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着正是温昕。
她眉色淡淡,认真低头吃饭,似对席上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而梁铭州同样埋头吃饭,生怕爷爷的目光锁在他身上。
腿上一滑而过的触感仿佛是错觉,梁时商并未在意,腿往后撤了撤,回答爷爷:“最近工作忙,还没来得及联系,等过段时间吧。”
老爷子点头:“我跟你奶奶看了日子,年底把婚礼办了吧,男人三十而立,你马上三十了。”
“好。”语调毫无情绪。
老爷子抬头看向温昕,眉梢含笑:“小温,你们艺博画廊下个月是不是参加博览会?”
温昕面露惊讶:“爷爷消息很灵通,确实要参加博览会。”
梁铭州趁机夸赞:“昕昕可厉害了,专门被艺博画廊总部调过来策展,到时候一定拔得头筹,一鸣惊人。”
“别听铭州乱说,让爷爷见笑了。”温昕轻咳一声打断。
一桌子人见梁铭州如此护着媳妇,瞬间笑开,打破了桌上规规矩矩的氛围。
梁时商顺着话题问:“艺博画廊是不是一直在代理黄勃虹画家的作品?”
“大哥知道黄勃虹?”大哥二字被温昕甜脆口音叫得极其悦耳,她浅笑道:“黄师傅是从雕塑临时转了油画,一直不被看好,我们画廊倒是很看好黄师傅的画。”
这个世界不缺画家,却缺失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和完美的策划。
艺博画廊不算资历雄厚的画廊,才建不到十年,能跟众多手握大师资源的画廊竞争,仰仗的便是善于挖掘潜力画家,并推上大众视野,相互成就。
梁时商的目光落来时,温昕不着痕迹接住。
“之前陪客户去过艺博画廊参展,正巧见过黄勃虹的作品,同行的客户购买了几幅,最近还跟我打听哪个画廊展出黄勃虹的新画。”
“下个月博览会就会展出,大哥可以告知您的朋友。”
爷爷心情愉悦道:“正好下个月你带唐雯去博览会逛逛,喜欢什么艺术品直接买下来。”
原来爷爷兜了这么多,目的在这里。
温昕适时接话:“到时候我给大哥和唐小姐留两张入场券。”
“让这小子自己去买入场券,买不着,再找你。”爷爷做了个计谋得逞的表情。
话题一下子热络放松。
“好。”温昕不着痕迹看向梁时商。
梁时商似没料到爷爷如此调皮,嘴角不由勾起浅笑,睫毛下垂,恰巧遮住了瞳仁,让人看不清他此时到底是什么情绪。
梁铭州用筷子戳碗里的酥肉,小声嘀咕:“也没见你对我笑这么甜?”
“嗯?”温昕偏头。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梁铭州从小被娇惯宠大,养成了没心没肺的性格,察觉温昕情绪变化,没往深处想,以为是自己风花雪月的小心思被看穿,又嘻嘻笑给她夹菜,瞬间把甜不甜的问题抛之脑后。
一家人吃完饭,梁时商还有工作要忙,回了公司,临走让管家转交了欢迎礼物,一份手工上等阿胶。
不显贵也不过于便宜,保持相应的礼节,又不引人误会。
温昕最后没吃,随便交给了保姆,让她们去处理。
晚上梁铭州本想留下过夜,但怕爷爷逮着机会询问他工作上的事,便找了借口开溜,说明天一早再来接温昕。
梁父梁母有自己的住所,一并离开了。
待爷爷奶奶去休息,温昕回到三楼,洗完澡卸下一身伪装躺在床上,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
房间应该是重新装置过,窗帘粉色,床单粉色,光一照,粉嫩柔软,像置身童话世界。
温昕以前挺喜欢粉色,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不适应这种小女孩的色调。
时间一点点的走,别墅陷入沉静,连一丝风都听不见。
仿佛身处一个古老封闭的城堡。
过了好一会,她赤脚来到阳台,漫无边际扫过绿油油的草坪花园。
初春的夜晚有点凉,风偶尔掀起睡裙。
这里能看见淞沪城的万家灯火,以及灯火通明的高尔夫球场,还能看见环绕的世纪公园。
甚至隐隐听到淞河拍在岸上的激荡。
不知到了几点,温昕全身温度逐渐散去,露在外面的四肢开始发凉,正想着今晚就此作罢,却听到铁艺门在寂静夜色中响起,咯吱一声,传来轮胎碾压地面的细碎。
随后便是汽车驶入停车库,楼下大门开启,轻微脚步声,电梯上行声。
夜里,温昕的心开始急促跳动,鼓动耳膜,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
半小时是她最大的耐心限度。
她果断捞起床上披肩,随意裹住袒露的肩颈,拉开门,赤脚踏出去。
一丝暖光撕开了走廊的黑暗。
她踏入黑暗,在廊灯的照射下,一步步拾阶而上。
最后停在五楼。
整栋别墅的人都睡了,只有她毫无顾忌地踏入了禁忌的深渊。
五楼有四间卧室,两个大居客厅,平时除了阿姨上来打扫,很少有人上来。
