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作为宗室之首,回京参加新君登基大典,见传闻中重病的太子一夜转好,心中惊疑不已。
但他长居蜀地,本不熟悉兄妹二人,加之十二岁孩童嗓音未变,身量未成,姜望舒刻意模仿男童举止,还真将他蒙骗过去。
这件事除了兄妹两,知道的人只有奶母杨嬷嬷、贴身伺候的陈公公、女官辛夷、蒋太医和御林军近卫首领越千山,连先皇的托孤大臣叶太傅也不知道。
姜望舒本以为自己装上一两个月便罢,然而姜羲和的病情绵延不愈,不得不在越千山陪伴下,秘密前往边疆寻找神医治病。
姜望舒这皇帝一当就是三年,黄毛丫头眼看着变少女,姜羲和却依旧没回来。
若她真的开始发育,男人就再装不下去,事情怎么收场?
姜望舒内心烦躁无比,在床上打滚,她心绪一乱,腹中更是疼痛不适,忍不住在床上哼出声来:“太医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蒋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而来。
辛夷已经跟他讲了事情大概,月事是人身自然现象,故而蒋太医也没太在意,诊了姜望舒两手脉息,便道:“只是略有宫寒,经血淤堵不畅,开个方子通出来就好了。”
他开了药方,叫陈公公亲自去抓药煎药,紧接着便斟酌着开了另一个方子。
他更在意的事情,跟杨嬷嬷一样。
“陛下以后身形变化,难以瞒人耳目……”
可是这件事谁能有办法?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好主意,良久,还是杨嬷嬷叹息道:“先以白布条裹胸试试吧,能拖一时是一时。”
“长期以白布束胸,恐怕影响陛下身体……”蒋太医蹙起眉头。
“罢了罢了,不就是白布条么,还没五更起来上朝影响身体呢。”姜望舒倒是挺乐观。
也只好如此了,太医见已经没他什么事,便告退了,临走留下医嘱:“最近几天,注意休息,不要碰生冷,若实在腹痛,卧床休息也可。”
有了医嘱,姜望舒立刻光明正大地躺下,由衷地享受起月事带给她唯一的好处:假期。
叶太傅浑浑噩噩回到自己府中,提心吊胆了一夜,就怕宫中半夜拍门说陛下不行了,谁知一夜过去风平浪静。
他本以为一切无事了,谁知一上朝,心就是一冷,九龙宝座上空无一人。只有陈公公在旁宣布:“陛下龙体不适,罢朝一日!”
今天罢朝休息,旁人都大喜过望,一溜烟跑了,只有太傅盯着空空的九龙宝座,悔恨交加。
陈公公看人家都走了,就他没走,不免疑惑道:“叶太傅,您怎么还不走?今日陛下身子不适,课也不上了。”
一说到上课,叶太傅眼睛里就流露出极为自责的情绪,上课有什么要紧?陛下龙体才第一要紧!
可恨他竟然舍本逐末,昨天居然下此毒手……
叶太傅这心态,就跟所有家长一样,孩子康健时总是督促他苦学,但凡孩子真的生病,又懊悔不已。
虽说叶太傅今天不用授课,但他不亲眼看看陛下病情如何,怎能放心的下?还是迈步往宫中走去:“臣要探望陛下病情。”
陈公公忙上来挡着:“陛下并无大碍,也不愿见人。”
他越挡着,太傅心里就越疑惑。若真病了,为何不准他探望?
自来主少国疑,奴大欺主。他是外臣,不轮值的时候,不能居住在紫禁城中,现在看来是大大失策。陛下年幼,一旦病倒,岂不是任这些宫女太监摆布,隔绝内外?
一想到这里,太傅更坐不住了,冷冷扫了陈公公一眼,也不说什么,只是迈步直闯宫闱。
他是顾命大臣,又是太傅,现在朝政均由他执掌,位高权重。进宫的路又是走熟了的,根本用不着人带路就能找到寝殿。
陈公公不敢冒犯,只得在后面跟着,苦苦相劝:“太傅莫要为难奴才……”
姜望舒这一夜睡得很好,醒来已经是往日的下朝时分。
三年皇帝当下来,她最痛恨的就是五更起床去上朝,她懒洋洋在被子里翻身,忽然觉得不好,起身掀开被子一看,瞠目结舌。
蒋太医医术高明,通淤血的方子有奇效。加之望舒第一次来月事,不省得半夜起身更换月事带,现在床榻上……
血流成河。
为防止她身份暴露,只有辛夷一人能进寝殿服侍。辛夷一看就知道糟了,陛下整条亵裤连着一床被褥,都必须得换。
这事情不能假手他人,辛夷无法,只好先出去拿可供替换的新衣新被子,并想着叫些水来擦拭陛下身上血污。
她一走,望舒只能穿着血裤子在一边站着等,顺便喝点黄芪茶补气血。正在百无聊赖之际,忽然听见门外传来陈公公高亢嘹亮的声音:“叶太傅到!”
望舒披头散发,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一裤子血。
怎么办?现在要是让人进来了,长了眼的都能看出了,她是个女的!
陈公公实在拦不住太傅,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了。他这一嗓子叫出来,太傅更加狐疑,加快了脚步往寝殿走。
寝殿大门紧闭,无论如何,强闯寝殿总不合适,太傅脚步迟疑,陈公公松了口气。
叶太傅恭谨行礼,扬声吐气:“臣叶韶闻听圣体不安,特来侍疾,请陛下允臣进殿。”
姜望舒在窗子缝里看到他,心突突跳:“不见!太傅回去吧!”
叶太傅听出她声音喑哑,明显没有往日中气十足,更加着急:“陛下若不让臣进殿一探,臣如何安心?”
“说了不见就不见!”
叶太傅见小皇帝说出这话,以为他还是在为了昨天自己打他戒尺的事情生气,当即长袍一撩跪在地下,重重磕头,在屋里的姜望舒都听得一清二楚。
“臣一时糊涂,致使陛下生病,臣万死难辞其咎,陛下要如何惩罚,臣不敢有二话。”
太傅这是干啥!
姜望舒看着太傅雪白额头红了一片,连忙阻止:“太傅何出此言,你是太傅,只有你罚朕,朕怎会罚你。”
叶韶只当他说反话,更是决心要让小皇帝出了这口气:“陛下对臣生气,臣不敢有怨言。臣特来负荆请罪。”
“只是领罚之前,臣必须亲眼见陛下龙体安稳,否则,臣死不瞑目!”
太傅说完又开始咣咣磕头,眼看着就要磕出血,陈公公拦都拦不住。
姜望舒看着他磕头,进退两难。
再看远处,辛夷抱着干净被褥在后面干着急,太傅往那里一跪,把寝殿门堵住了,辛夷进不去,若让太傅看见他们更换被褥,更要露馅。
不把太傅解决,这事情就无法结束,姜望舒认命地叹口气:“太傅进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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