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番外一 大婚

没等顾玄明搞定侍书,季砚书在京城却先一步收到了钟沁的喜帖。

中平九年冬天,宋老将军在南疆山谷里坠马摔了一跤,幸而人没有大事,长昭南下侍疾。次年春,镇国公上书请辞,言及自己年事已高,想要告老还乡。

这消息最先传到了当时正在西南与当地世家大族踢皮球的季砚书耳朵里,她抽身前往西南大营探望,宋老留她用了顿饭,两人秉烛夜谈。

折子递到京城,盛景义先是亲自写信挽留,奈何宋老去意已决,最后只得准奏。

钟沁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接过了帅印。

西南近来也太平,北疆战事结束后,季砚书破天荒地信守承诺,没再寻衅找茬,反而提议遣使臣南下,商议开放祁南边境通商口岸的事宜,陛下欣然同意。

她甚至还把当年许诺给赫连铮的两成年利随使者一并送了过去,赫连铮大为震撼,当即将车队拦在边境线上,如临大敌地检查了半日,确认真的只是金银,这才将信将疑地放行。

没了战事,每日巡营的次数都比往年少两回。钟沁闲得快要长草,终于开始斟酌起自己的终身大事。

现在整个钟府就只他一个正经主子,也没有什么其他本家长辈,婚姻大事全凭自己做主,他也不拘什么门当户对,索性没声张,自己在南疆这一亩三分地寻摸起来。

待京城众人得到消息,他早就已经自己给自己物色好了一个如阳似火的南疆妹子,准备过年的时候回京述职,顺便把喜事儿给办了!

季砚书接信的时候正和韩弋一起品茶,闻言直接将上好的毛尖连茶带壶一起给碎了,她二话不说飞奔回书房,写信勒令这小子从头到尾细细“交代”。

钟沁怕回京被这祖宗刁难,忙虔诚地修书一封,将他怎么将自己“嫁”出去这件事娓娓道来,结尾再附上一坛西南的好酒,以做赔罪。

原来自从祁南边境开放之后,两国约定各派军队驻守,钟沁因此事常去与赫连铮接洽,一来二去,难免相熟。

二人熟悉之后,发现彼此竟然颇为臭味相投,短短半年便引为挚友,相约喝遍了南疆大祁接壤地区的大片烟花柳巷,颇有那么点儿相见恨晚的意思。

季砚书说他当年是个“满楼红袖招”的人物实在不是虚言,若论风流,钟沁实乃一把好手:长相不差,身份不低,出手阔绰,非常能喝,以至于非常招姑娘喜欢,在京城风月场上素有美名。

而就在靠近祁南边境的望风楼,他翻车了。

南疆境内的望风楼有一镇店佳酿名唤“美人面”,取的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之意,号称纵然是世间英豪,也难喝过四碗。这小子却偏不信邪,便邀赫连铮要前去看看虚实。

不巧他们到的时候正好赶上楼内爆满,二人只得和已经入座的一位南疆姑娘共用一桌,本着“喝过酒就是兄弟”的说法,三人于是攀谈起来。

得知钟沁是为了“美人面”而来,那姑娘便提议与他斗酒。

与美人共饮乃是人生一大快事,钟沁当即摆足一副花花公子的架子,欣然应允。

结果没喝过人家。

四碗酒刚一下肚,钟沁便醉的不省人事,再醒来时已经是日薄西山,美人早就翩然而去,徒留赫连铮在一旁大肆嘲笑。

他自觉丢人,之后一有空就去望风楼打探人家姑娘行踪,在他的死缠烂打下,最后终于成功和人家看对眼了。

季砚书看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替他觉得丢脸,这实在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遂也原谅了对方的瞒报,和韩弋两个人将那坛好酒分而饮之。

中平十年腊月,四方将领回京述职,各个儿都只按惯例带了一队亲兵,唯有钟沁不同,他带了个媳妇!

盛景义听闻此事,也觉得很稀罕,于是在季砚书的撺掇下,下旨要钟沁醉太平一聚,暗示他带上媳妇一同赴宴。

结果大家到了地方一看,他人倒是来了,媳妇却没影儿。一问才知道,这姑娘很有主见,甭管你是什么皇帝还是王爷,她不想去就不去。

季砚书听后连连点头,顿觉此人非常对自己的脾气。既然人家不愿意来,他们也不好强求,三人只好自行宴饮叙话。

是以,季砚书真正见到钟沁这位神秘的夫人,还是在他大婚当日。

钟府自钟老走后难得热闹,大婚前几日便已张灯结彩,布置一新,还依新娘的意思添了不少南疆风俗。季砚书抽空去瞧过一回,颇觉新奇有趣。

多年的好兄弟终于找着归宿,季砚书也很替他高兴,当即自掏腰包,从他下属的清风山庄里买了一批能在空中炸出不同花样的大烟花,良辰吉时一到,漫天烟火炸响,刹那间将沉沉夜幕映照得亮如白昼,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不得不说,祝南林这群人于火器一道上实在很有天赋,若早两年的时候有人告诉季砚书,他们仅凭那张语焉不详的图纸就能改良出几十丈之外轰杀敌人的火炮,她指定觉得你脑子坏了,而如今,这些都在逐步变成现实。

