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声音不大,但特别特别坚定,说:‘弟子林欣,谢苏长老垂青!定不负师尊期望!’”
“哎呀呀……”
苏云岫陶醉地晃着脑袋。
“那认真的小模样,那眼底的信任和喜悦。”
“真是……真是让人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给她!”
她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满足和亢奋中。
脸颊绯红,眼睛亮得惊人,仿佛有光从她身体里透出来。
凌寒看着师姐这发自内心的狂喜。
那份纯粹的快乐也感染了她。
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真心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
“恭喜师姐,夙愿得偿。林欣那孩子,值得师姐如此看重。”
凌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但更多的是为师姐感到的高兴。
苏云岫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
目光落在凌寒脸上,带着一丝关切:
“对了,你去药浴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凌寒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
她垂下眼帘,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澄澈茶汤。
语气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和之前一样。药力化开的灵力,能感觉到在丹田里慢慢积聚,像冬日里呵出的一口薄气。”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纤细的手腕,那里曾经是灵力奔腾的路径。
“只是……”
“这经脉,依旧如同荒废的古道,寸寸断绝,死寂一片。”
“无论我如何凝神内视,都感知不到一丝一毫它们的‘存在’。”
“像是不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了。”
苏云岫脸上那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被浓浓的疼惜取代。
她伸出手,覆在凌寒搁在桌上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声音放得又轻又柔:
“会好的,小师妹。别灰心,药浴不是能聚起灵力了吗?这就是希望!”
“慢慢来,总会……总会找到办法的。”
凌寒抬起眼,对上苏云岫担忧的目光,反而扯出一个极淡、带着点释然的笑容:
“师姐,十年了。我已经习惯了。”
凌寒顿了顿,目光落在自己丹田的位置,声音轻得像叹息:
“至少……丹田没有彻底破碎,还能留住这点灵力。而且……”
凌寒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神识尚在,精神力还能用。”
“比众多陨落的同门们,已经……好太多了。”
苏云岫的手紧了紧,她能感受到凌寒平静话语下深埋的绝望与坚韧。
苏云岫用力点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对!丹田还在,神识还在,这就是根基!”
“你别放弃,小师妹。大师兄、我、还有师尊,大家都在想办法,你要相信,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云岫脸上的疼惜还未完全散去。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清了清嗓子,语气带上了一丝郑重,还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对了,小师妹,这次来……大师兄岳峙特意叮嘱了一件事。”
她顿了顿,仔细观察着凌寒的神色,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
“大师兄的意思是,两天后的拜师大典……希望你能出席。”
说完这话。
苏云岫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凌寒脸上。
生怕从那双平静的眼眸中看到受伤、难堪或是抵触。
她太明白,让一个曾经站在巅峰接受万众瞩目的人。
如今以“废人”之身坐在台下,见证新星升起,会是怎样一种煎熬。
这无异于在她未愈的伤口上撒盐。
然而,凌寒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凌寒看着苏云岫那副紧张兮兮,欲言又止的模样,反而轻轻笑了。
她主动伸出手,反握住了苏云岫覆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
掌心微凉,却带着安抚的力量。
“师姐,”凌寒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柔和:
“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个一碰就碎的琉璃盏。”
凌寒微微用力捏了捏苏云岫的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没事。”
“大师兄让我去,我去便是。”
“林欣是你的开山大弟子,于情于理,我这个做师叔的,也该到场见证。”
苏云岫感受到凌寒手上的力道和那份平静下的坦然。
她心头一松,随即涌上更深的酸涩和怜惜。
她回握住凌寒的手,用力点头:
“嗯!你能来,师姐和林欣都高兴!”
那份担忧终于化开,变成了纯粹的欣慰。
凌寒收回手,端起微凉的茶杯抿了一口,似乎随口问道:
“对了,师姐,这次大比,除了林欣和你定了师徒名分。”
“其他新晋的内门弟子,被各位长老收为亲传的……大概有多少人?”
