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甘棠正值花期,雪般绽放。
演出效果回了温,尽管离巅峰时期还相差太远,杨幸还真的对现了之前的承诺,给“花辞镜”又添了一档演出安排。
两场谢幕,剧组上上下下聚会欢庆,而江晚云却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一病不起。成天整日半卧在床,时不时看着窗外叹息,觉得花的活力好像都胜过了自己。
门外再次传来吴秋菊焦急的劝声:“江老师,多少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身子会拖垮的。”
她蹙起了眉头,心生厌烦,却是针对自己。
不想林清岁找来备用钥匙,直接打开了房门。
江晚云心里又惊又怒,却依然没有斥责什么,只沉默地把头转向一边。
林清岁沉吟片刻,接过吴秋菊手里的白粥:“我来吧。”
而后独自进了屋,把门稍稍带上。
江晚云瞥过头看向窗外:“你出去吧,我没胃口。”
林清岁舀了舀碗里的粥,好像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要折磨自己的胃我管不着,不过大家还等着你回去排练,你不养好身体,耽误工作怎么办?”
江晚云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排练?萧岚没让你推掉?”
林清岁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吹了吹粥,亲手喂到江晚云嘴边:“你先把粥喝了,我就告诉你。”
江晚云眉头皱起,觉得林清岁在把自己当小孩哄。却又别无他法,只能认了,接过碗勺:“我自己来。”
心不在焉吃了几口就放下:“你还不快告诉我。”
林清岁看她心切,还是坚持,又端起碗来喂她:“最后一口。”
江晚云无奈,只好就着她喝下。
林清岁忍俊不禁:“你还挺乖的。”
江晚云呼吸有些沉重,眼神也越发幽怨地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萧岚同意了。”
江晚云心跳加了速,也还保有些理智:“她的性子我了解,决定好的事,根本不会留余地。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林清岁不急不慢地放下碗:“因为杨教授亲自去找了她,说今年话剧节压轴非你不可。”
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太大,江晚云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依然不敢相信:“你说……压轴?”
“嗯。”林清岁应声。
江晚云起了起身子,似乎也想明白什么,蹙眉追问:“是你去找了杨教授?你和她说什么了?”
林清岁点头:“没什么,我就是跟她承诺了只要你出演,这戏一定能重回巅峰时期。”
江晚云眉梢一惊,神色凝重地沉默片刻,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清岁挑眉一笑,递糖果似的递上手中的那杯中药:“讨好你呀。”
江晚云眼神晦涩地看着林清岁,她好像总能事事体贴,又总能事事有因,倾诉欲每每被她的细腻举动挑起,又每每被她的冷漠言语压回。
可这一次不比上一次,即便是为了目的有意讨好,林清岁至少也要知道怎么做才能真的讨好她。
而她的方式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见江晚云眼神依然沉默追问,林清岁也暂时收回了打算拿来把这个话题搪塞过去的中药,松口:
“‘花辞镜’改编所有的问题都是你抛出的,应该由你来收场。而且……李医生以前跟我说过,生病的人,内心都是敏感脆弱的,大多时候,其实并不希望被人当作病人特殊对待。况且,你是个那么注重平等和尊重的人。”
有名有姓的介绍她和杨幸也好,不声不响地尊重她的抽烟习惯也好,林清岁觉得自己的判断应该是无误的。
可话音结束一抬头,才发现那双秋水明眸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盛满了泪光,片刻,又隐忍下去。
是错觉吗?
不然排练那么累不见她说苦,摔得淤血大片不见她喊疼,被背叛被误解被替换也从不见她委屈。怎么反而满足她一个小小的诉求,会红了眼眶。
这好像不合理。
“是我自作聪明了吗?”
江晚云摇摇头,低头藏住所有情绪,包括笑意里的苦涩:“抱歉。只是……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林清岁望着她沉默。
她无言安慰,只是隐约感觉到,看似什么都不缺的江晚云,好像也是个孤独的人。
回过神来想正事,江晚云心情还是有些复杂:“在老教授面前说大话,你也不怕我收不了场。”
林清岁无所谓的模样:“收不了就收不了呗,就当骗一场压轴演出,又不亏。大不了话剧节垮掉。”
“你!”江晚云听她说话越来越不着边际,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眉头越发紧锁,抬指点了一下她的头:“你呀!”
转而问:“那以后出现任何状况,萧岚都记在你头上,这样你也不怕吗?”
林清岁看向她,重新送上手里那杯汤药:“所以我得负责好你,尽量不让状况找上我。”
江晚云沉吟片刻,接过了药杯。
*
“什么?她们还想读书?”
“她们还想考大学?”
“一群女人,难道还想走出大山,翻了天不成?”
“二十好几了还逃婚?”
“生不出孩儿的女的,留着有什么用?!”
“为那点事,就要离婚?哪个男人不偷腥的……”
“争夺抚养权?儿子都不跟她姓……”
“查出是个丫头片子还不肯打胎?这都第六个了……”
“都是这些书害的!害得这些人心都野了!”
“她们都疯了!”
“不听话,那就打断她们的腿!烧了她们的书!”
回音刺耳,一声声,都是年迈老妇人的声音。舞台布景不断切换着,风辞从浓烟滚滚中抱着一摞典籍跑出。
观众的视线跟着风辞一路转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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