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上钉钉的事！”
“谁也别想反悔！”
凌寒有些疑惑地看向苏云岫。
苏云岫转过头，脸上带着“我聪明吧”的小得意，压低声音对凌寒解释道：
“嘿嘿，小师妹，这就叫先下手为强！”
“早在这届弟子刚崭露头角时，我就注意到林欣在阵道上的天赋了。”
“我私下里跟那几个老家伙都打了招呼，这届弟子，我苏云岫谁都不要，就要林欣一个！”
“其他好苗子都留给他们分！”
他们都点头答应了！这不，稳了！”
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对自己的“先见之明”满意至极。
凌寒心中惊讶更甚。
她这位师姐向来心高气傲，眼光挑剔得很。
能让她如此放下身段，提前布局去“抢”一个弟子。
足见林欣在她心中的分量之重。
凌寒的目光再次投向擂台。
作为曾经剑道上惊才绝艳、最有望成就剑仙的天才。
即使如今修为尽失，那份刻入骨髓的眼力仍在。
她敏锐地捕捉到。
这场看似激烈的剑斗，节奏……似乎隐隐被林烛掌控着。
林欣看似处于主动进攻的一方，攻势沉稳凌厉，不急不躁。
但林烛的每一次格挡、闪避、引导，都恰到好处地让林欣的剑招得以充分施展。
甚至……像是在引导她将自身的剑法磨砺得更加圆融？
林欣显然也察觉到自己处于下风。
但她眼中没有丝毫挫败，反而燃烧着熊熊斗志。
每一次碰撞都在汲取经验，调整步伐和剑势，将这场比试当作绝佳的磨刀石！
“这林欣的确是一个真正的好苗子。”
凌寒心中暗叹：
“难怪师姐如此喜爱，甚至不惜提前‘预订’。”
她看向林烛。
那份游刃有余、仿佛掌控一切的气度。
让凌寒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看不透”的感觉。
这个少女身上，笼罩着太多迷雾。
苏云岫忽然凑近凌寒，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
眼神带着关切和一丝期待，小声问道：
“小师妹，你看这林烛如何？天赋、心性皆是顶尖，神秘莫测。”
“要不……你收她为徒？”
“身边有个人照顾你起居，陪你说话解闷，也是好的。”
凌寒身体微微一僵。
随即苦笑摇头，目光扫过自己无法凝聚丝毫灵力的手掌。
她语气带着深深的落寞和自嘲：
“师姐说笑了。林烛天赋异禀，前途无量。”
“而我……一个经脉尽毁的废人，连自身灵力都无法运转。”
“如何教导弟子？如何为人师表？岂不是误人子弟？”
“她若入宗门，做我的小师妹，便很好了。”
苏云岫听出了凌寒话语中那化不开的黯然，心中微疼。
立刻顺着她的话道：
“对对对，是师姐考虑不周了，做小师妹也好！”
她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试图驱散凌寒的低落。
凌寒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顺势岔开道：
“师姐，这林烛……似乎很不一般。她入门多久了？在弟子中似乎威望极高？”
她目光扫过观众席上那些激动的新弟子们。
苏云岫立刻来了精神，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
“何止是不一般！小师妹，你还记得你那一届有多少新弟子通过了内门试炼吗？”
云霄仙宗作为玄穹大陆首屈一指的顶级宗门。
求仙者如过江之鲫，需经历层层选拔才能入外门。
外门弟子需修炼至筑基期。
再通过严苛的理论笔试。
并独立击败一具拥有金丹初期实力的试炼人偶。
方能晋升内门。
内门弟子方是宗门核心力量。
而大比前三，尤其是冠军，更是核心中的核心。
“九人。”
凌寒答道，这是她那一届的数目，也是历届的平均水平。
苏云岫说道：
“我那一届是十人。”
“而今年……报名参加最终试炼的人数，一百人！”
“而最终通过试炼，成功晋升内门的人数……”
“一、百、人！”
“抵得上过去一百年内门弟子的总和！”
“什么？！”
凌寒猛地转头看向苏云岫，素来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这怎么可能？！”
什么都可以作假，但击败金丹人偶的试炼绝对做不得假。
百人全过？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云岫的目光投向擂台上那抹游刃有余的身影，语气复杂而笃定：
“是啊，不可能的事情。但因为有她在，不可能，变成了事实。”
凌寒顺着她的目光，再次看向林烛。
那个嘴角噙着自信笑意，正以精妙剑招引导着林欣的黑发少女。
看起来也不过十**岁的年纪，青春洋溢，眉宇间带着几分游戏人间的洒脱。
她……做了什么？
竟能影响整个宗门的选拔结果？
“她到底……”凌寒刚想问。
“铛——！”
一声清越的钟鸣响彻演武场。
擂台上。
林欣的剑招终于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她气息急促，额头布满汗珠，显然灵力与体力都已接近极限。
她猛地向后一跃，主动脱离了战圈，收剑入鞘，对着林烛抱拳，朗声道：
“我输了！”
主持比赛的长老最先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宣布道：
“我宣布，本次新入门弟子大比冠军是林烛！”
短暂的寂静后，全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林烛！林烛！林烛！”
“林欣师妹也好棒！”
“太精彩了！”
声浪几乎要掀翻云海。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
林烛微笑着走向精疲力竭却眼神明亮的林欣，伸出手。
在凌寒诧异的目光中，牵起了林欣的手，高高举过头顶！
这个举动，瞬间将全场的气氛推向了最**！
“林烛！林欣！”
“双姝并立！”
“云霄未来！”
欢呼声、尖叫声汇成一片沸腾的海洋。
尤其是那些新入门的弟子，激动得满脸通红，拼命挥舞着手臂。
有的甚至高高举起了早已准备好的横幅。
凌寒看到，那些横幅上写着：
“林烛仙子！”
“林欣师姐阵剑无双！”
“林烛林欣！云霄双璧！”
……
看着擂台上，在万众瞩目和狂热欢呼中并肩而立、光芒四射的两个少女。
看着她们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
凌寒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同样站在最高处，接受着无数艳羡与敬畏目光的自己。
同样的意气风发，众星捧月。
只是……
凌寒的目光扫过那些为林烛和林欣疯狂呐喊的新面孔，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当年围绕她的目光，多是敬畏与仰望，似乎……并没有如此纯粹而热烈的拥护与亲近。
更重要的是。
一个是冉冉升起、光芒万丈的旭日。
一个……则是灵力尽失、黯淡无光的星辰。
这份强烈的对比，像一根细针，刺在心头隐秘的角落。
那喧嚣的欢呼声，此刻听在耳中，竟变得有些刺耳和遥远。
凌寒不愿再看下去。
不愿再被这灼热的光芒刺痛早已沉寂的心湖。
她站起身。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对身旁仍沉浸在兴奋中的苏云岫道：
“师姐，我还要去丹霞殿进行药浴，就先走了。”
苏云岫正激动地看着擂台方向，闻言转过头。
仔细看了看凌寒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黯然。
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心疼，没有挽留，只是用力点点头，语气认真：
“好。你去吧，好好泡药浴，别耽误了时辰。我这边……”
她目光扫向擂台，带着志在必得。
“我去和林欣打声招呼，免得那些老家伙趁我不注意，捷足先登了！”
凌寒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悄然离开了喧嚣沸腾的长老席。
身影很快没入人群，向着相对清冷的丹霞殿方向走去。
身后那震天的欢呼，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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