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贱，耳聋可以挂耳科。”
谈易然跳起来指着他，瞪着眼睛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不过吧，”苏楠话锋一转，“也不重要。”
真相突然以这种，平平无奇的方式揭露，但他和宋朔之间，重点从来不是谈易然要求宋朔做了什么，而是宋朔选择了这么做。
无论有什么苦衷，曾经那些伤害已经造成就无法撤回。
不过谈易然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我和他之间，从来都跟你无关。”苏楠最后说。
苏楠的凝视让谈易然感到害怕，他放下手下意识往后缩着身子。
苏楠觉得可笑，话不投机半句多，站起身就要离开。
他保不准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做出什么。
这时邻桌的高大男人忽然走过来，把谈易然揽进怀里，对他道：“你好，我是易然的爱人，是我建议易然告诉你这些事的，如果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
今天好像所有人都想跟他道歉，但苏楠最讨厌的就是道歉。
苏楠挑起眼皮，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觉得无比滑稽。
将别人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轻飘飘一个解释，就想变成一个好人，可笑至极。
男人没注意到苏楠眼底积聚的怒气，再次开口解释：“一年前，是我的问题。小然跟我闹脾气，大冬天跳进冰冷的河里，他原本要进行恢复手术的，却在那时候恶化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程度。”
“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再三恳求宋朔，他原本是拒绝的。”
男人试图说明什么，但苏楠只知道结果是，宋朔最后还是去了。
“我对你们的故事不感兴趣。”苏楠嫌弃道，多说一句就更恶心一分。
“如果你是想为他曾经做的事寻求原谅，我不原谅，而且他更该道歉的另有其人。”
“如果他想为曾经做的事求一个心里安慰，那他应该带着因为此事，未来将不断失去他所珍视之代价，忐忑不安过下半辈子。”
苏楠的话掷地有声，咖啡厅里纷纷侧目，谈易然瞬间脸色惨白一片，再不见方才的高傲，浑身无力地靠倒在高大男人怀中。
苏楠在脑海里无数次走过去，抬起一脚，将谈易然踹飞三米远。
最后说完，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苏楠背后传来争吵，谈易然声嘶力竭的质问男人为什么要跟苏楠说话，为什么一直盯着苏楠看。
但这些都与苏楠无关，他推开门离开是非之地。
坐进车里，失去肾上腺激素支撑，苏楠浑身开始轻微发颤。
好像此刻，他才有时间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理个明白，脑子里混乱的将事情排列拼接。
他的生活早已步入正轨，就连和宋朔纠缠不清的关系似乎也在逐渐好转。
但生活像是就要跟他过不去，一只无形的手将一切搅乱。
太混乱了。
苏楠脑子里像被灌了一团浆糊，他越努力捋清整件事，大脑就越无法运转。
回家的路上，苏楠一直在思考，然后什么都没思考出来。
钥匙插进锁孔，苏楠就那样茫然的看着。
脑子里一阵阵发懵，想不起门的另一面有什么呢？
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宋朔扶着墙站着，原本带着欣喜的眼神在看到他时顿住，张口要说的话也停在嘴边。
换下笔挺的西装，宋朔穿着休闲宽松的上衣长裤，头发因受伤被剪短，眼神一如许多年前，沉稳又明亮。
一时间，苏楠看到了他第一次见到宋朔时的样子。
苏楠在宋朔眼中的样子，堪称失魂落魄。
他将人慢慢牵进来，收好钥匙，把门关好，苏楠站在门边，眼中充满茫然，宋朔心中一阵阵的心疼。
他伸手想将人拥进怀里，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猛地被苏楠抓住小臂。
白皙的手背紧绷着，一下一下不断用力，指甲隔着衣服陷进肉里，留下凹陷的痕迹。
苏楠还在不断用力，宋朔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而后放松紧绷的肌肉，任由苏楠动作。
视线相交，苏楠睁着大眼睛缠绕上去，满脑子的混乱轰然炸开，因为太过用力而不断震颤的手猛地将身前人拉下，两人陷入疯狂的拥吻。
一开始只是疯狂的舔舐，没过多久，更像陷入癫狂的撕咬。
宋朔舌尖被咬破，一股诱人痴狂的铁锈味在两人唇间弥散开来，苏楠叼着宋朔的下唇，如猎人品尝猎物，舌头在上面重重滑过。
宋朔察觉到苏楠的不对劲，温热的大手探进大衣里，在人背后不断安抚。
见人停下，刚想张口，苏楠眼眸染着欲丨望，张口是诱人的气息，“我想做。”
