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乙愕然,她承认他说的对,但——这世上唯一不受对错控制的就是人的感情!
她沉默几秒钟,突然挪到他身前,头上那根羽毛正好戳到甘灿的额头,她用视线紧紧捉住他的眼睛:“和我说这些,是因为你怕了对吗?”
召南未答,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不染不着。
尤其是夫妻生活,那是能量的深层交换,她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这样的交换。
很久很久,沙滩上突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人群喧嚣的嬉闹声;有秋风吹动苏乙衣襟的摩擦声;有沙子被小孩扬起的扑簌声,却唯独没有他的声音。
一个字也没有。
外部的噪音当然不是凭空出现的,这些噪音早前便一直存在着,只是她过于关注他,所以在他出现以后,外界的一切,包括声音,都被她自动屏蔽。
而如今,又因为过分在乎他的回答,所以连同外面的噪音也听进心里。
“哼!懦夫。”苏乙怒气冲冲地把那根羽毛从头上扯下来扔进甘灿怀里,从沙滩上爬起来,把在不远处地岑书叫回来:“书书,回来,我们走了!”
等岑书回应的这一两分钟里,苏乙扭过头对甘灿道,你自己去同我爷爷说,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不要我!
“要。”苏乙转身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被他的答案砸中。
她脚步倏得停住。
她没有转身,却能感受到他的靠近,是一股温暖的香味。
右手忽然被人握住,手温是香温的递进,更直观的把亲近的情绪传达过来。
苏乙心头一软,眼眶莫名酸胀,想要转头看他,却又在抬头的瞬间失掉勇气,最终,目光斜垂,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之前,我约你去海湾森林公园采集植物标本……却总被贱事所迫,今天不知道能不能如愿?”他低声问,在她耳畔。
等他们一人拿一只强光手电筒站在海湾公园入口处的时候,苏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那个……甘先生,我刚才和白白和岑书说了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却理解前后的因果关系:“说了,黎先生也知道你跟我出来了!”
“可我这身打扮……”苏乙低头看了看自己拖地的黑裙,还是女巫的那身装扮,脸上顿时露出不安的神色。
太糟糕了,早知道今天有约会,至少也要化个妆,穿身针织的裙子……而不是打扮成一个凛冽的老巫女!
甘灿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我不在乎那些……”
他已经开始学着用对待女人的态度对待苏乙了,他不能再当她是小朋友。
虽然原主甘灿的记忆已被召南提取,里面也有相当多和女人相处的片段,但看归看,实际行动起来还是需要考量和斟酌。
那个在T822生活了十万亿年的植物之主早就忘了尘世中的男女是如何相处、相爱的。
两人的身影融入森林无边的黑暗中,有两道白光将夜色刺破,已经入睡的绣眼鸟和画眉、布谷被他们行进的动静惊醒,展翅而飞,似巡逻,又似躲避。
接着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声凄凄厉厉从远处传来,合着秋风阵阵低吼,叫人心生恐惧:“太黑了,我害怕。”苏乙缩起肩。
“不怕,在这个森林里没有人能够伤害你。”甘灿一边用手电照巡自己要找的植物,一边分身回应苏乙。
忽然,他低头的动作顿了顿,直起身,扭过头调侃她:“胆子那么小,为什么要做法医呢?”
晦暗不明的光线下,苏乙咬了一下唇,负气似的回应他:“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我这么做的理由。”
“而且,你也不必知道,因为我不会解释和自证,因为——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听她后面的语气,明显是生气了。
果然,下一秒,苏乙就一个人闷头往森林深处闯。
甘灿倒是不急,从他踏入森林那一刻起,森林里的所有已经产生灵识的花草树木都过来参拜他,所以它们不敢……
“啊!”前头的苏乙一声尖叫。
她被一棵不知名的绿藤倒挂了起来,手电筒被远远甩在一片荆棘里,“救命……呜呜……”
甘灿瞬移到苏乙身前,天眼所见,把她吊起来的是一株缠在巨大榕树上的菟丝花,它的灵识只有五六岁。
它吊起苏乙不是为了害她,只是觉得好玩,想吓一吓她。
但它这种顽劣的行为还是惹怒了召南,他没想那么快就让苏乙见到这个世界的真相,告诉她,她所处的这个世界是凡圣同居之境……
只见他目光冷冷地盯着它。
但从苏乙的角度看,他是在盯着自己,而且目色可怖。
她声音打结,气喘吁吁,“你……你大半夜的骗我出来是为了杀我,然后就地埋了?”
“这个陷阱是你提前布置好的?”苏乙的眼泪夹杂冷汗倒流向额头。
在苏乙问话的间隙,甘灿已经抬手把菟丝花的灵识打散了……
这种情况下,它的灵识如果要重新聚集,恐怕要再等几千年。
在菟丝花灵识被打散的瞬间,森林顿时安静下来,鸟声没了,风声没了,连蟋蟀都不敢发声。
藤蔓失去束缚的力量,苏乙从半空跌落,落进甘灿的怀里。
“你刚才说什么?”他低头问。
苏乙不吱声了。
如果他要杀她,刚才就不必接她,任她摔在地上摔晕不是更好下手。
“不下来吗?”在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他好声气地问。
苏乙仍旧不说话,将眼泪鼻涕汗水蹭到他的衣襟上。
他怔了怔,神色如常,“我送你回家吧,你状态不好。”
从他们所处的位置到他们停车的地方大约有300米,这300米苏乙都没从他身上下来。
他的胸膛宽阔结实,身上有温暖安神的异香,叫人身心惬意,可苏乙不敢抬头,不敢看他的脸。
因为她心里有深深的疑惑。
此刻他们虽然亲近如恋人,可她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没有任何异性间的那种攀缘。
她觉得他的心离自己很远,远到无法用任何距离丈量——视此虽近,却邈若山河。
甘灿抱着她往回走,一直把她抱上自己副驾他们之间都未曾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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