
“救命，这下死定了，我根本就没认真听几节课。”
“不会要回归高考模式吧？不要啊，老师！”
老教授蹙紧眉头，听着台下这一片嘈杂声，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了，他扫视台下一圈，一脸严肃地说：“安静！我的要求还没说完呢。”
大家立刻噤声，没想到这位教授给了他们更沉重的一击。
“题型全部为主观题，共三道，范围就是我们这半个学期所讲的内容。”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不合格的同学，平时分为零。”
不给平时分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他们在期末考试时，考多少分，总分就是多少分。
“啊。”
这下子，台下的同学们反应更大了。
“完蛋了，这老师怎么这么恐怖？我都有心理阴影了，还是专业课老师。”李永明哀嚎着。
江靖栎沉默不语，内心的也情绪也逐渐低沉了下来。
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一堂课结束，大家的情绪明显低落。
本来江靖栎以为这位教授嘴硬心软，并不会真的不给平时分，谁曾想，部门里有位师兄正好是他们行政管理专业的，深受其害，差点因为他这样的打分方式挂科，从此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听哥一句劝，别把老师的话当玩笑，好好复习吧。”师兄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又回忆起了那段黑暗的时光。
“好的，师兄。”
那天起，他开始频繁往图书馆跑去。
这天。
江靖栎到预约的座位坐下后，才刚刚放下东西，书本也才堪堪摊开，肩膀就被轻轻地戳了一下。
他转头看去。
陈嘉颖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对方笑盈盈地着看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选择朝他做口型。
“我、能、坐、在、这、里、吗？”她一字一顿地说着，语速很慢，大概是为了让他能够轻松地读懂她说的话。
接着，陈嘉颖指了指他身边的空位。
江靖栎抿了抿唇，握笔的力道也在不自觉中增加了几分。
“当、然、了。”他模仿她。
等对方在江靖栎身旁坐下后，他好像还似有似无地闻到了她身上好闻的气味，像是某种柑橘的香气，扰乱了他的心弦。
感受到陈嘉颖坐在他的身旁，江靖栎突然觉得做什么都不太自然，翻书和写字的动作都僵硬了几分。
往常他坐下后，很快就能进入学习状态。
可今天却一反常态，江靖栎感觉自己很难集中注意力，心绪总是乱飘。
他环顾自习室一圈，周围还有很多空位。
他又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女孩，心底的疑惑和好奇让他更加无法专注在复习这件事上了。
明明这一层自习室里还有这么多位置，怎么偏偏就要坐在我旁边？
她不会是……
不对，打住。
江靖栎感觉到自己的想法开始剑走偏锋了，连忙遏制住自己，有些狼狈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滋啦。”凳子摩擦地板，发出了一道不轻的刺耳的声音。
坐在周边自习的人纷纷向他投来了略有不满的眼神。
江靖栎感觉背后一凉，不好意思地朝他们微微躬身，逃也似的去了一趟图书馆的卫生间。
“嗡。”
有人给他发来新消息。
陈嘉颖：［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江靖栎握紧了手机，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心中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从脑海中丢出去。
别想了。
别人想坐在哪里是她的自由，自己还能左右她的想法不成？
这么想来，江靖栎迅速调整好心态，回复对方。
［没事。］
很快，他回到座位上，继续投入期中复习。
别乱想了，复习要紧。
江靖栎这样在心里告诉自己，终于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学习状态，就连陈嘉颖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也没发现。
这之后的好几天，他都能在图书馆“偶遇”陈嘉颖。
对方有时候来得比自己早，有时候又来得比较晚，但她选的座位无一例外，不是坐在自己的附近，就是坐在自己的旁边或对面。
偌大的一个图书馆，五层自习室。
可她哪也不去。
江靖栎发现自己好像怎么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乱想了。
她不会真的……有点喜欢我吧？
要不然这一切该怎么合理解释呢？
江靖栎算是彻底想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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