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廷顺手拿起一杯红酒,向四周一瞥,不少人的目光都牵在了他俩身上,他凝视着孙妍伊,极其理直气壮的转移了话头,用一种相当无所谓的口吻说:“听说你的新电影要上了。”
孙妍伊侧头微笑:“所以身为男友的你不包场支持一下吗?”
“包场就算了。”阮廷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脸上浮起一个小小的酒窝,“送你个电影院。”
“然后和别人去约会?”孙妍伊的手稍微松开,纸上的口红印立马成了人眼底的一抹亮色。
阮廷微微躬身,一手环住孙妍伊的腰,将她带向自己,旁人眼里两人陷入了情侣独属的亲密距离。
“假情侣没有吃醋的权利,当然,也没有义务。”他压低声音轻声对着眼前挽着自己手臂的“蠢女人”说。
孙妍伊自然是开玩笑的,她和阮廷在年前签了一份假协议,两个人在公众面前扮演恩爱情侣,他俩命好,从出生那一刻起,便背上了财富世袭的命运,富富联手,各取所需,一纸合约,无情无义。
孙妍伊出身豪门,也算玉枝金叶,却看上了自己平凡普通的小助手,两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顾家世的鸿沟天堑、云泥之别,瞒着家里毅然决然在了一起,为了敷衍长辈,和同样不怀好意、想要稳固自己在集团利益的阮廷暂时结成联盟,扮演假情侣。
阮廷看着眼前光鲜艳丽、美的宛若天仙,实则为了缥缈虚幻的爱情蠢的无可救药的女人一眼,掀起眼皮移开了视线。
“你是真的对女人不敢兴趣吗?”孙妍伊轻轻把阮廷往后推了推,虽说她早已心有所属,这么漂亮一帅哥立在她眼前,总是令她心猿意马。
“嘘,秘密。”阮廷答的太过随意,以至于让她觉得这件事平常的就像他喝光了眼前这杯酒。
“那你这次回国是为了——”
阮廷轻轻松开孙妍伊的腰,绅士地收回手臂,在外人眼里,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主要是家世般配的他和她仿佛只是短暂的调了个情。
“灿烂的遗产。”他一字一顿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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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无风,皎月高悬。
高耸的莱康大厦在一片建筑群中脱颖而出,蓝色灯光show直插入天,夜晚的城市像个精灵,它的风情万种和璀璨霓虹,把天幕渲染的缤纷绮丽。
夜幕降临,**没有沉睡,城市的心脏仍在有力跳转,幢幢写字楼里灯光不灭,宛若白昼。
阮廷进入莱康,走向22楼总裁办公室,电梯被合上的那一刻,又缓缓拉开,名车拍卖会上的另一张东方面孔,和他一起待在这宽敞却又狭小的密闭空间里。
“总经理花巨资买了一辆旧车,很有魄力。”阮肃对着冷冰冰的金属门说。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花钱而已。”阮廷也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阮肃皱了皱眉,不自然地拽了拽领带,紧接着听见阮廷说,“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从未进入过文明时代,弱肉强食,没有财富是原罪。”
阮廷任莱康的总经理,阮肃任副总经理,两人水火不相容,斗来斗去其乐无穷,他们都姓阮,却不是亲兄弟,关系远了十万八千里,莱康是一个家族性企业,阮廷的爷爷和阮肃的爷爷倒是从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无论在任何方面阮肃一直被阮廷以压倒性的优势碾压,但阮肃认为一切源于阮廷出生时自带的光环和buff,毕竟这么些年他爹阮耀一直稳坐莱康第一把椅子,于是阮肃对阮廷关注有加,常常针锋相对,阮廷对他却蛮不在意,陪玩多年。
没有财富是原罪。
听到挑衅的话,阮肃的脸色登时变了,整张脸垮了下来,他终于转头阮廷说:“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一定是你的吗?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董事长直到现在还没有把公司的股权转给你分毫,最近我耳边有些传言,真假不论,但阮总要多想想啊,没有财富是原罪,说得难听点,没有阮少爷的身份,你是谁?”
