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阳

潘叔叔全名潘毅,是明琳的高中同学,也是帮助南葵入学一中的功臣。

南葵也不知道明琳和潘毅是怎么搭上线的,她并不觉得潘毅会这么无私的为老同学付出,按现实来讲,谁会慷慨的为一个昔日同学跑前跑后,除非是别有所图。

作为市重点,桐市一中不好进,要将一个半路冲出来的学生塞进里面,得费不少功夫心神,通俗点来说,就是潘毅给学校钱走后门,让南葵进去。

南葵的成绩不算好,处在中游,也就英语一科一骑绝尘,进了一中怕是要垫底。

可明琳在学校这件事上异常固执,不肯退后一步,哪怕南葵说自己可以将就其他普通学校。

可不管怎么样,他帮了忙也是真的,她们欠他一个人情。

而南葵最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还是和她素昧平生的人。

想了想,南葵还是点头:“好。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拖沓,排在她后面的学生和家长忍不住抱怨。

“怎么还没到啊。”

“大热天的,唉。”

一中这一点做的确实不人性化,炎炎夏日,放着报名的学生在太阳底下,跟架在火上烤似的。

前方队伍以蜗牛的速度移动,南葵也等的有些累了,焉焉的站着,但好在快要轮到她们了,终于可以从这场酷刑中解脱。

她前面只剩一个女生,工作人员为她量好尺寸,按照尺码给她拿了校服。

要递到手上的时候,女孩的妈妈出声:“麻烦拿大一码的,孩子想要遮屁股。”

刚刚蓝芸芸才偷偷和妈妈说好要换大一码,校服不遮屁股让她很不自在,手总会不自觉的拉着,她心中难以启齿的羞赧被妈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瞬间脸红,尴尬的不知所措。

一道澄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窘迫。

“叔叔,我等会也要拿大一码的。”

蓝芸芸蓦地扭头,她身后,几步之远的女孩的后面有些奇怪的目光视若无睹,举着手,笑容明朗,若隐若现的酒窝浮现在脸颊。

注意到她投来的目光,南葵笑了笑,俏皮地眨了眨眼。

女生有些感激的看着她,脸颊上尴尬的红渐渐退温,渐渐恢复平和,她嘴唇动了动,对南葵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南葵摆了摆手,意思是不用在意。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排在后面的南葵插话的请求,前面的女生领完校服,被她的妈妈带着离开。

轮到南葵,她站上旁边摆着的体重秤,工作人员拿着软尺给她测量身高。

“160,90斤。”工作人员和旁边的同事说。

同事在尺码标上飞快勾好,写完又想起女生刚刚的要求,他重新涂掉,在大一码上面画了勾。

他把尺码单子递给南葵,叮嘱:“开学后老师要收的,别搞丢了。”说完便拿起一摞校服交给南葵。

一中的校服是绿白相间的,不过只有手臂上才有新芽绿的横杠。一共有九套,分别是冬夏季校服各三套,和只在正式场合穿带的礼服,冬天御寒用的棉衣。

抱起来时甚至要没过她的头顶,南葵只能留心观察路况。

两人往外走,明琳刚要接过校服帮她分担,手机铃声猛不丁响起,只能抽出手去接听。

“喂?陈姐,对,我是。”

南葵视线漫无目的的移动着,左左右右打量这所陌生的学校,忽然,眼神定住。

少年一个人从操场树丛旁经过,臂弯轻轻松松的捧着校服,站在校园里,表情散漫,被灼眼的阳光一照,好像褪去了初见时的冷漠怠慢,整个人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不过错觉只能是错觉。

那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一下打碎了恍惚。

南葵没有忘记他,她眼睛微眯,认出他来。

是搬来第一天遇到的男生。

明琳接着电话,和来人说了几句话,对面的陈姐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她转过头抱歉道:“小姨临时有事,得先走了。”

南葵回过神,点了点头,“好。”

应该真的很迫切,说完这句话,明琳又把手机贴在耳边,走路带风。

直到明琳的背影远去。

南葵加快脚步朝他走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重不低的脚步声带着些急切,混在走路的人群内不太明显,可落在祁凭耳里格外清楚,他似有所感的也脚步一顿。

下一秒,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hello。”

熟悉的开场白,将人的记忆拉回到不久前的夜晚。

祁凭眼底荡起涟漪,转头,看到了她手上捧着的摇摇晃晃的校服,惹人烦的脸被遮盖住,只看到她垂在肩头细软的马尾,暴露在阳光下细瘦的手臂,白的像玉一样晃眼。

只看了一眼,他就漠不关心的收回视线,默不作声的继续走,当作完全没听到一样。

久久不听到回应,南葵把手臂挪了挪,只看见他冷漠的背影,她眨了眨眼。

以为他没听见,南葵小步迈上前,不泄气的再次开口:“又见面了。”

祁凭脚步未停,自顾自的往前走,南葵也察觉到什么,她绕到祁凭面前。

少女捧着校服拦住他的脚步,她没发现,旁边路过的人不自觉把好事的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两人长得好看,被人看过去,南葵拦住他的动作很像偶像剧里的场景。

