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被“婆娘孩子”找上门的白古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背上了李缘口中所说的那段“孽缘”,此时的她正躺在土包包的棺材里修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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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木之中,白古皮肉撕裂,经脉断裂,只觉得这份疼痛比自己当年化疗还疼上千万倍。
她紧咬住牙,睁开眼,断了咒,在黑暗中一把掐住身旁被捆仙绳绑的死死的白骨精。
“你骗我!”
白骨精被突然起来的呵斥给吓的一愣:“咋、咋……我咋骗你?”
“你说过的,这素法子不可能会疼的。为何过去了半月,我却疼的快死了!”
“不可能啊……你再练练,或许哪里不对……”
棺材里,一片黑暗,可白古仍旧可以视物,她仔细的盯着白骨精,恶狠狠的说道:“你若敢骗我,我就一把火把你给烧了。”
白骨精只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碰上这么个黑祖宗,嘴上连忙说道:“你再和我说说,你练到哪里疼的?”
“男女相的时候就疼的厉害。”
“男女相怎么会疼呢?”白骨精皱着眉,思索道,“难道你念错了?”
“怎么可能!我上学看书考试都没现在这么认真……!”
白古感觉自己的耐心都快被这份疼痛给磨没了,这十五天每次化到男女相这一关就疼的前功尽弃,现在只想一把掀开棺材盖直直冲出去,大叫一声“不练了,老娘不要皮囊了”!
这想法一出,白古一愣——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白骨精被突然缄默的“太师叔祖”给吓到了,怯怯的说道:“要不……要不,你把咒再给我背一遍,我听听是不是哪个字错了。”
没得回应,白骨精吓得快哭出来了:“我的祖宗啊!我这真的没骗你啊!我这法子可是我们骨精辈里老太公说的了,它当年可是看着那位骨精老祖宗修成人形的啊!你可别想着把我烧了啊!我这也是好不容易修的个皮囊,我保证,你饶我一命,我出去了肯定不再祸害人了,就连蚂蚁苍蝇也不糟蹋了,你就放了我吧……”
“行了。”
白骨精顿时闭嘴。
白古收回了掐住他脖子的手,摸了摸自己什么都没有的脸蛋,问道:“我问你,我若是要修女儿身,是不是有点麻烦。”
白骨精有点懵:“……麻烦?为啥麻烦?”
“因为,”白古沉沉开口,“我这骨头架子,本是个男的。”
白骨精一愣,眨巴眨巴眼,一股子气就上来了,气的一下子哭了起来:“你一男的要修女儿身?!难怪男女相生不出来!你还怪我?!你、你、你太欺负人了!”
白古见他竟是哭了出来,也给吓到了,手足无措:“那啥,对不住啊。实在对不住。我也是没想到啊。”
说了好些话,眼见他还是不停,白古厉声吼道:“再哭我真烧了你!”
白骨精立马噤声。
白古叹了口气,想到这些天总是卡在男女相这关,疼的实在受不住……难不成自己只能修成男儿身?
不要吧……
自己可是活了三十年直挺挺的女人啊……
白古在心里再次哭嚎——自己为啥能穿到一骨头架子上?骨架子也就骨架子了,为啥还是个男的?
【噗——】
一声笑,把白古的怨怼给激了回去。
白古瞪向白骨精:“你在笑我?”
白骨精愣了:“我笑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耳边的笑声越来越放肆。
白古这才反应过来,问道白骨精:“你听到有人在笑没?”
白骨精仍旧呆愣:“笑?没人笑啊。是不是你那几个曾徒孙?”
他仔细听了听,说道:“我也没听见啊。”
笑声仍旧未断,白古突然觉得诡异了起来。
“谁!”
白骨精被她这一声厉问给呵斥到,问道:“你在喊谁?”
“你是谁!”
白骨精真被吓到了,曲着身子靠近了棺材板,瑟瑟发抖:“你、你……到底听到啥了?”
【当年威震天下的墟白,原来内心深处居然想的是要做回女儿身啊?真是笑死本座了!】
白古听到这笑吃吃的声音,不由一震,仔细回想了下,开口说道:“你认识我?我……是不是你的故人?”
【呵。本座自是认识你的。可你是个不记得前尘往事的傻子,定然是不记得本座了。】
白古紧握着手,细细回想着这个声音,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梦中的声音。
一是身在昆山时,梦中有黑影骂道——笑屁啊?都晓得有这秘术了,还笑?等着人家把你绑了,去换正主回来?个没心眼的东西,还不快跑!
因此,白古才偷摸出了昆山。
二是自己等着房采给自己找来修身之术,那黑影骂醒自己——信不信,你如果再等些时日,再不练出个人形,就真要一辈子是这个样子了。
也是因此,白古才不再等待房采,私绑了白骨精来修身。
如今细细想来,就是这个声音了——它在帮我?为什么?是墟白的好友?还是墟白的仇家?
白古开口问道:“你是谁?你在哪儿?你要什么?”
