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河伯

金光持续不予理会,少年说不出话,可挣扎的动作并未停下,双腕竟直直滴出血液。碎片早已被金光吞噬,少年面露痛苦,眼角微红。

“求求你们……把碎片还给我呜,求求你们……”金光许是准备离开,束缚的力量小了些,少年施出灵力拉住金光,神情被发丝遮挡,伊却从话语中窥见了少年的哀恳与不甘。

看来世间也没有那么宁静美好……

伊打算和金光交涉,不料绿球却先他一步冲出,圆球霎那间变得巨大,在接近少年后倏忽张开大嘴将少年吞了进去。

伊能感觉到金光好像有些错愕,欲对圆球发起攻击。伊飞身拦在大绿球身前,正欲释放灵力抵挡金光的攻击,两道金光居然停下了。

“见过天帝。”金光聚成两道模糊人形,向伊鞠了一躬。

“你们认识我?”

“是的,我们受伏羲上神委任,辅佐天帝您一同找寻遗落的太虚玦碎片,只要有人启用碎片,我等自会感知,进行简单的回收,若不能予以回收,便监视持有碎片者,并同步告知天帝您。”

“此人我来处理,方才收取的碎片可否一并交由我。”

“当然。”金光比想象中的还要容易沟通,留下五枚碎片后便离去了。

伊收起碎片,对绿球道:“将人吐出来。”

绿球摇了摇头,似乎仍忌惮着那些金光。

“它们已经离去了,不用害怕,倒是你把他含在嘴里,容易窒息。”伊拍了拍大圆球,圆球听了此番话,也是很乖,立马张嘴将人吐出。

少年被一道绿光环绕,稳稳落在地上。绿球缩小了身形来到少年身边,将萦绕的绿光吞了进去。

双腕的伤口仍在滴血,伊施法止住,用衣袖擦除他残留的血渍。少年一袭绛底白袍衣裳,露出的双腕同脸色一致苍白脆弱。伊轻柔地拨开此人因头部侧向滑落至鼻尖的碎发,微蹙的眉头,眼皮轻薄到淡紫的脉络清晰可见,眼角闪着银光,伊低头细看,原来是眼泪。

轻轻拂去后,伊将少年抱起,打算去河边等他醒来。

回到岸上,圆球垂着脑袋似是累了,自觉地钻回了伊的袖口消失了。

伊随它去,放下少年,并不加掩饰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看着他羸弱的面庞,伊不自觉地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渡了些灵气。

他是谁?

方才听见他声音的一瞬间,平缓的心跳节奏陡然加剧,难道是自己的重要的人?不会被少昊说准了,遇到重要的人心脏便会扑通直跳?

他为何在收集太虚玦碎片?为何出现在此?是跟他们一样的外来者还是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对,若是此方世界的人,怎么拥有如此多的碎片,应该也是外来者,莫非是诵咒时的袭击者?他果然已经收集不少了,看来他的目标是集齐全部碎片。

伊想了无数个理由来审判眼前的少年,然每每回想起他向金光乞求的模样,实是不忍无视这份恳求,罢了,等他醒来再问问缘由,什么事情是天帝不能摆平的。

那圆球估计许久未曾被使用,把握不住分寸,地上的人久久不见醒来迹象。倒是少昊他们先回到岸上,带回了一个同样晕倒的人,竟与安河长得一模一样。

“啊——是绛翎,伊,绛翎怎么会在这!”不等伊问起他们带回来的人,少昊在看到伊身旁的少年时反倒先起了询问。伊并不想隐瞒,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少昊。

“说起来太虚玦自始便是绛翎的法宝,我认识他时他便贴身佩戴着,此物于他而言意义非凡,若单是想寻回碎片也说得通,不过既是随身佩戴,怎会轻易破碎,啊,不会是——”少昊忽作惊恐状,“绛翎消失是百年,你身陨亦是百年,怎会如此巧合。上神虽未曾言明你因何肉身尽毁,只说出任务不慎,可谁不知晓天帝的灵力仅次于二位上神,哪怕遇上洪水凶兽,又有何惧。绛翎本就同你形影不离,你遇此横祸,绛翎岂能不知,或许百年前他也在场,亦受重伤才会落得如此地步,灵力竟如此微弱了呜呜呜。”

少昊越讲越激动,竟拉着绛翎的手哭了起来。

伊知道他性情如此,由他猜测,不过会是如此吗?为何偏偏没有记忆,伊觉得自己仿若等待放闸的水流,所有的情感均堵塞不通。少昊情难自已,而伊却只能毫无波澜地望着绛翎,不知所措。

“二位神仙,可以先为我解释一下吗?为何水下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之人。”安河稀里糊涂地听两人对话,依旧不明就里。伊放下万千思绪,请安河讲述二人前往水下的事情。

原来少昊和安河在河底找寻了片刻,未见异常,能感应道灵息,却不见其物。少昊仔细观察水流,竟见有一股水流未曾流动,静立姿态完美隐匿于水中,这股独立的水流似乎包裹着什么,围成了一个圈。少昊触碰了一下,明显能感知到水流的攻击,刚想施法打破这股水流,安河却拦住了他。安河说他能听到水流深处传来的温和的、平缓的冥冥之音,鬼使神差般地,安河将手覆上,那股河流没有攻击他,反倒泛起白光,河流一丝一缕抽离着,里面包裹的物象露出面目,竟是一位银发碧袍的人形男子。安河或许对自己的面容不熟悉,还在好奇地抚摸着沉睡的男子,可少昊一眼辨出两人一致的面容。稍作解释后,安河后知后觉起来,目光直抓着男子不放。

两人拭着唤醒该男子,无果,只得先将其带上岸。

“伊,他不会是我的同胞兄弟吧。”安河学着少昊的称呼询问伊道。

伊隔空从银发男子身上取出一枚碎片,果然不出所料。

“不,他就是你——”

“啊??”

