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thirteen

花静安正站在未央宫外教育手下侍候的奴婢,远远就看见了一身绛红色的影子,在宫中有资格穿红色,哪怕并不是朱红色的女人并不多,宋清漪又是惯常衣服颜色不带变的主,他极有眼力见的远远迎上去,“参见贵妃娘娘。”

端泽芝免了他和身前一并宫人的礼数,说道:“我来见陛下的,还请总管通传一声。”

“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您这般身份尊贵的人物,想见圣上不就是直接进的事吗?”嘴中虽然奉承两句,但还是转身前去通传:“劳烦娘娘在此次等待一二了。”

端泽芝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子,甚至入宫多年的老人都挤破头想往泽芝宫里进,她在这后宫中本就身份高贵,前朝的母家也颇受皇帝青眼,对待任何人,无论身份高低,态度又总是温和有礼的,花静安也乐于和她打交道,对于她的请求都会尽心去做,所以端泽芝等待的时间很短暂,花静安就回到她的面前,恭敬的说:“还请娘娘跟奴才来。”

未央宫燃着很重的熏香,味道浓郁到恐怕刚进来的人都会受不住开始不停的打喷嚏,但端泽芝明显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她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妃礼:“泽芝参见陛下。”

建明帝在批奏折,但还是抬头对端泽芝露出个笑脸:“泽芝来了,所求何事啊?”

“听闻陛下房中汗牛充栋,泽芝想借陛下书库中的《柳宗贤诗集》一阅。”

“汗牛充栋……”建明帝笑了一下,“你倒是好学,朕记得你刚入宫时中原话说得还并不是多好。”

端泽芝轻声说:“只是入宫后看了几本书籍,多于旁人谈话而已,在泽芝故乡使用的语言并没有像中原这般多可以记录的书籍。”

不知道是那句话戳中了建明帝,他面色变的和蔼,朗声道:“既是有求于朕,便来伺候笔墨吧。”

端泽芝将宽大的袖子拢起,露出半截线条紧实优美的小臂安静的研墨,二人沉默许久,建明帝去蘸墨润笔,仿佛突然提起一样:“今日是阿芷的生辰对罢,你们相处的还算好吗?”

提到白芷,端泽芝原本沉静的面容一下子舒展开,语气柔和的回答:“陛下记性真好,今日的确是娅咪的生日呢,她一向都很乖,很省心。”

建明帝轻声笑出来:“阿芷还在王府时,刚学会走路就看出是个皮猴子成精,带着她入宫时,将先帝养的狼犬尾巴毛揪下来一大把,被狗追的嗷嗷叫,从此之后见到狗就要怕的逃跑,如何让人省心了。”

听到这句话,端泽芝微微一愣。

不过建明帝并没有注意到,回忆起的这段经历让他心情很好,“花静安——”

花静安连忙应声:“陛下有何事吩咐?”

“今日是长公主生辰。”建明帝思索一二,吩咐道:“将一直存在朕库房的那整套前朝留下来的红翡首饰送过去,再从库房中选一些添置过去,便当作是朕给阿芷的生辰礼了。”

端泽芝连忙行礼:“泽芝代娅咪谢过陛下,她定是会开心的。”

“你先回泽芝宫吧,去看看她。”建明帝说:“你要的那本诗集朕等会让花静安一并带过去。”

端泽芝心事重重的回了宫,此时天色已经隐隐变暗,却不见白日里状态不佳的跑出去的白芷,她微微皱眉,问珂娜:“娅咪还没有回来吗?”

珂娜正在翘着二郎腿边逗那只小狗边大口大口吃晚膳,后宫妃嫔数量不多,建明帝又是奢华的主,端泽芝又已是贵妃,送来的膳食自然是精致异常,却被吃出了草原上随意炙烤的肉食的架势,她随意的回复道:“没有,你不是看见了?”她眯着眼睛,不赞成道:“香白芷是身份尊贵的公主,这里是皇宫,还能出什么事吗?你还是喜欢瞎操心,先吃饭吧,她想回来自己会回来的。”

一抬头,只见端泽芝神色凝重,似是有话要说,但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她的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线,轻轻摸了下小狗的头,说:“这孩子是不能在泽芝宫养着了,麻烦姐姐将它带回去托付个好人家。”