周围的空气瞬间蒸腾，宋朔控制着压下身体，看着苏楠被情丨欲晕染得迷离的眼神，再也控制不住的吻上苏楠。
从门廊一路拥吻，苏楠的围巾大衣被胡乱扔在地上，被放在床上时，苏楠几乎被剥了个干净。
微凉的空气覆盖上炙热的皮肤他也不在意，满室只有他与宋朔疯狂的占有彼此的欲丨望。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隔着窗帘，屋内完全黑下来。
苏楠被宋朔抱在怀里轻啄，他们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这不过是一对小情侣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夜晚。
苏楠想象着他们瞬间白头，那就算是拥有了彼此一生。
用最原始的方式发泄完后，身体里是极致的空虚，苏楠张着眼睛，黑暗里，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落在一个滚烫的胸膛。
宋朔受到惊吓般支起身体，要去开灯的手被苏楠准确抓住，只能转而在黑暗中摸索，抚掉爱人的眼泪。
“老婆，对不起，对不起。”宋朔的声音因紧张而显出明显的紧绷，苏楠却并不回应，只有些疲惫地说：“睡吧。”
与宋朔交往后，苏楠才发现，宋朔真的是各种意义上的刻板。
情侣之间最亲密的称呼是男朋友，但也不见他怎么叫过，对他大多时候都是称呼姓名。
苏楠有时候耐不住，便缠着让他叫那些羞人的称呼，他才会在床上偶尔情不自禁的叫宝贝，老婆。
只是一句，便能叫他获得比身体上更刺激的满足。
苏楠在陷入沉睡前，嘲笑自己，曾经，他太渴望被宋朔爱了。
犹如沙漠中身陷绝境的饥渴那般，渴望着宋朔。
但他们的感情中，参与者太多，反而宋朔本人似乎鲜少参与其中。
就算此时此刻，知道宋朔也许从一开始就爱着他，他想得到的原来一开始就唾手可得。
他却双脚踩不实地面，生出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第二天苏楠起来，看着满床狼藉，心想这套床单是不能要了，又惊讶宋朔昨天就跟自己这样睡了，那人是有些洁癖的。
昨天他一心发泄闹得过火，这会儿肚子有些不舒服。
洗了澡出来，宋朔弄得全是清淡的饮食。
视线从上到下，停在那条昨晚紧绷而有力，此时却一拐一跛的腿上。
苏楠坐下，喝了两口豆浆便吃不进东西。
宋朔一直处在紧张状态，时不时抬头观察苏楠的脸色。
苏楠不想绕圈圈打哑谜，打开帖子里ID为木月的留言，通过搜索筛选出一长列，摆在宋朔面前。
“这是你吧？”
宋朔看完，露出不解的眼神，还准备继续装下去，“老婆，这是什么？我看不懂。”
能让宋朔这样费尽心机，倒也是难为他了。
苏楠将手机扔在桌上，毫不留情的拆穿，“我们在一起六年，宝贝儿，你出力的角度和力道，喜欢的姿势，激动时爱咬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苏楠眼中带着审判，“别装了。”
宋朔彻底沉默下来，脸上是被看破的心虚。
半个月前，他向朋友们虚心请教追回前任的方法。
他的合伙人问他，脸皮够不够厚。
宋朔正经回应：能追回苏楠，我可以没有脸皮。
合伙人：算你牛。
于是就给他出了这个馊主意。
向苏楠解释完后，宋朔连忙要道歉，苏楠抬手制止。
宋朔知道自己又搞砸了，就像七年前，他明明知道不该，却做了最坏的最自私的选择。
苏楠不合时宜地想点起一支烟，但手边没烟也没火，只得作罢。
“男朋友。”苏楠突然喊道。
他抬眼，于一片晨光中，看向多年前自己深深爱上的那个人，“我们的感情太拥挤了，挤得容不下我装不下你，就这样算了吧。”
宋朔手中的筷子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看起来十分痛苦，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蒋志，丁展，贺起，连谈易然都像是我们世界里的主角，”尽管想了很久，苏楠描述时还是有些许的混乱，“哦，对，还有蒋哥和丁哥的女朋友，连她们都参与其中。”
“但明明是我们在谈恋爱，应该是我们在相爱，我却感觉我的世界从来没有你。”
“你总是不肯走又不肯完全进来。”
宋朔知道，这次苏楠说的是真的。
持续几个月，苏楠的态度一天一天软化，只要他一直坚持，有一天他们就能回到从前。
苏楠就是这样，即使气急了嘴上说着狠话，却从未真正做什么对他狠绝的事。
但这一刻，宋朔感到，苏楠是真的要放弃他们的感情了。
苏楠起身离开餐桌，走到阳台处坐下，逆着光，让宋朔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走吧，离开我家。”
宋朔站起来，走到连廊处，左转就是离开的方向。
苏楠身侧的手紧紧握着，在宋朔看不到的逆光里，注视着他。
他就这样看着宋朔一步一步迎着光，坚定地向他走来。
挺拔的身姿在他跟前矮了一头，宋朔单膝跪地，他终于开口，亲自将这些年的一切一一向爱人解释。
虔诚地恳请他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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