阮廷眸光一转,电梯停到他的楼层,叮的一声,他直直擦着阮肃的胳膊走了出去,没再给他一个眼神,看上去丝毫未受影响,临走时还语气轻松的扔下一句话。
“没有能力也是原罪。”
阮家在房地产行业一直做得风生水起,声名赫赫,莱康因房地产赚得盆满钵满之后,又相继开发和投资了一系列产业和企业,其中最出名也最成功的投资在奢侈家具产业。
阮耀的办公室门口有一张奢华典雅的全身镜,阮廷在进去之前先立在那里打量了自己好几眼。
阮家人虽然都富得流油,但苍天有眼,让他们一个个也都丑的可以,唯独阮廷是个例外,像家族里的变异物种,窄腰长腿,行走衣架,眉眼飒爽,皮相精致,骨相贵气,但凡有点笑意,半张侧脸要命的浮起一个酒窝,让人不喝自醉。
阮廷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对视半晌,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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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阮廷的脸绷得很紧,薄薄的唇也抿得很紧,他快步穿过公司环形的回廊,留下一阵带着古龙水香味的风,走廊的尽头,是月亮清澈的流光。
阮廷边走边把自己钱包里的各种卡都掏了出来,一张一张往外抽的利索干脆,他只给自己留了一张刻有自己名字的卡,然后把其余的卡全掰断扔到了垃圾桶里。
方才去找阮耀的画面在他脑子里不间断放映,阮耀鼻子上架着老花眼镜,端正身子,专心致志地看着最新的经济周报,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是对他说:“怎么突然回来了。”
阮廷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答:“听闻最近您身体不太好,无大碍吧。”
阮耀翻了一页报纸,眉头拧的又深又紧,他一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看似商人独有的“奸滑狡诈”神色:“关心我?是为了遗嘱吧?”
一方开门见山,另一方也直言不讳,“您真的爱我吗?”
空气凝滞了。
“我不放心将公司交给你,如果你没有阮氏的背景,你还会是现在的阮廷吗?”阮耀后仰到椅背上,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不叛逆却也不乖顺的男孩。
“其实我挺会赚钱的——”
“其实你挺会玩的——”
阮耀把报纸上的娱乐花边新闻展示给阮廷看。
“好好对妍伊,她们家可不好惹。好了,这些话你不想听,说点你想听的话,我最近身体也不好了,给你三个月时间,如果你全凭自己,还能买得起脚下的那块砖,我才放心把我半生的心血交给你。”
全靠自己,不花阮家的一分钱,过三个月。
阮耀的话在阮廷耳边来回游走,把他的思绪切割成混乱的碎片,他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一直往南开。
直到城市的尽头,再不能往前走。
下了出租车,阮廷顿觉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一小方天地喧哗吵闹,混乱不堪,汽车站旁边的房屋建筑像佝偻的直不起腰的老者,街上可见被随手丢弃的垃圾,四处都是灰蒙蒙的,四周空旷,微风四起,昏暗模糊的光影把小巷割据成四分五裂的样子,什么都是旧的。
眼前沸反盈天,眼前一派萧条。
阮廷站在这个热闹而破败的小世界中央,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反复摸着兜里的一千块人民币,这是他最后的身家,刚刚打车已经被他花掉一百多,剩下的钱将作为他未来三个月生活的原始资金。
阮廷陷入了无法想象的境况。
他首先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一个电话。
作为一个非常事儿的上司,阮廷曾创下一年换八个助理的记录,现在留任的这一个可谓历经非人考验,在层层魔鬼选拔中脱颖而出,个人和职业素养奇高,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等着接阮廷的电话。
“接下来三个月我要暂时离开公司,你对外宣称我出国休假静养。”
“好的。”
“公司按我之前的吩咐正常运转,集团财报和会议记录定期发到我的工作邮箱。”
“好的。”
“除非必要的事情,否则不要例行向我汇报。”
“好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
“晚安。”
阮廷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然后开始在手机上找酒店,从七星级往下筛选,曾经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数字逐渐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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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快看新闻,女神孙妍伊的新电影要上了!还和她的男友参加了慈善晚宴,可惜了,没那孙子的正脸!”
便利店里,正搬货物的青壮年大熊累得满头大汗,得空偷懒休息的他一下子发现个大新闻。
一旁正往货架上摆东西的青年看都没看他一眼,青年穿着一身飒飒的黑,身形高瘦强健,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只是敦促道:“快点干活儿。”
突然,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哗啦一片,青年稍一侧脸,看着瞪大眼睛茫然无措的大熊,放下手里的木箱走了出去。
他在外面摆的几箱酒全倒了,满地玻璃碎片,酒香四溢,横贯附近所有大街小巷。
这才叫大新闻。
混乱的人群中,他一眼认出了那个始作俑者——冥冥之中阮廷似乎也已认定青年是这些酒的主人,朝他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我说——”
“赔钱。”
还没等阮廷说完,青年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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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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