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这封匿名情书之后,沈新环又是一晚上没睡,自此在心中埋下了一个疑影。
“不会吧…不应该啊…怎么可能!”像煎锅上的鱼一样,翻来覆去,一惊一乍。
刚五点多好不容易有点困意的时候,沈新环接到了爷爷的电话,说是好几天没见有点想她,要是不忙天亮了来,陪老爷子说说话。
沈新环想着索性去爷爷那里吃个早饭再补觉吧,人老觉少,总感觉孤独,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
顶着微亮的天光,沈新环驾车来到了爷爷家。
“哪家的早点啊爷爷,出摊这么早。”沈新环一口豆腐脑儿一口爷爷递过来的油条,吃得美滋滋的。
“就我晨练完常去的那家,他们出摊都早,等你做这门生意,全天下的人都得饿死。”爷爷慈祥地看着孙女,老人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您老埋汰我。”
“我说得不对吗,你看你那个熊样,又不知道熬几点才睡的。”老爷子好像有点受凉,轻轻咳了几声。
沈新环摇了摇手,“不不不爷爷,几点?我昨晚压根没睡。”
爷爷叹息:“哎,年轻人不知道健康的重要性,等上了岁数这病那病找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有什么可熬的呢?玩手机玩电脑?刷视频玩游戏?”
“您还说我呢,那天我爸从监控里看见您看电视看到晚上一点多,他从监控里喊您,您还生气把监控给拔了。”
自从上次老爷子意外住院,沈父后怕万分,给独居的老爷子家里装了个监控,时时刻刻盯着就怕再有意外发生。
“跟我比呢,我那是觉少,睡一觉少一觉,我不上学不上班的,我不看电视干嘛,你爸那叫多事,咳咳!”
沈新环笑老爷子脾气越来越像个小孩了,赶紧站起来给爷爷顺气,“您最近也别早起去遛弯了,天气变凉了,天一凉就有病毒流感,最近听说又紧急了,您千万注意身体好吗。”
老爷子不当回事地摆摆手,“根本没什么事。”
“爷爷我吃完要去补觉了。”沈新环无奈摇摇头。
“补觉?你不上班吗?”这都几点了,现在睡了几点醒呢。
“不上喽爷爷,而且以后估计也不上了。”面上装着一副无所谓,“爷爷,以后我没收入了,您得养着我。”
“怎么回事?”老爷子紧张地问。
沈新环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避重就轻三言两语的带过。
老爷子是最了解沈新环的,说得有多不在意,心里就有多难受。
“你妈做事太过激了,明明这件事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非要选最极端的一种。”老爷子心疼极了,“需要爷爷出面吗?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都在搞什么,把孩子的工作还搞丢了,他也年轻过,知道他们现在的年纪都处在热血沸腾遇事没办法冷静处理的时候,人教事教不会,事教事一遍就行。
这些过程都是人成长的必经之路,沈母要是到了他现在知天命的年纪,肯定会后悔自己对孩子做过的事情。
“不需要爷爷,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沈新环扒扒头发。
老爷子满脸的担心,“你跟你们那个老板到底怎么回事,怪不得你妈这么激动,换成我也得担心啊,靠不靠谱啊。”
“哎呀爷爷,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靠不靠谱我俩也没可能了,工作交接完我们估计再也不会见了。”沈新环湿了眼眶,心都要碎了。
“孩子,怎么说呢。”老爷子泡了茶,“其实爱情和婚姻是不一样的。”
沈新环泪眼朦胧地看着爷爷。
“你对你们老板的这叫爱情,但是环环,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和你奶奶恩爱这么多年,爷爷告诉你,他只适合谈恋爱,真要走到婚姻那一步,这段感情未必适合你,长痛不如短痛不对吗?无话不谈到相看两厌,只需要一段婚姻。”
“孩子,结婚还是要选择一个适合结婚的人,婚姻不是儿戏,爷爷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不讲究这一套,合适过不合适就离,离婚都成赶时髦了,一句话不合适就分,一刻委屈忍不下就离,可这根本不是真的过日子,我们那个年代的人要都这样,就不会有你爸爸妈妈,更不会有你了。”
“爷爷,可是为什么不行,为什么我和池谨泽不行,我们有感情基础,他离过婚我根本不在意的,他有孩子我也不在意,正是因为他不愿意将就才离婚,孩子更是无辜的,我不明白为什么都说我们不合适,明明我们有感情基础,这么多年工作上的默契,早已经不是这些过日子的框框架架能随便定义我们的。”沈新环痛苦地捂住双眼,在爷爷跟前,她再也不用掩饰了。
“孩子,过日子和工作是两码事,你们工作合拍,不见得生活里就合拍,工作中的多年默契和依赖很容易让你混淆,你们双方在感情里应该是平等的,不分上下级的,你们根本没办法突破这条界线,下班你敢和他撒娇,工作的时候你敢吗?”