盛景义虽与钟沁交情甚笃,奈何他在场众人就难免拘束,只好象征性地饮了一杯喜酒,略坐了坐,留下贺礼便起驾回宫了。

钟沁年轻时喜欢玩闹,在京城旧友众多,其中不免各种损友,逮住新郎官便轮番敬酒,起哄架秧子,打算闹一回结结实实的洞房。

季砚书在韩弋的陪同下一直坐到最后,新娘遵从汉人习俗,没有到前厅来,但眼看着这群大男人越闹越不像话,钟沁就算海量,被一圈人轮着喂酒也难免招架的左支右拙,遂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她。

只见他卑微道:“砚书,我……我一会儿还有正事呢,你帮帮忙?”

听到这话,季砚书不可思议地看着钟沁:“你娶媳妇,要我给你挡酒,哪来的脸?”

钟沁已然被灌得脑袋有些发木,季砚书骂他也反应不过来,只是一味地笑。

季砚书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身边的韩弋稍微拽了她一下,被她摸摸手放了过去。

她走到钟沁身边,稳稳当当的往新房门前一站,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将钟沁往洞房里推,对着起哄架秧子的众人朗声道:“来来来,今天剩下的酒,我都替新郎官喝了。”

钟沁此时已经半醉,耳边的声音呜呜咽咽听不清楚,只有季砚书那熟悉的背影挥之不去。这让他想起父亲早逝,爷爷对自己要求颇高,每每调皮闯了祸事,都是季砚书像现在这样挡在身前,为自己分辨。

二人自幼一同读书习武,喝酒逛楼,长大后并肩御敌,戍守国门。谁能想到,活到这把年纪,竟还能有这般圆满?

细想自己这跌宕起伏的前半生,钟沁突然有点百感交集,眼含热泪地拍了拍季砚书的肩膀——颇有一点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季砚书回了他一个“这点儿出息”的白眼,示意他快滚。

钟沁也就算了,可给长宁王灌酒的机会实属难得。院子里的人瞬间沸腾起来,方才围攻钟沁的势头全部转向了季砚书,她也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等到这热热闹闹的一夜过去,韩弋架着路都走不稳当的季砚书出门时,已经是四更天了。

她今天晚上着实没少喝,陈清临走之前曾经嘱咐过,说她身子亏空的太多,酒色财气,往后最好能避则避,韩弋平时也对她百般管束,谁知今天倒叫她找着机会解了禁。

韩弋心里不高兴,但今天日子喜庆,又不好在人前表达出来。于是只好回家的一路上都默不作声,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季砚书心里门儿清,于是假借酒疯粘人——她整个人几乎黏在韩弋身上,一双手脚也不老实,专往下三路去,韩弋起初不为所动,随着这小子越来越不安分,他终于绷不住了。

只见他额角青筋直跳,一只手去抓对方作乱的爪子,压低声音道:“发疯也不看看地方,松手!”

季砚书借着聋子的天然优势,打算装疯卖傻到底——一言不发,直接上手。她这方面算是童子功,一摸一个腿软,韩弋一开始还能面不改色,到后面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想挣扎,奈何马车里拢共就这么大地方,他连躲都没地方躲!

韩弋只能两只手一起别住她,奈何这醉鬼还是个练家子,耍起酒疯来动静非同小可,一只手简单的一别一扣,就将他的两只手反剪在身后。

韩弋:“……”

两个人就在马车这一亩三分地上折腾起来,反正季砚书是个聋子,折腾出多大动静都听不见,听见了也脸皮厚,完全不当回事。

这可苦了我们韩大人,他不仅听得见二人之间的动静,还能听见车外人声,外面一门之隔就是车夫,他得一边防着季砚书,一边留心外面的动静,一心二用,功夫本就不济,这下更是任人宰割。

不久,马车停了,车夫询问二位主子是否下车。

季砚书感觉车子停稳,知道已经到了王府,百忙之中抬起头,正人君子似的松开钳制韩弋的手,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意思不言而喻——要停还是要继续,你自己决定。

韩弋憋屈急了,陈清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季砚书少沾酒色,本来他为着对方的身子,这半年一直都忍着,但这下半上不下的状态,他还是有点忍不住。

他艰难地抉择了一会儿,还是在“医嘱”和“色心”中屈从了后者,闭着眼对车夫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季砚书心里乐得直打跌。

她今日这番借酒撒泼,哄韩弋的成分有,但更多的还是“积怨”。都怪陈清那个贱人,自己撂下一句“戒酒戒色”拍拍屁股就走了,独留季砚书一个人在这被迫当和尚。

府外的马车一直到后半夜才消停,第二日一早车夫去套车,发现作夜接王爷回府的那辆竟不翼而飞了,跑去问平叔,平叔也只支吾出一句“坏了”,便将他快速打发走。

看着年轻车夫一脸茫然的背影,平叔无奈摇头,心道小小姐果然还是小小姐,只不过若是每次都要废一辆车……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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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执凶刃
连载中苏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