【本座啊,要你修成人形,要你修得大道,要你……嘿嘿嘿嘿,这些事儿不急,本座先问你,你要不要修成女儿身啊?】
白古心中想了想:“你能帮我?”
【现在,帮你也是在帮本座。你早些时日修得人形,也就不必缩在这棺材里了。这棺材里又臭又闷!】
白古听到这话,不由心中一顿,她收起心中疑虑:“那……要怎么做?”
【嘿嘿嘿嘿,你若听我的,不出五日,你便可修得人形出去。不过嘛,你怕是要吃些苦楚的。你怕不怕呢?】
白古心里琢磨了一下,问道:“你说的苦,是不是比我化男女相还要疼?”
【这个嘛,要看你讨不讨本座的喜欢。若本座不喜欢,便要你修最苦的法子。不过,若是你许诺万事听从本座之言。本座便给你最简单最容易的法子。你答不答应?】
白古双掌摩擦,沉吟许久,那声音却急了。
【怎么?你不肯!】
“不。我自然是肯的。不过,若是我许诺听你的话,你后面要我去死,我不是也得听你的话?”
【呵。现在你我绑在一起,自然……】
那声音一顿。
【当真是啰嗦!就问你一句,到底答不答应?】
良久,一直沉默的白古勾起唇角,轻声道:“自然得答应的——不过,这条件嘛,得改一改。”
【……你什么意思?】
“我要你,听我的。”
【放肆!你当真不想修成人形了!本座自降身价,来与你说话,你怎能——啊!!!!】
听得耳边那暴怒的声音突然惨叫,白古不由皱起眉,手上动作越发重了些:“啧啧啧,看来,我是捏着‘本座’您的命脉了呢!”
只觉得脑袋上的花抖得越发厉害,白古也感受到了一丝丝疼痛——当日身在那死谷里,本是将这朵长在尸骨上的花当做慰藉,现在看来,居然是寄生在她身上的精怪。
也不晓得,这么多时日,自己是不是被它汲取了什么精气啥的。
【你、你、你!墟白!给本座住手!】
白古放开了手,忍住那疼痛,淡淡道:“你寄生于我,自然是该听我的。干嘛还摆那么大的架子。”
【……你如何知晓?】
其实知晓它为这朵花其实也不难,这花自死谷,也就是那西沧海,就跟在白古身边。若记着它刚刚说的“绑在一起”此类的话,白古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再者,也不晓得是不是这家伙缺心眼还是太过自负,话中透露的信息太多了……
白古想着若自己是它,定然不会这么多话的,听它问话,只回了一句:“你以为,我蠢啊?”
【你!——你以为你扯掉这朵花,你就平安无事了吗?若是在你尚且还是骨架子的时候发现本座,或许本座还耐你不能。如今,你血肉已成,本座已融进你经脉之下,你若扯掉这朵花,定然会比你化男女相还要痛苦万倍!】
白古冷笑一声,对着一旁的白骨精说:“你好像许久没吃血肉了吧?我今日就发一发善心——你以前怎么吃人的,今日就怎么吃我。”
这话一出,白骨精和那声音都被吓到了。
“你……你、你疯了吧?”
【你疯了!!!】
“我疯?”白古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冷意,“我这人啊,就一点算得上厉害,那就是——忍得疼。你可千万别用什么‘痛苦万倍’的话吓我,我这人最受不得。若你说的我烦了,只要我死不了,我就什么都豁得出去。”
白古这话不是吹得,她若说忍得,那就是打碎牙齿都要吞进肚子里忍住的——当年有次大手术,因为某些原因,她硬生生没打麻药,就这么扛了过去,一时间成了那家医院的传说。
白古想着,此时此刻,自己本就不明它的底细,若是嫌的局促不安,甚至害怕,定然就着了它的道。
白古没再说话,那声音再没发声。
白古又等了等,伸出了手,抚摸着脑袋上的花,问道:“朋友,现在,要不要重新说说条件呢?”
【……你,要什么?】
“你是谁?你为何要寄生在我身上?”
未得回应,白古原想着再去扯花来逼迫它,可是转念一想——做事还是不能做绝,这家伙既然认识墟白,而且还要与自己交易,那自然还无能力脱离自己。何况它就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若是真的感到威胁了,到时候就生生把它剜出来,自己本就是架骨架子,当是不会如何的。
白古想了想,再定了一下心思——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即使它都长在自己心脏上了,自己也能忍痛把心脏剜出来!
现下嘛,先修个人形。或许,后头还有用他的时候。
这么想着,白古呵呵的笑了起来:“你既然不说,那我也不多问。况且呢,我要的也不多。”
寂静良久,那声音终于说话了。
【……要什么?】
“一身女儿相。要用不疼的法子。”
【……你不是不怕疼吗?】
这话倒是问的白古一愣,好笑道:“现在既然有不疼的法子,我干嘛要受苦?不过,若是你骗我用了辛苦的法子,那我也得让你疼一疼。”
【……确定你要女儿相?】
白古不假思索:“当然。”
顿了顿,加了一句:“当然,要最美的。 ”
是的,白古就是这么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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