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宝子。”
好像被什么术法控制住身体,玉灵稷忽然不能动弹了。
张圆了那双蓝色的大眼,连双眼皮的褶皱都快撑平了。
“果然还是这样好说话,要不是你这么爱动弹,我肯定不会强迫你的。”
“哥哥姐姐说过主人都是很听话的,果然这年头不止我们希筒要培训,主人也该好好内卷一下了。”
希筒在空中忽然开始旋转,众多竹签从筒内飞出,齐齐整整排作一列。
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张竹简。
长度几乎可绕树三匝,十几人合抱或许都不止。
玉灵稷清晰地看清上面写着的众多名字。
其中最末尾的一条,明明白白记录着——
“玉灵稷与澹台瑞雪。”
希筒逆时针舞动竹筒,所有分散的部分全数收回。
“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本应作为澹台瑞雪的你却去往了他人身体。”
“时空中不能同时拥有两个继承者。”
玉灵稷脑子里有一万个想法,奈何嘴上开不了口。
那不就是要么她死要么我亡。
“而如今你身体的宿主,因为曾经是希筒的主人,所以她的希筒再次回去了。”
“我们希筒一个萝卜一个坑,近些年只有我一个新人。”
希筒好像往前倾斜了一点点,似乎在叹气,差点掉出一根竹签。
“所以我还没培训够三百年就来带你了。”
一根竹签点向玉灵稷唇角,巧嘴重获自由。
刚要问些什么,深秋湿润的冷风肆意袭来,口里灌了气,玉灵稷寒颤着打了三个喷嚏。
“阿秋!阿秋——秋!”
一阵阴影投下,来人挡住头顶的月光。
玉兰花香侵染周身,抬头一看。
不是万翼洲还能是谁?
芝兰玉树般的少年撑伞站在面前,身姿挺拔不辜负他“玉王”的尊号,开口就是:
“阿稷,生辰快乐。”
距离有些超越自己习惯的疏远。
面对他神似其母七分的面容,玉灵稷果断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万翼洲有些失落地抓紧了伞柄,眸色沉了几分。
僵局被打破,一个浅衣少女从他身后冒出毛茸茸的脑袋。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目亮若极海明珠。
高挺的鼻梁相较于君月人则更多凸显出北凰的血脉。
万舆安和如今的自己倒是有些像。
“稷姐姐,是我呀!”
结束觥筹交错的夜宴,应付往来的使臣一向让人觉得无比疲倦。
本就不是精力旺盛的人更觉疲惫。
澹台瑞雪独自登上北月台。
本应漫天繁星的夜此时遍布乌云,仿佛预兆着大雨将至。
“阿年,我总是做不好。”
几滴雨丝濡湿的锦衣华裳,金线细纹的裙边斑点深深。
远处屋檐下铜铃的叮当传入耳中。
静默间。
今日的皇后好似又听到了当年的凯旋之音。
记忆中,战火纷飞的沙场上,她刚刚诞下一双孩儿,拼尽全力不顾阻拦爬上城楼。
结果看到的,却是她被长枪贯穿,牢牢钉死在大地的惨状。
春日的北疆,她像树,从来都是扎根大地的绚烂。
她总说我要挺直脊梁,可是我宁愿卑躬屈膝一辈子换她活着。
那是她们久别后的第一面。
也是最后一面。
澹台瑞雪深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稷儿恨我,可是我只想她好好地活着。
吃饱穿暖,不愁金银,朋友常伴,随心所欲。
你走之后,只留下她了。
我唯有她了。
墨色大氅从身后包裹住她,澹台瑞雪并没有回头。
“瑞雪,你怎么一个人上来了,现在正是冷的时候,仔细别着凉了。”
一如往昔,万帝厌就是这样战胜而归,大摇标志着君月国的金色旗帜,就那样兴奋地归来站在自己身后。
“没什么,回宫吧。”
见她丝毫不在意自己,万帝厌又开始了那黏腻的言论。
张开双臂抱紧她,将头埋在她修长的脖颈边。
“姐姐。”
“为什么又不搭理我。”
有时候澹台瑞雪真的是很能感觉到,这人真的是一点帝王的样子都没有。
花好情暖时,这样定然是助兴良药。
可是如今二人都有年纪了,而且每次听到他叫姐姐,自己都会忍不住想起她。
真是平白的……惹人生厌。
“松手吧,今日的奏折还没批,战后要处理的事情冗杂,你该学着成熟点了。”
推开他,缓步走下高楼。
男子怀抱一空,就连笑意都凝固在脸上。
无人可见之处,他深吸一口气,加深了那僵硬的笑颜。
“明月几时有哦,把酒问青天,嘿嘿!”
“不知,呃——”
一个圆润的饱嗝儿蹦出,少女酡红了脸,看起来有些微醺。
东宫殿高楼深,似乎每一任住客都不可细究。
东厢的暖阁内,三个青年人在把酒言欢。
只是有人不敌“杜康”,败下阵来趴在桌上。
玉灵稷以手支颐,张狂冷酷的面上流露出几分宠溺。
“才几个菜啊就醉了。”
“要不是亲眼看见你们俩出生,老娘真不信你们是孪生兄妹。”
万翼洲还是保持那份不变的得体,坐得笔直。
他捏住酒杯抿了一口清液。
“阿稷,你也就比她大了几个月,不要总是老娘老娘地叫着。”
万翼洲优雅搁下杯盏。
十八年前,作为战俘的玉灵稷被他父亲从襁褓中带来。
那时母亲身怀六甲即将临盆,最后几乎难产才生下他们兄妹二人。
而玉灵稷就被放在母亲床上。
她算是从小看着我们长大。
母亲说自己亏欠很多,希望我们多陪陪她,不许因为她是质子就将她孤立在外。
可是母亲错了——
因为她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柔弱,她张扬坚毅,浑身锋芒。
几乎不需要我们刻意接近,她就已经孤立除她之外的所有人。
可是她也是明媚的、鲜亮的、热烈的。
或许是缘分让我们三人一起长大。
父皇告诉我,即使是顽石也有软肋,水滴石穿,铁杵也终有磨成针的那一日。
他当初就是费尽心思才追到母后。
我如今比他更有机会,也更早遇见自己的她。
近水楼台。
只要愿意等。
“切。”
玉灵稷不耐地冷哼一声。
“我记得当年还是她先出来的,要不是你爹执意不让你一辈子学他叫人姐姐,说不准你这皇位都要由舆安继承。”
“还有你什么……”
万翼洲弯了弯眉眼,温柔地轻声打断。
“阿稷,你现在也会开玩笑了吗?”
玉灵稷:oi小子,你妹酒量真差。
万翼洲:行,你的酒量最好了。
不过你可以不要自称老娘了吗?
玉灵稷:?看我不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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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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