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秦灵韵在海边救下的女孩子!
面色惨白,宽大的校服里面包着一汪鲜血,难掩她身子的单薄。
像一片风中的枯叶,一碰就碎了。
围着的学生窃窃私语,被教导主任赶回教室。
曲啸啸推了下鼻梁间的厚镜,伸长脖子,压低声音:“又是她?”
隔壁组英语教师打完了急救电话,朝曲啸啸点了头。
为什么要说——又?
秦灵韵好奇的看向走廊,浓厚的血腥萦绕鼻尖,不自觉的就走了出去。
啸啸叔提住她的后衣领,把她从后门丢了出去,“你不要在这添乱了,回教室去。”
带着疑惑回到教室的秦灵韵,被学生们包围了起来。
“你是秦灵韵吧?”新同学七嘴八舌的围在她身边。
“你从北阳市转来的?可是你的口音不像阿?”
秦灵韵收回思绪:“这可能就是他们把我踢出来的原因吧。”
大家被逗笑了,气氛十分融洽。
窗外不远处的操场中响起刺耳急救车铃,秦灵韵用手涂开玻璃上的雾气。
急救医生奔跑着抬着担架送上救护车。
离的太远,看不清楚担架上的脸。
只留下身后一地的血污......
一个高她一头,满头羊毛卷,瘦的跟猴一样的男生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身边。
“你不知道她,是我们一高出了名的,隔三差五就会来这一出。”
秦灵韵看着救护车远去:“你是说,她是自己弄的?”
瘦猴子名叫李洛垣,人送外号“媛妹妹”——长相偏女相,性格温和,不爱跟臭臭的男生玩。
媛妹妹丢了一根口香糖在嘴里,又抽出一只,折掉了一半包装纸,捏着下边递给秦灵韵。
“三天两头就自残一回,是医院的常客了。”
秦灵韵嚼着口香糖,没留神咬了自己一下。
自残?只是自残?那昨天她跳海?不是意外?
难道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那可不是自残,她是想——自杀!
明明在暖气片旁,秦灵韵却感觉到一阵后背发凉。
不愧是一高的课程,像上紧了弦的胡桃夹子,压的人喘不过气。秦灵韵这只六耳猕猴,被如来佛玩弄于股掌之间,折腾个半死。
曲啸啸拍着胸脯跟老秦保证过,一定教好她,于是三天两头来拿人。
晚自习本来是最昏昏欲睡的时候,被数学殴打了一个小时的秦灵韵,回到教室,摔进座位中,一头撞上铁皮。
“让我死了算了,别拦我。”
李洛垣转头,丢给她一瓶功能饮料,脸上浮现着爱怜的神色。
不知怎的,秦灵韵觉得他闪耀着母性的光辉。
“媛妈......”
李洛垣抽回手去:“灵韵你也变坏了。”
秦灵韵抓住他的手:“媛妈,数学练习册让我抄一下!”
李洛垣:“不借!”
秦灵韵泪眼朦胧,抱着媛妈的头大哭:“暴躁老啸说了,我今天不写完,他就扒了我的皮。”
一来二去,门口突现地狱火,班主任来查晚自习,正巧看到这母女情深的画面,左手开火,右手指月,揪着两个人出了教室。
连廊处大片落地窗,清冷的月色倾泻,颇显寂寥。
两个人头顶着一摞,捧着书。
媛妈小声:“班主任今天的衣服搭配还挺好看。”
秦灵韵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安静,她似乎在教学楼侧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媛妈顺着她的目光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还没等他回答,秦灵韵把书丢到他手里,朝着外面就跑了出去。
急的李洛垣小声喊:“你去哪里?被老魔王发现了怎么办?”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秦灵韵一个人溜走,他留下来还能替她遮掩,要是他也跑了,两个人就都死定了!
在连廊里绕了几圈,竟然到了德润楼——拥有舞蹈室、画室等,一高严抓文化课,很少有艺术生,所以后楼是很少有人来的。
夜晚中无人的学校,添了一抹惊悚的色彩,不知是她心里作祟,感觉到一丝丝的冷意侵入心脾。
太安静了,静的可怕,走廊中只有月色,给她的身子做了件缥缈的白纱。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出现,秦灵韵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一个宇宙无敌旋风爆炸拳。
铛——
很轻的声音,是从琴房传来的。
秦灵韵定住,从头颤到脚。
不会......有鬼吧......她咽了咽口水。
秦灵韵,十六岁,十六年的人生中,笼罩在许灵芝的压榨之下。
她还是个奶娃的时候,老秦和老许工作忙,把他们两个送回姥姥家,将秦灵韵托付给许灵芝照顾。
许灵芝一拍胸脯,揽下重任。
带着秦灵韵上山下河爬墙头,摸鱼追鸡无恶不作,短短半年的时间,秦灵韵就从软软香香的奶娃,变成一个嚼着大葱指点江山的恶霸。
而许灵芝最爱做的事,就是抱着秦灵韵看鬼片,这对一个奶娃幼小的心灵是多么大的暴击。
她一宿一宿的做噩梦,梦里被一群女鬼追着打,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头面对,追她的哪是女鬼,都是穿着白裙子的许灵芝,脸涂成五颜六色。
拜许灵芝所赐,她落下了怕鬼的病根。
这个时间,琴房怎么会有人?