光线昏暗,温昕七拐八拐差点迷路,走过客厅拐角,终于窥见一丝明光。
脚步声掩盖在欧式地毯上。
她压抑疯狂的心跳声,越来越靠近光亮,最后急停在走廊入口。
走廊尽头一扇白色实木门被推开,光亮像天使洒入人间,点亮昏暗。
一阵带着松木香的热气随着男人的身影溢出,迎着光明面朝黑暗,深深映入温昕瞳孔。
温昕整个人都兴奋了。
梁时商从浴室出来,一手拿着手机外放语音信息,一手用毛巾擦湿发,抬眸间,骤然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长发女人。
饶是平时沉稳镇定的男人,也罕见地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温昕后,梁时商眉梢不着痕迹蹙起,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
还好浴袍整齐。
温昕自然察觉到梁时商探究的目光。
她坦然地走过去。
距离逐步拉近,她闻到了梁时商身上散发的清雅沐浴香,像茶树混着雪松的清冽。
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清风朗月,凝霜洁净。
她甚至看见梁时商沾染水汽的黑眸,没有白日的浅淡。
夜里的他满含锋利。
但锋利上行的眼尾,将光聚焦在黑瞳,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沼泽,令人沉迷。
他这双眼睛真深情。
温昕歪头冲他笑了。
“是.....”梁时商主动开口,却突然停顿。
过道开着壁灯,她站在居客厅,窗外月光渗透她纤薄的骨架,环环萦绕。
她赤着脚,浑然不觉地面寒凉,脚趾头的牛油果色闪闪发光,衬得她双脚瓷白剔透。
她全身都很莹白,长发顺着她的动作从肩颈滑落。
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轻柔地卷起她长发,她的眼似糅杂了月光,太过明媚。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他波澜不惊问完。
梁时商问话很有分寸,并没有质问温昕为什么如此唐突来到五楼。
在正常人逻辑中,这种举动很不寻常。
虽然他语气温和,温昕还是听出了暗含的威慑。
这不是一个好接近的男人,寸土明晰。
温昕停在两步之外,特地拢紧了披肩,遮住过于白皙的肩颈。
“我睡不着,本来打算去阁楼画室,忽然听到有猫叫。”
天时与地利,虚掩的卧室门被一只猫瓜子拍开,一个拱起的小身影探出,瞧着过道说话的男女好奇地喵了一声。
胖乎乎的小橘猫有些年纪了,抬头瞅了一眼温昕,摇着尾巴又喵了一声。
温昕被萌化,蹲下来冲猫招手。
猫通人性还傲娇,不像狗一样喜欢舔人,温昕下午睡醒后跟它打过照面,还陪它玩了一会。
橘猫见到熟人,自然过去打声招呼,绕着温昕迈步,长长的尾巴扫过洁白脚背,映衬着牛油果色,三种色彩交叠。
白色蕾丝披肩正巧滑落,凹凸的肩颈,雪白的皮肤,全落入居高临下的梁时商眼中。
她却浑然不知,抬起头,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笑问:“它叫什么名字?”
她眼睛很大,黑眼珠分外灵动,没了眼线的拉扯,像突入森林的灵鹿。
偏她五官极致明媚,欲与媚在这一刻有了具象。
梁时商垂下眼睫看向橘猫,“它叫奶酪。”
“很甜的名字。”
见她逗了一会猫,梁时商自主的为她找了理由:“别墅空间太大,是不是迷路了?我让管家送你去阁楼?”
温昕拍了拍猫脑袋,站起身:“我没迷路,就是听到猫声过来看看,是不是打扰到大哥了?抱歉。”
“那倒没有。”
“奶酪很可爱,我不打扰大哥了,大哥晚安。”温昕刚转了身子,突然停下,偏头看向梁时商。
察觉到她的动静,梁时商用眼神询问。
温昕嗓音低柔:“大哥好香啊......。”
停顿一秒:“用的什么沐浴露?”
注意到他无懈可击的神情出现短暂怔愣,她笑得春风拂面:“阿姨也给我准备了沐浴露,但是没你的好闻。”
温昕:我要一点点吃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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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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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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