待到薄暮,岸边的霞光渐渐吞噬着白日的余光。最先醒来的是银发的安河,虽是一模一样的面貌,他却比水鬼安河多一份冷峻及忧郁。伊探查着银发安河的灵力,此人已非水鬼,而归入河伯行列。

河伯亦是两位上神设立的职位,分散在各流域,由水神统管。自人族沿河定居以来,水祸频发,故在黄河、长江流域设立河伯一职,管治水域,避免祸患。各地主要流域的河伯大多由伏羲上神直派,若碰上修炼已久、且一心向善的水鬼,如有管理之意,亦可度化之,令其看管所在水域。

面前的安河,一头银发,眼角银麟显现,正是河伯的标志,若不是眼神冷漠,配上这副稚嫩的脸庞,定十分违和。

两个安河如今面面相觑,双方脸上都长满了迷茫。

“他醒了,现在可以告知我来龙去脉了吧。”水鬼安河道。

“好说好说。”

少昊拉开二人,询问了一番河伯有关太虚玦碎片一事,本以为银发安河多少了解自己的处境,可他竟也十分讶异现状,只得将自己经历娓娓道来。

成为水鬼之后,安河悲痛不已,却也挂心母亲的病。他尝试过上岸去寻医师,然而上岸不足百步,浑身渐感干渴,头晕目眩,只得返回河中尚可缓解。几日过去,终于有村里邻居经过,可任凭安河大喊,抑或晃悠到他们面前,他们视若不见,没有生出任何反应。安河明白了,大家都看不见他……

安河不再行动了,呆在水下一动不动,单单放空地望着水面上模糊的天空、偶尔点拨水面的蜻蜓、漂浮的枯叶、划向对岸的竹筏……

“救命啊……救命啊”

何方传来的呼救声?安河回过神来,游向声源。一位落水的男子用力地扒住竹筏,手脚被水草缠住,那水草对抗着男子挣扎的手脚,拉着往水下拖曳。

怕是水草精,安河听出男子的声音,正是村庄上的人。他快泄力了,眼看着就要被水草精拉下水,安河赶紧呵斥了一声,水草扭身瞧了一眼,不予理会。

安河有些气愤,游近,一脚踹开缠住男人右脚的水草。

“能碰到。”安河死后第一次有触碰到实物的感觉,不禁嘴角上扬。

“你们,赶紧放开他,不知道这条河是我管的吗?赶紧滚。”安河浑身弥漫着当大王的兴奋感,不自觉提高音量。

水草精作为原住民,自然识得这纸大王,丝毫不以为意,朝安河攻来。安河情急之下伸出手以作防御,一束银光竟从手中冲出,落在水草精身上。水草精吃了一惊,四下逃窜。

安河哈哈两声,摸了摸自己的手。

落水的男人已然昏迷,向水底沉去,安河赶紧过去想拉住他,手却直接透过了男人的身体。

不能接触……

安河有些慌,回想着刚刚的感觉,缓缓从手里化出银光托住男人,运回岸上。

慢着,眼下不是个好时机吗?只要让他成为替死鬼,就有可能逃出这片水域去见母亲了。

安河望着面前的男人,双手颤抖。

不可以,他帮过母亲很多次,甚至母亲生下我时,也是他们一家帮扶着母亲。如今娘病重,他们也时常照看,我不能……我不能恩将仇报。

安河攥紧双拳,忍着泪游回河里,再度施法将男子入肺的水排出,待男子咳嗽醒来,安河再度呆在水下一动不动。

翌日,一阵喧闹声传来,安河再难过也忍不住好奇浮出水面,抬头望见的居然是自己的娘亲。安河没忍住顿时大声嚎哭起来。

娘亲看不见他,只是同其他女人一样,朝河里跪拜,嘴里无声地念着安河的名字,几滴泪从她眼角滑落,安河伸手想替娘亲擦拭却无济于事。

此时农忙,女人们没呆多久就需要去忙活了,大家扶起眼眶通红的洛姐。洛姐起身最后望了一眼水面,一阵风呼过,洛姐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拥抱,不禁愣了愣神。下一刻就被大家搀扶回村了。

安河目送着娘亲,双手残留着一丝银光。

修炼!听小鸟说起过,不论花草树木还是人类、动物,都是可以修炼的,小鸟就是通过修炼可以对话的,还有水草精……

安河望着自己的双手,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可以和娘亲再会。

不再是呆呆地望着水面,安河找到水草精,暴力地问询了修炼的门道,虽说水草精也一知半解,终有所获。

没过几日,安河就可以离开河流上百步了。

再过几日就能够去到村口的大树……

从大树直行五十步,再左转三十步,穿过小巷,右转,走到头……

对,一步步行进,再给我些时日,我就可以回到娘亲家了。

说不定,我的灵力还可以医治母亲的病,嘻嘻。

肯定也可以化形吧,让娘亲看见我,如此日子可以恢复如常,我们可以一直陪伴对方,不是吗?

“不是吗?”

安河最终来到的却是娘亲的坟墓……

[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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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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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玦
连载中简呈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