秦灵韵放缓脚步,顺着琴房门的缝隙往里面看。
有人!
是个白色的身影!
秦灵韵的身子电击一般缩了回来,大口喘了几下,才鼓起勇气,踮起脚尖从窗框往里看。
月光明亮,照的整个琴房如白昼,一个女孩子披散着头发,坐在钢琴旁,脸沐在阴影之中。
从秦灵韵的角度看不清楚,她只好歪着身子去看她的脸,重心不稳,砸在了地上。
刺耳的声响回荡在走廊中。
秦灵韵爬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屁股。
让秦灵韵去做特工的话,大约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秘密了。
既然已经暴露,她只好硬着头皮推开了琴房的门。
女孩子长发披肩,轻纱白裙,脚踝纤细,搭着蕾丝短袜,和一双玛丽珍黑皮鞋。
背对着门口,听到声响却没有回头。
秦灵韵的屁股还有些疼,一边揉着,一边龇牙咧嘴。
进是进来了,场面却有些尴尬,她挠了挠痒处,尴尬开口。
“同学......你......不冷吗?”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秦灵韵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坐在她旁边。
眼角仔细瞄,的确是她在海边遇到的女孩子。
不过......她脸上那是?
该说什么?该说什么?该说什么?秦灵韵的脑细胞翻滚来翻滚去,最后干巴巴的开口。
“你知道怎么回去吗?我好像迷路了......”
“我还在被老魔头罚站,被发现溜出来的话就死定了。”
一声轻笑。
周稚童精致的脸涨起了一丝血色,弯起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抚平了血淋淋的伤口。
“你不怕我吗?”她开口。
秦灵韵学着她的样子戳了下琴键。
“怕你?你是鬼吗?”
周稚童恢复了瓷娃娃的面孔,像罩了一层冰壳。
“她们都怕我,说我是怪物。”
秦灵韵转过身子,拉住她的胳膊,手掌触及的地方,似乎在摸一根骨,没有一丝的肉。
她拉起周稚童,在她身边转了一圈,学着侦探的模子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
“是挺像怪物的,像——”拉长声音,“美杜莎。”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清楚。
周稚童被她猛然拉起,下意识拨了碎发,挡住了脸上的伤口。
“美杜莎?”
思索良久,顿了片刻。
“那可真是怪物。”周稚童身上散发出冰冷气息,重新将她笼罩了进去。
秦灵韵把她拉了出来,四目相对,有些懊恼她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美杜莎可是和雅典娜一样美的。”
周稚童用力扯开她的手:“美杜莎是人身蛇头的怪物,是犯了错,被惩罚的,她不配!”
秦灵韵没有松手,忍受着疼痛,急着解释:“她才不是怪物,是最圣洁的人,反而是波塞冬欺负了她。雅典娜不怪害人的波塞冬,却怪美艳的美杜莎勾引了他,这本来就是错的!”
“雅典娜怪美杜莎失了贞洁,她不为她的冤屈平反,反而怨恨她玷污了祭庙!”
听到这里周稚童几乎是嘶吼,大滴的眼泪疯狂的砸下:“你又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撞开秦灵韵,疯一样的跑了出去。
剩下秦灵韵一个人,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我说错什么了?”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她惊呼一声“遭了!”飞一样的跑了出去。
在德润楼绕了许多圈才找到回去的路,远远的就能看到李洛垣面前站着的、怒气冲冲的老魔头。
李洛垣看到她回来,双眼狂眨发送电波,接收到电波的秦灵韵立马弯下腰,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扶着墙我见犹怜。
老魔头狐疑的打量她。
“陆班,人家来姨妈了啦,去借那个了啦。”
还真是奥斯卡最佳女演员,一秒入戏,不过她确实没有说谎。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秦灵韵和媛妈的同桌换了座位,仔细打听了周稚童的事情。
媛妈知道的也不多,反问她为什么对周稚童这么感兴趣?
秦灵韵皱着眉心:“我总觉得,这个女孩子身上,有秘密。”
翻开数学练习册,上面一片空白。
哀嚎声响彻教室:“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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