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个梦。
鲜红的天空,肠子脑浆发白的肢体遍地都是,鲜血鲜血鲜血。
还有源阮,穿着宛如婚裙的黑色礼服,还有黑色的头纱,愣愣地看着我,白皙的脸上是我的血。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坐在教室里,周围是同学看过来的目光,书桌前站着任教老师。
真是令人恐惧,和刚做的梦一样恐怖。
如预料之中的被教训了一顿,我拿出手机想把刚做的梦告诉源阮,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某信账号。
怎么回事?她把我删了?我搜索源阮的某信账号,却显示没有该用户。
我打开通讯录,星标上并没有她,拨打她的号码传来确是运营商的机械音。
不存在该号码。
跑去高中部,爬上二楼,冲进高二五班,第三组第三排是她前几天刚换的位置,她还告诉我她的新同桌是个很社牛的短发妹子,很开朗,而且和她聊得很来。
我看到了那个短发女生,但坐在旁边的位置和她聊天的不是源阮,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源阮呢?”我问那个短发女生,“你们班的源阮呢?”
短发女生奇怪地看着我,“源阮?我们班没这个人,你是不是走错班了?”
我如临晴天霹雳。
什么意思?没有源阮这个人?她又在跟我开什么愚人节玩笑,现在可是糟糕的冬季,而且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我跟班主任请了假就跑回家,家门口摆的不是水仙也不是绿萝,而是一盆我没见过的植物,花骨朵儿小小的,看上去营养不良马上就要死了。
我带了钥匙,打开门一切都改变了。
这里应该放着源阮堆积如山的没拆的快递,但我面前的是一个白色的推车,里面是零食和饮料之类的东西,而且都不是源阮爱吃的。源阮放在餐桌上的立牌玩具等等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和源阮都不会用也没买过的咖啡机和咖啡研磨机。源阮放在家里的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东西都不见了,我隔壁的她的房间也变了,成为了一间冷冰冰的书房。
另外一间客房被收拾得很干净,长年拉上的窗帘被拉开,房间里很亮堂,能看见被单上的皱褶,叠好的被子,床边盛着半杯水的水杯,打开半边衣柜门能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衣物,裙子,粉色的衣服都不是源阮会穿的。窗边的书桌被收拾得很整齐,只有一本夹着书签的书。
不是源阮或者是我常看的书。
没有源阮,哪里都没有源阮,没有源阮的痕迹,她留下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住在这里的女人是谁?源阮在哪里?我还没回到原来的世界吗?我要怎么找到源阮?
我不经一阵恍惚。
这里的生活很枯燥,起床,吃早饭,上学,吃饭,放学,回家,睡觉。
周末早晨起床,跑步,吃早餐,写作业,做家务,更多时间我是在睡觉。
我总是会梦见源阮。
我和她是相依为命长大的,我们并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只有一个每月按时打来丰厚生活费的监护人叔叔,然后就是一群和叔叔一样冷冰冰的亲戚。
这个世界我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妈妈”,我是单亲家庭,独生子。
我依旧是学校里的优等生,受很多人欢迎,老师的喜欢。
但没有源阮。
我去了很多地方试图找到源阮的痕迹,但哪里都没有她。
枯燥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我内心却是愈发平静。
或许源阮只是我做的一场梦里的主角吧。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主角依旧是源阮,我躺在草坪上,她坐在我旁边靠着枯黑的树干,头顶是发黑的树叶,带着死亡的气息,风一吹全都掉下来,掉在身上地上。
风是闷热的,带着浓厚的血的腥臭味,仿佛黏在身上了一样难受。我看不清源阮的脸,她抱着吉他在唱着什么。
(爱啊爱,多爱我一点吧。)
(我需要你的爱,你的血肉,你的灵魂。)
(铸造成现在的我,软弱的,无能的我,正是你。)
(可我还是渴望着你的爱,你的施舍,你的一切。)
(我怜悯你。)
她的眼看向我,那是多么令人恐惧又令人神往的神情啊。
我被惊醒了,在床上呆坐了许久,摸了摸脸才发现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需要源阮吗?我怎么会需要她呢?是她需要我才对,我应该是讨厌她的,可我又怎会哭泣?
源阮真的存在吗?不存在的话我此刻内心汹涌的情绪又从何而来?为谁产生?
我能记得很多很多关于源阮的事,她头发的味道,脖子上的一颗痣,睫毛很长很卷,她的头发是我剪的,她喜欢吃番茄,喜欢一觉睡到下午,喜欢把身体压在我身上玩游戏,还有好多好多。
我能清晰地想起她的每一次呼吸,她慵懒地摊着使唤我的样子,发呆的样子。
记忆会造假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潜意识和身体的条件反射不会骗人。
我起床时总是习惯性地去敲隔壁的书房的门,做早饭时会习惯性地多做一份,就算“母亲”早就出了门去上班,购物时总是下意识地往购物车里丢几包黄瓜味的薯片和原味酸奶。
源阮是真的,她当然是真的,她不止存在我的记忆里。
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怎么能觉得源阮是假的呢?源阮怎么可以是假的?怎么可以想着源阮不存在。
源阮是一个情感很冷漠的人,冷漠到像个机器人。她可以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明白自己的特殊性,我是她唯一的情感寄托,是她发泄情感的地方,是不必须的。
只能由我去找她,她是不会主动地来找我的。
而我还困在这里。
我要离开这里,找到源阮,她能没有我,而我不能失去她。
要怎么离开这个世界,既然这是个虚假的世界,那就一定会有矛盾点,只是我还没找到。
我打算打破僵局。
我改变了我的行为轨迹,我做出了不符合我“人设”的行为,学习源阮的所作所为,甚至是更糟糕。
我砸了门口的那朵绽开了点花骨朵的花。
装病逃课逃学,看见不爽的人就开骂,怼天怼地,上课睡觉吃东西,逃晚自习去网吧玩游戏,和坏学生打架斗殴。
不出所料地我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处分,同时我的身边也出现了一些异样。
“母亲”和蔼的笑容有时会笼罩着一层黑雾,黑雾上方的是用红色笔划构成的扭曲的笑脸图案。老师同学也是,笼罩着黑雾的脸和扭曲着朝我延伸而来的影子。
其他东西也一样,天空不再晴朗,每天都有厚重的乌云飘在空中,学校变得阴森森的,到处都是对我的窃窃私语和讽刺。
我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我明白的,世界快崩塌了。
既然是为了让我抛弃源阮而存在的世界,当然是以我为中心的。
那如果一个世界的中心做出了不符其设定,违背了世界存在的事情呢?
这天的晚自修狂风大作,天空是红黑色的,就像梦里那样,一切都是红色的。
不对,不是梦,是上一个虚假的没有源阮的世界。
万物的影子扭曲着,终于是离开了宿体,拥有了实体朝我袭来,包裹上我的腿,试图吞噬我,
我早有预料,在厕所拿出了我事先藏好的武士刀,砍向那些黑色的东西。
“零零零....”
我愉快地砍穿一个影子,接通电话。
电流声,伴随着熟悉的闷笑声。
“hi 帅哥,坏学生做得开心吗?”
我也笑了,道,“源阮,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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