沈新环想想,工作的时候不敢撒娇,下班更不敢了,她不得不承认这点老爷子说对了,哪怕就是在私下,沈新环从没有站在一个和池谨泽平等的位置上谈情说爱,工作时候池谨泽是她的领导,私下沈新环也不敢造次,好像永远都是他的小跟班一样,的确有时候有很多的无奈和憋屈。
“我和你奶奶虽然是相亲认识,但我们很合拍,过了这么多年,说不清是爱情还是亲情,我只知道,我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我,没有她就没有家。”老爷子想到以前的美好,浑浊的双眼染上一层水汽。
“爷爷和你说个真心话,你也别怪爷爷乱点鸳鸯谱,小霍就很适合你,而且爷爷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爷爷,您还不是乱点鸳鸯谱啊。”沈新环破涕为笑。
“婚姻这个东西,最后我们都是在跟一个人的人品过日子。”
“小霍这孩子靠谱,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了,要是可以,真的希望你们能在一起,这是爷爷唯一的愿望,闭眼前能看着你结婚,我也放心了,见到你奶奶的时候,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爷爷!”沈新环鼻子越发酸,起身向爷爷走过去,就像无数个小时候一样,轻轻地将脑袋放在爷爷的膝盖上。
“您说什么呢,我才不要你这么快去见奶奶,我不要你离开我,你要再活一百年,看着我结婚,看着我的孩子长大,我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滴落下来。
“那我不成老妖精了。”爷爷慈爱地摸摸沈新环的头发,常在他膝间撒娇的孩子怎么突然间长大了呢。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爷爷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好像是回光返照的告别,一个人突然要走,谁也留不住。
沈新环万分自责,白天爷爷咳嗽的时候她就该警觉。
谈话之后沈新环就去补觉了,再次醒来天都黑了。
客厅没有爷爷的影子,人也不在厨房做饭,沈新环进卧室看见爷爷缩在被窝里,床头柜上面摆着好多瓶瓶罐罐。
“爷爷,怎么了?”沈新环焦急地走过去。
老爷子翻个身痛苦地呻吟着,“哎呦,有点发烧啊,估计是早上晨练着凉了吧。”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怕什么来什么。”沈新环赶紧翻找着温度计,“您怎么也不叫我啊,多耽误事。”
“我吃了两颗退烧药,睡一觉就好了,人老喽,什么也扛不住,咳咳咳咳。”说话间嗓子里带着咳不尽的痰。
“那怎么行。”
沈新环着急地找到了温度计赶紧给老爷子夹着,回身去找电话打给爸爸。
十分钟后。
沈新环看着温度计上爆表的体温吓得慌了神,“爷爷赶紧穿衣服吧,爸爸过来了,咱们得去医院。”
老爷子有气无力懒懒地说,“多少度啊?”想着自己上次去医院不愉快的经历就有点发愁,“我不想去医院,他们一看我这么大岁数,动不动就让我住院,就跟坐牢一样,我不去。”
“都39.4了!”
沈新环来不及接着爷爷的小孩子脾气,不好的预感渐渐笼上心头,在老爷子一声比一声重的咳嗽声里,哆哆嗦嗦地去收拾换洗衣物,等着爸爸来。
一家人风风火火地去了医院,半夜急诊。
“怎么不早来啊,温度这么高也不是突然变高的,看这情况都已经反复烧了两轮了吧。”值班医生眉头紧皱,看着屏幕熟练地记录病例开单子。
“先来个家属拿这个单子和医保卡去挂个急诊,这两个单子一个是胸片,一个是咽拭子,先交费,我这边给联系值班医生,二楼就能缴费,快去。”
沈新环拿起单子在走廊跑得生风,沈父和老徐搀着老爷子往拍片那里赶。
急诊半夜没什么人,半个小时结果就出来了。
医生看了片子,结果不是太妙,病毒感染引起了肺炎,整个肺上面阴影重重,耽误了太多时间怕拖成重度肺炎。
“老爷子年纪大了,怕是折腾不起了。”沈父凝重地嘟囔了一声。
沈新环听爸爸这么说,紧张得不行,肺炎而已,不会这么严重吧。
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老爷子,原谅他不能在家属跟前轻易许诺什么,假话也不可以。“赶紧办住院,家属做好沟通,考虑到病人年纪问题,肺炎不能拖的,跟前留一个家属照顾,戴好口罩,没事别摘,其余人别在跟前围着。”
折腾到后半夜,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开始一袋接一袋不停地挂水。
“我都说了小问题,吃两颗药就行,住院好得慢,小病都能给你说成大病!咳咳咳咳。”老爷子看着架子上还有四五袋的液,脑袋都大了。
“哎呀爸,肺炎吃药能吃好吗?您听话好好输液,别让我们担心。”
“真遭罪啊。”这一刻的老爷子,无助的就像个小孩子,“临了了还让我遭这么大的罪。”
沈父收拾衣物的手顿住,“什么临了了,爸别胡说,忌讳着呢。”
“哎,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就是不想折腾你们,也到时间了,最近老梦见你妈,我知道她自己待着孤单,我也想早点去陪陪她了,这么多年她自己肯定也害怕。”
沈父听着老爷子的话,背过身去,沧桑的面庞不禁留下一滴眼泪。
“我妈烦您,才不希望你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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