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质

护送凤鸣回相府的暗卫全都重伤倒在离相府不远的巷口。

而凤鸣本人不见了踪影。

从重伤的暗卫口中得知,他们被一群蒙着脸的黑衣人袭击了。

黑衣人掳走了凤鸣,并留下一句:“要想她活命,就拿天牢里的神乐大人来交换。”

“我们光顾着神乐真寻,忘了关注凤鸣。”

柳如风沉了沉脸色。

结果就被人抓住漏洞,掳走了凤鸣。

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问天鹰握紧拳头:“你在这里等杜绝,我去一趟天牢。”

问天鹰决定先去天牢,当面审一审那位神乐大人,毕竟对方要求他们拿他换凤鸣。

“等等。”

柳如风喊住问天鹰。

“嗯?”

“你会救凤鸣吗?”

“当然。”问天鹰毫不迟疑地回道。就算她还没成为他的皇后,她也是东国王女。假如她在王城遇到什么事儿,那东国与南国的联盟就完了。

一想到这儿,问天鹰忽然明白了。

“我懂了。”

“什么?”

“我们中计了。”问天鹰反应过来地说,“我们以为我们套路了神乐真寻,实际上是我们被她套路了……糟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神乐真寻的阴谋,那么杜绝现在就有危险了!

思及此,问天鹰绕过柳如风,朝他背后的地宫入口走去。

柳如风想拦住问天鹰,却没来得及。

无奈之下,他只能跟着问天鹰返回关着神乐真寻和杜绝的“洞窟”。

然后,他就看见问天鹰在幽暗的通道尽头停住脚步。

柳如风本想问他为什么突然停下,等他走到他身边,视线越过他肩头往里一瞧,他立马知晓了原因。

昏暗的“洞窟”里,神乐真寻坐在杜绝身上,纤细的胳膊勾抱着他的脖颈,银色的锁链垂落在他身后,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见到这一幕,问天鹰像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柳如风虽然不清楚问天鹰究竟想起了什么,但看着与杜绝相拥的神乐真寻,他心底永远出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尤其在与神乐真寻的视线对上后。

越过男人肩头的视线直勾勾地朝着这边望来,那是很难用言语形容的目光,带着些许高傲与清冷,还有一丝丝透彻与轻嘲。

她仿佛一点也不意外他和问天鹰的出现,也丝毫不在意被他们撞见这亲密行为。

柳如风并不确定神乐真寻是在看他还是在看问天鹰,但这有什么区别呢?

在她眼里,或许所有男人都一样,除了被她抱住的杜绝。

这个女人很危险。

本能在警告着柳如风,他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就像深陷泥潭之中,越是挣扎,沉得越快。

他并不是初识情事的懵懂少年,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神乐真寻这般,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动弹不得。

她很危险。

他的本能再一次警告他。

他必须远离这个女人。

然而他还是连视线都无法从她那对柔媚的水眸上移开,直到他耳边飘来她温和的嗓音。

“你们来得很慢呢。”

听到她的声音,柳如风身边的问天鹰率先有了回应:“果然一切都是你的计谋。”

说完,问天鹰走上前,捉住她的胳膊就想把她从杜绝身上拉起来。

然而杜绝却阻止了他:“皇上,你先听她把话说完吧。”

“杜绝?”问天鹰深深皱起眉宇,“你不会又被这个女人迷惑了?你忘了她是怎么抛弃你,又是如何派刺客来袭击我们?”

“我没忘。”

“她现在还派人绑了凤鸣!”

“凤鸣不是我派人绑的。”她抬眸望着抓住自己胳膊的问天鹰,“这一切都是我父亲谋划,包括把罪责推到我身上。”

“就算你这么说……”

“我能帮你们找回凤鸣。”她接过他的话,“也能帮你们将神乐一族的余党铲除殆尽。”

闻言,问天鹰微微一怔,接着才沉着声问道:“条件呢?”

他不认为他的“母后”会无条件帮忙。

“她要你赦免她和神乐真弥的罪,停止对神乐真弥的通缉。”被她搂着的杜绝替她回道。

“不可能。”

问天鹰想也没想地拒绝道。

“放过‘母后’朕可以考虑,但神乐真弥…朕不可能放过他。”

神乐真弥是神乐一族的继承人,于情于理问天鹰都不可能放过他。更何况……

当年他就是被神乐真弥暗算,喝下了被下了药的酒,最后稀里糊涂地和神乐真寻睡到一张床上,落下一个私通的罪名,差点儿被流放至边陲之地。

他不晓得神乐真寻有没有参与,他猜想她大概率是参与了的。原谅她,对他而言都很难,更别说原谅她弟弟神乐真弥。

见问天鹰拒绝,她倒也没纠缠,只说:“那赦免我就行了。”

这就不禁让问天鹰怀疑,她是不是一开始就只想他赦免她,所以先提了一个他一定会拒绝的条件,再假装退而求其次,最后诱导他答应。

不过他不是杜绝,他可不会对她放水。

“朕可以赦免‘母后’你,但前提是凤鸣能够平安回来。”他语带警告地冷然道,“假如凤鸣出事,那朕只能让‘母后’陪葬了。”

“好,一言为定。”

她答应得很干脆,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问天鹰看了一眼她,又看向杜绝,见他全程都没有反对,他有些气不过他的置身事外,于是便道:“这件事就交给丞相负责了,假如凤鸣有什么闪失……”

“朕唯你是问。”

然而面对他的愤怒,杜绝只是表情平静地点了点头:“臣明白。”

明白?他明白个屁!

