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昏暗灯火,赵亭峥陡然窥见了什么,片刻,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吴太守。
“可惜了,”吴太守背后的佛像被昏暗烛火映得隐晦不明,她叹息道,“我的人听他骂了殿下一路,本以为心生怨怼,早早招供,不曾想竟是个嘴严的。”
不,他忠的不是她,忠的是楚睢。
但他知道,若是供了赵亭峥,楚睢必然伤心欲绝。
阿南不会做令主子伤心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最能勾起赵亭峥兴趣的,却是这吴太守。
“放了他,我替他留下。”
吴太守一怔,随即眼睛猝然亮起:“你说什么?”
“我说,”赵亭峥把刀痛快地一丢,“我来。杀了他,除了泄愤什么用处也没有,留下本王,对吴太守更划算些吧?”
顿了顿,她又笑了:“听说赵守明视本王如眼中钉,吴太守即便不想自己,也得想想如何讨主子开心?”
吴太守显然惊诧了,她顿了片刻,陡地抚掌大笑,连道三声:“好!”
又转头道:“既然殿下有心,还不快给这位公子松绑?”
阿南脸上的桑皮纸被一页一页地揭下,他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全然不敢信他竟然在这条死路里头活了下来!
受过大刑,他强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站起来。
“拿着它。”赵亭峥把苗刀给他,懒得看一眼这拖后腿的蠢货,“回去找你的主子,叫他把肚子捂好,别着急添乱。”
阿南低着头,接过刀,深深地看了赵亭峥一眼,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太守府。
行刑官犹豫着要不要上来绑她,吴太守拦道:“朝中亲王金尊玉贵,岂能用那等绑下人的绑法来?只用丝带将双手束住即可。”
转头,她微笑道:“请殿下在太守府小住几日,一应衣物饮食,只管吩咐侍人。”
这是变相的软禁了,赵亭峥心知肚明。
她伸出手来,任由行刑官绑了双手,眼睛却深深地盯着吴太守将要离去的背影。
忽然道:“吴太守求佛,求的是什么呢。”
吴太守的脚步顿住。
“郡王府靠不住吧?”她双手被缚,倚着殿中合抱粗的柱子,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汉阳郡王是个绣花枕头的脓包,王妃虽是与太守并称的汉阳双杰,奈何生的孽畜半点没随娘亲,反倒是紧随了他爹,这眼瞧着靠山靠不住了,吴太守怕不怕?”
“怕?”顿了半晌,吴太守冷笑起来,“我怕什么?”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赵亭峥反倒是心平气和了,念诵道,“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吴太守陡地攥紧了拳头。
“你想在汉阳做得下去,”她闲闲道,“何必依靠远在京城的赵守明,又何必指望汉阳郡这一窝脓包?说到底,和赵守明扯不离干系的是王妃兰出,而并非太守吴允。”
“……”
“换个更靠得住的对象如何?汉阳除了郡王,可还有个亲王呢。”
吴允猝地转过身来。
“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她冷笑,“先学了空手套白狼这一招,我对庄王殿下的忠心如磐石不动,又岂是你这三言两语能挑拨的。”
“那是没办法了。”赵亭峥跟着前来引她的侍从走下去,“汉阳郡两条铜矿,郡王吃肉,竟不舍得给你这忠心耿耿的忠臣喝一口汤。”
“为臣者为君王做事,”吴允盯着足尖,“谈何回报。“
闻言,赵亭峥哂笑,她不答,只是眼光若无其事地瞟过了佛像。
“这小童雕得灵秀,”大佛边坐着一个分外突兀的小小仙童,样子活灵活现,精雕细琢,“可惜金漆斑驳至此,叫我想起了郡王妃头顶随意簪着的紫金珠,宝光璀璨,贵气非凡。兴许半粒珠子,大抵可打一个三尺的不坏金身罢?”
吴太守不言。
赵亭峥把刺扎了下去,心满意足,并不恋战,她转身道:“不必押着本王,本王自己会走。”
***
阿南头皮紧绷,只怕吴太守的人中途钻出来杀了他,握着赵亭峥的刀才有了几分胆子,直到回到客栈,迎上楚睢焦急而又有些苍白的脸,他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依着赵亭峥的嘱托,楚睢按捺下心中焦急,按兵不动。
只是他原本身体便是文人分量,再加上有孕和心忧,登时连饮食也难进。
阿南偶尔会看见他背着人呕吐,腹中用不下饮食,即便吐亦无可吐。
他清癯的身体减了许多,连新做的衣带亦要收紧几寸。
卢珠玉不住地担心,她频频送来小吉食肆的食物来,换着花样劝楚睢用下,而楚睢往往只是礼貌地略动一动筷子。
“殿下不知还有多久回来,”周禄全抹着眼泪,道,“咱们已经倒了一个人了,可万万不能再倒下一个,楚大人,请您珍重身子。”
自知有愧的阿南亦是连头也未曾抬过,越发地沉默寡言起来。
赵亭峥被吴太守恭恭敬敬地送回来那日时,晴空高照。
楚睢备好配剑白绫,要闯府救人了。
门被猝然推开。
“脸色怎么这么差?”她好像从梦中出现,看向楚睢,“不认得我了。”
楚睢犹自觉未醒,他呆住,贪婪地、死死地看着她。
没有他梦中那般清瘦,脸上气色虽是惯常的苍白,但并不显疲态,眼下没有青黑,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伤痕。
赵亭峥原本是打算不打招呼过来吓楚睢一跳,见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不由得想:“难道是玩笑开得太大了,糟了,怎么瘦了些?忘了他凡事认死理,我应该提前送个信来的。”
这么想着,她懊悔不已,忽然间,却被扑上来,重重地拥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