苏云岫也放松下来,想了想道:
“具体数目还没完全定下来。”
“毕竟大比刚结束,这两天正是长老们和弟子们‘相看’的关键时候呢。”
凌寒心中了然。
按照宗门规矩。
除了冠军林烛拥有自主择师的绝对权力。
其他弟子嘛,就看哪边看对眼了。
长老们根据弟子在大比和日常的表现挑选心仪的。
弟子们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考量着哪位长老更适合自己。
若是双方都满意,便像苏云岫和林欣这样,提前定下名分,只待大典走个过场。
要是没被长老们收为亲传,那就只能先入宗门各殿或外事堂做执事弟子,学些实务。
将来多半是派去打理宗门在世俗的那些产业了。
苏云岫语气带着感慨:
“不过啊,这一届弟子整体水平实在是高,在大比上的表现一个比一个亮眼!”
“你也知道,十年前的魔劫……”
“唉,咱们宗门损失太大了,好多长老座下都断了传承,后继无人。”
“这次看到这么多好苗子,好些个平日里清心寡欲、都快成老古董的长老,眼睛都绿了!”
“我瞧着啊,这次被收为亲传的弟子,怕是少不了。”
凌寒静静地听着,点了点头。
宗门需要新鲜血液,长老们需要传承,这再正常不过。
凌寒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再次闪过那个站在擂台中央、光芒四射的身影。
“那……”
凌寒放下茶杯,状似无意地问:
“这一届的冠军,林烛呢?她……选定了要拜入谁的门下?”
她顿了顿,补充道:
“师尊他老人家目前云游在外,尚未归宗。”
“若是她想拜入宗主门下,是否需要大师兄先行代师收徒?”
苏云岫耸了耸肩,也是一脸爱莫能助:
“反正我是猜不透。”
苏云岫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仿佛要把那份好奇也咽下去。
“不过,这两天嘛,她的门槛怕是要被长老们的‘诚意’踏破了!”
“他们啊,可能不仅仅递上橄榄枝,怕是橄榄树都要给她搬过去几棵!”
她放下杯子,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带着点看热闹的笃定:
“真正的答案啊,恐怕得等到拜师大典那天,她亲口说出来才能揭晓咯。”
凌寒默然。
回想起擂台上那个穿透剑阵,带着**裸挑逗的电眼。
那份捉摸不透的心思,确实让人无从揣测。
凌寒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没有再追问。
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
窗外。
夕阳的余晖正浓。
金红色的光芒斜斜地洒进客厅,将空气都染上了一层暖融融的橘调。
屋子里只剩下茶水注入杯中的细微声响,以及两人平静的呼吸。
这份宁静持续了片刻。
苏云岫像是突然被窗外的霞光点醒了什么,眼睛倏地一亮。
她猛地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她兴奋地转向凌寒,脸上是发现了宝藏般的惊喜:
“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她身体前倾,眼睛亮晶晶地,带着不容拒绝的热情:
“小师妹,跟我去泡温泉吧!”
凌寒愕然。
这师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就在宗门西边那座云雾缭绕的翠微峰后山。”
“我一个月前采药时无意间发现的!藏得可深了。”
“但泉水温润得不得了,泡进去浑身舒坦,骨头缝里的寒气都能给赶出来!”
她越说越起劲,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尤其是这个时候!”
“你想想,整个人浸在暖融融的泉水里,抬头就能看到漫天霞光浸染云海,夕阳熔金,一点点沉入山峦……
“那滋味,啧啧,简直是神仙般的享受!”
“比在这儿干喝茶强百倍!”
凌寒看着苏云岫眉飞色舞、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拉走的样子。
她就知道自己根本“逃不过”。
她凌寒无奈地牵了牵嘴角:
“好吧。拗不过你。去泡泡也好。”
苏云岫立刻欢呼一声,跳了起来:
“这就对了!走走走!趁着天色正好!”
她风风火火地开始收拾茶具,仿佛多耽搁一秒,那夕阳美景就要溜走似的。
凌寒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又看了看窗外那铺天盖地的绚丽霞光。
心中那点因林烛而起的波澜和修炼无果的烦闷。
似乎也被这暖意和师姐的热情冲淡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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