问天鹰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在他看来杜绝完全就是被那个女人迷住了,又一次地身陷温柔乡里,否则他不可能看不出问题的严重性。

那些绑走凤鸣的人,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凤鸣去的,其真正目的不止为了换取天牢里的神乐大人,还有破坏南国和东国的联盟。

而这一计划的实施,少不了神乐真寻吸引众人注意力这一步,所以现在神乐真寻说她和计划毫无关系,问天鹰是不信的。

假如杜绝信了,那问天鹰只能认为这家伙被女色蒙蔽了双眼。

所以他又气又急。

“贵为一国之君,不磨一磨心性可不行哦。”

身为“始作俑者”的她还不怕火上浇油地以长辈的口吻劝说。

若不是考虑到凤鸣安危,南国与东国的联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崩了,问天鹰真想当场掐死这个唯一能够使他情绪失控的女人。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动手的冲动,不仅如此,他心底竟有些佩服起杜绝,他十分好奇他是如何做到在这个女人面前保持冷静?

而他最多像这样咬牙切齿地蹦出字:“朕谢谢‘母后’教诲。”

然后,他便再也待不住地拂袖而去。

问天鹰一走,她就转向了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柳如风身上。

“可以替我解绑了吗?”她举了举自己的手,笑盈盈地问他。

柳如风盯着她的笑颜看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先皇。”

他对自己的演技不算很有自信,但也不觉得自己辱没了当年在戏班时师父的教导。

“你模仿得很像。”她一边回忆方才他的表现,一边评价,“演出了先皇在外时表现的样子。但是我和他毕竟是夫妻,是他最亲近的枕边人,所以我清楚一些外人看不到的细节。”

“比如?”

“比如先皇因为喜欢戴玉扳指,他的拇指上是有老茧的。”她看向他的手指。

“原来如此。”柳如风微微颔首,难怪那个时候她盯着他的手看。

人纵使能改头换面,能捏造假的伤痕,也无法彻底抹去过去留下的痕迹。除非这个人不是本人。

他还以为在光线昏暗的地宫,她注意不到那么多细节,没想到她的观察力是如此敏锐,即便情况危险也没有丝毫影响判断。

“是我小觑你了。”

柳如风走近她,弯腰解开她手腕上的锁链。

双手重获自由,她松开杜绝,揉了揉微微发红的手腕,接着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伸出光洁的脚丫。

“还有脚链呢。”

她笑眯眯地提醒他,似乎是要他亲自跪下解开脚链。

“……”柳如风抿了抿唇,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杜绝。

他还在犹豫又听到她说:“怎么,连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还想救人吗?我都没和你们计较,你们设套算计我的事呢。”

“我…明白了。”柳如风说着单膝跪下,伸手握住眼前那纤细的脚踝。

她明明仍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却毫不引以为意地任由他握住她的脚。

他不确定她到底是想借此折磨他还是想惩罚杜绝,他只知道他要赶快解开她脚上的锁链,然后离这个危险的女人远远的。

可就在他解开她的脚链时,他的耳边忽然飘来她香软的气息——她冷不防地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而这一句话直接让柳如风微微睁大眼睛,那对黑眸掠过一丝惊讶与不可思议,接着他立即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落荒而逃。

“你和他说了什么?”身侧的男人轻蹙眉宇地问。

“没什么。”她侧头望向他,两手重新攀上他的肩膀,慢条斯理道,“我只不过和他说假如是先皇一定会当着你面儿上我。”

“所以你现在满意了?”

回想起在问天鹰和柳如风进来之前,她直截了当地向他摊牌:“这是你们为了套我话,刻意设的局吧?”

既已被她看穿,他没有争辩,而是问道:“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么?”

“对一个从一开始就清楚答案的人撒谎,也算撒谎吗?”她搂上他的脖颈,“在你看到先皇遗体的时候,应该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他说先皇遗体消失是谎言,当他见到冰棺里先皇保存完好的尸首,见到先皇胸口的伤口时,就几乎确定了凶手身份。

“有没有我的口供并不重要。”她歪了歪头,“可你却还是设了局。”

“……”

“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丞相?”

然而她话音未落,问天鹰和柳如风就闯了进来。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她却好似知道了答案。

“还算满意吧。”回到当下,她凝视着他的俊眸,嫣然一笑,“你要陪我去天牢见你的‘人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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