“这小狗乖喜人的,放心,我自己屋里养着就成,我吃完饭正好一起带走。”

手下触摸的皮毛温热且柔软,端泽芝又想起了建明帝的那番话,她一向敏感,此时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又忍不住回想起初见白芷时,她那仿佛破碎蒙尘的金贵瓷器的姿态,最终只是轻声道了谢,又说:“我去寻娅咪,已经要天黑了,还没彻底回暖,她这么小一个人待着总是让人担心的。”

端泽芝轻功卓绝,至少在这皇宫大内难有可以与她匹敌之人,她先去了御花园,留意看了白芷平日里最爱待的那个鱼池,却始终寻不到白芷,她越找越感到心急,此前对她身份的那一点疑惑早已经抛之脑后,师傅传授的用于静心的心诀早已经再次抛之于脑后,呼吸越发凌乱,因为又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个同样寻找不到胞妹,痛苦而无助的夜晚。

——在此之后每个安静而哀伤的夜,都要控制不住回想起来的,让人呼吸困难的梦魇。

重回泽芝宫宫门,她勉强平复了心情,用回一贯的平静语气。

一直在宫门处看守的两个宫女还没有轮班,此时面前突然出现一绛红色的影子将她们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觉是端泽芝,这才放了心,只见贵妃娘娘不复平日里处事不惊,竟有几分急迫,问道:“你们在门外看守时,可曾见到公主了?”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看见对方脸上的困惑,不过毕竟端泽芝平日里从未刁难过下人,其中一个也大着胆子回复:“回禀娘娘,我们二人从辰时轮班到现在,并未见到公主殿下出过宫门。”

听闻此,知晓白芷并没有离开泽芝宫,端泽芝勉强松了口气,道了谢,转身回宫内寻找,只是外殿和内殿都找过,却还是不见人,直到她又折返回白芷的住所,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

寻着那极其微弱的声音,端泽芝颤抖着的手打开了衣柜,白芷以一个古怪的姿势蜷缩在这狭小的密闭空间里,她紧皱着眉头,一手护住前胸,一手遮掩住口鼻,这个姿势定然是极不舒服的,她却好像毫无察觉。

直到看见她,端泽芝悬着的心才放下,她此时也不顾什么了,冲动的将白芷从衣柜内抱出来,紧紧搂在怀里。

白芷并没有睡着,只是就算睡的再死,此时也得醒了。

她在柜门打开的瞬间惊醒,还未察觉到恐惧,便发觉自己被人死死的搂住,这紧密的姿势让她一时有些慌张,随即又嗅到端泽芝身上那独有的冷香,勉强放松下来,不料端泽芝将她搂的越来越紧,她只得拍拍她的背,适宜端泽芝将自己放开。

但此人好像毫无察觉,白芷轻声问:“阿芙?”

叫了几声她都没搭理,白芷手下力气加重,她只感觉被搂的都难以呼吸了:“端泽芝,端芙!”

——几声呼唤,终于喊回了这个人的魂。

端泽芝顿了一下,她松开了白芷可以勉强呼吸的空间,但还是紧紧搂着不放,二人沉默半晌,端泽芝突然声音沙哑的轻轻唱起了歌。

白芷对于西凉语的造诣仅限于常用句式,她听不懂歌词的具体含义,只勉强捕捉到了“骏马”,“草原”这样的几个认识的词汇。只是不管在哪个文化体系之中,母亲在孩子睡前轻声哼唱的歌谣都在旋律中有异曲同工之妙,无比的温柔,无比的眷恋,无比的深爱。

月光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照在她轮廓深邃分明却柔和哀伤的侧颜上,血脉带来的白皙的肤色竟显露出如同大理石一样的光泽,让人不禁回想起那自从岩石中解放后千万次被后世笔墨引用借鉴的,怜子的圣母。

纵使此人是个不仅话多还是个有PTSD嫌疑的反派,纵使搂抱在怀中的白芷也有着不可宣说的目的,二人甚至在这个已经设定好剧情走向的世界里要反目成仇。

此时此刻看起来十分美好,哪怕圣母怜子也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一个有PTSD,一个有幽闭依赖,双双打入精神病院(>^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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