还是死缠烂打的女主角那挂的。

未来同一年级的学生们忍不住留意起来。

当事人丝毫未觉,只用坦坦荡荡的目光告诉祁凭她的存在。

摸着校服袋子的手指曲了曲,祁凭面无表情,惜字如金的蹦了两个字:“让开。”

很不给脸面的两个字,像是风夹雪一样,挟着吐气寒意。

足以赶跑脸皮薄的女生。

很可惜,南葵不是,她剑走偏锋,转而站在他旁边,变成并肩走的姿态,注意到他凉淡的目光,臭不要脸地辩驳:“我让了啊。”

同学们离得远,一看到这场景,心下了然,原来是认识。

有些没劲,大家看热闹的劲头散去,目光收回。

祁凭额角青筋一抽,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被她这死皮赖脸的话激的情绪猛地波动,顿了顿,最终还是打算完完全全忽视她。

可她没这个默契,兀自开口,像是没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你也是一中的新生啊。”

真让人看不出,原来他的成绩这么优异。

“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分配到一个班,我觉得我们挺有缘份的,我还以为不会再遇到你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句话,祁凭心里之前的那个猜测已经转向另一种可能,明晰的浮在心上,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一片清明。

他只是淡淡道:“你没必要知道。”

南葵睁圆了眼,对他的话发出质问:“怎么没有必要知道,同在一个学校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我们可是校友啊。”

听到这句话,祁凭终于忍无可忍,他低声,带着警告意味的道:“南葵!”

她的名字被他叫的熟稔自然,不带一丝犹豫,像是已经知道了很久,压抑在心里,在此刻终于爆发,像是等待喷吐的岩浆,令土地寸草不生。

他的脱口而出让南葵有些懵,“我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呀。”

祁凭抿着唇,不再说话。

她黑眸骨碌碌转了一圈:“难道我告诉过你了?”

她很快没再纠结,凑过来,肩膀和肩膀间一下拉的很近,祁凭能感受到一层薄薄的布料摩擦着肩头,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烈,带起了一丝热意。

他扯了扯嘴角,手却也因此一动,两叠近在咫尺的校服,高楼大厦一般,以岌岌可危的高度倾向一起,一切都发生的很快,让两人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校服相撞后,塑料袋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响起,大面积白色的校服混淆在一起,分不太清。

南葵很快反应过来,蹲下来捡起自己的校服,在看到码数不对的时候,将衣服递给他。

祁凭眉眼烦躁,舌尖抵了抵唇角,自知没理:“不用了。”

他制止掉南葵帮忙的动作,草草的拿起剩下的校服,粗略的认了一遍,离开。

甩开她的背影干脆利落。

-

中午明琳没有回家,只微信通知她了一句,在外面吃。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南葵有些惴惴不安。

她能清醒的感受到胃液的灼烧,身体却提不起劲吃任何食物。

脑海里闪过碎片的记忆。

夜幕深黑,富丽堂皇的别墅一片死寂,先是“啪嗒”的几滴雨声响起,渐渐的,越来越急促,打在窗户上,又黏腻的连在一起。

潮湿阴暗,被遗忘的角落,世界是灰色的。

时间将近凌晨,佣人们已经休息了。

南葵曲腿抱膝,坐在楼梯口,黑黝黝的走廊在她身后,像是一个深渊巨口,只差一点就要把她吞噬淹没,她目光空洞死寂,宛如一滩死水,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呆呆的看着下面。

楼下,男人的身影隐隐约约的闯入她的视野,有着一张人模人样的面孔,衣冠楚楚,只不过神色满是狰狞,领带被他泄怒的扯开。

尖叫和辱骂推搡的声音在南葵耳畔炸开,像爆炸声,震的她来不及反应,整个人愣愣的,勇气和力气在身上软烂腐蚀,像是对此习以为常。

直到女人的尖叫打扰到她,她才回过神,眼眸第次有了活人的生机。

彩色在她前复苏。

她视线一动,瞳孔随即猛缩。

楼下,女人摔倒在地上,白皙的手臂一道割裂的伤疤炸开,缺口骇人夺目,鲜血像是不知餍足一样肆意的流淌。

蜿蜒了整条嫩藕般的手臂,缓缓滴入底下铺着的昂贵地毯,在上面留下一道难以清洗的血痕。

带给人的冲击感极强。

手指无意识的发颤,南葵回过神,从回忆里抽离,无法自控的大口呼吸,脑袋缺氧一般,她不断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他那样自视甚高的人,既然放她们走了就不会再来。

像是催眠一样,她勉强稳定住心神。

拿回来的校服已经被她全部拆开,南葵把它们一件一件的扔进洗衣机,大脑还一片混沌,机械的重复着扔的动作。

她自然也就没发现,本该是格子短裙的礼服,变成了一条长裤,悄无声息地卷入涡流。

看到这里的同学们

1.葵不记得瓶

2.本文一周两更 计划在明年2月前完结 (因为近半年有个比较重要的考试 要备考 没精力日更 备考前夕会不更)

3.瓶前期真的挺冷的又欠

4.下本打算开《笨拙》求收藏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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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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