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后面的人要冲上来了,钱闻立马起跳从窗户翻了出去:“走!”
余欧又对着他后面的人开了几枪后便转身朝着漆黑的前方跑去。
两人跑啊跑,身后追着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拿着火把,挥舞着刀棍。
他们穿过泥泞的河边小道,穿过阴暗的小树林。余欧跑着跑着发现自己的脚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光着脚。
钱闻察觉到什么,他边跑边喊:“不要分神!顺着内心继续跑!”
余欧集中注意力,身体似乎不受控制般朝着山的深处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才甩掉那些人,他们在一个很偏的山坡下躲了起来。
余欧喘着气,这感觉像是跑了场极限马拉松,他停下来后气都喘不匀。
“钱哥,你……”
他转眼去看钱闻的情况,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余欧心底一惊,方才两人还在一起,钱闻却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钱闻什么时候消失的?
他静息听了一阵没听到周围有什么动静,唯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四下漆黑,月色也不明亮,他缓缓抬起头想努力看清眼前的事物,却发现越来越模糊。
最后只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在哭,在怒吼与咒骂。
许多声音响起,余欧视野越来越模糊,他眼前化成一片燃烧的红色。有人在火光中大笑,一切都在笑声中燃烧殆尽、
余欧再睁开眼时发现他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他一时间没分清楚自己这是在哪。
“醒了?”钱闻端着一碗水进来,将水放到了一旁的木桌上。
“钱哥?” 余欧声音有些疲惫。
“还以为我不叫你,你就醒不过来呢。”
余欧听他这么说,才后知后觉知道刚才那是梦,只是这梦太过真实。
他深呼一口气,下了床走到桌边将水喝了:“……钱哥,昨晚有什么线索吗?”
钱闻听后看了一眼外面,袁峰连正在拿着小木头棍玩,他走进里面:“梦里给的线索。”
这个梦和小乖说的话很像,但跑的话要跑去哪里?那些追着他们的“怪物”又是什么?
钱闻只记得他和余欧被抓起来然后跑了,跑着跑着他就醒了。
他走向门边回头看了眼余欧:“接下来分头行动,有什么发现中午汇合再说。”
“保护好自己,不要擅自行动。”
余欧看着他说:“好,不过钱哥偶尔也要对新人有点信心吧?”
两人离开袁峰连家便各自去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余欧去村子里找小乖,钱闻则去村子外寻找线索。
余欧走在村里,现在是早上十点钟左右,街道里还没什么人。他左右看着,昨天那些村民现在都不见了踪影。
余欧回忆起昨晚梦里的内容,当时他们被关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窗户也被木板封上。
光靠着记忆中很难寻找是哪个房子,加上那天晚上很黑,身后又有追兵……不过位置的话,不是在村头就是在村尾。
走了很久余欧没有在街上看到小乖的身影,难道她现在不在村子里?
今天的街道里冷清得有点过头了,就好像此时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忽然,余欧听到不远处有歌声,他循着歌声前去,发现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背对着他坐在窗台上,她低着头似是在看屋里面的东西。她的歌声悠扬,余欧隔着这么远也听得很清晰。
空灵,还有些悲伤。
“小鸟啊小鸟,你听到了吗,天空妈妈展开怀抱等待你…”
“小鸟啊小鸟,你在哪里呀,你为何不能展翅高翔…”
余欧走到房子不远处,小女孩继续唱着歌,此时卷起一阵风,吹起了地面的尘土。
他没有说话,没有打扰她唱歌。
小乖唱完后才转身笑着问余欧:“好看的哥哥,小乖唱歌是不是很好听?”
她头发上依旧是杂草和枯叶,犹如昨日般所见,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余欧:“嗯,小乖唱的什么歌?”
“好看的哥哥不知道吗?”小乖看着他,“妈妈说,这是家乡的歌。”
“你妈妈没教过你吗?”
小女孩好奇地看着他,似是真的疑惑余欧为什么不知道这首歌。
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的妈妈,我的妈妈,好像不一样?
“小乖的妈妈是小乖的妈妈,哥哥的妈妈是哥哥的妈妈。”
“哥哥的妈妈没有教哥哥这首歌,小乖可以替小乖的妈妈教教哥哥这首歌吗?”
余欧说完觉得自己像是在说绕口令……不过,小乖的妈妈?她在这个故事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哥哥是好人,给了小乖糖,但是妈妈不让我告诉别人这首歌。”小乖认真地想了想,“妈妈说,小乖如果唱出来会被打被骂,小乖会没命的。”
“嘻嘻~不过现在小乖不怕啦!现在没有人能伤害小乖。”
小乖说罢骄傲地抬起头,哼哼两声。
余欧听着她的话皱起了眉,白天和晚上,小乖的妈妈以及袁峰连……为什么唱这首歌会被打被骂?甚至会死?
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余欧身旁,她抬起手拉着余欧的衣角,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好看的哥哥,留下来陪小乖吧,小乖很喜欢你!”
余欧愣了下然后蹲下身与她平视:“哥哥不能留下陪着小乖,哥哥要出去找朋友。”
他没有感到小乖身上危险的气息,于是抬手拍了拍小乖的发顶,将那些杂草和枯叶重新清理下去。
“朋友?什么是朋友?哥哥不喜欢小乖吗?”小乖闭着眼,等余欧将手从她头上拿开后才睁开眼看着他说。
余欧笑道:“哥哥很喜欢小乖呀,小乖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朋友是陪了哥哥很长时间的人,是很重要的人。”
“以前哥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朋友给了哥哥力量,还给了哥哥很多帮助。”
“但是哥哥的朋友现在失踪了,哥哥要去找朋友,所以不能留在这里陪小乖。”
白丛生至今生死未卜,如果真像木林柔所说,那么白丛生很有可能被困在了能量区。但普通人在能量区里只有死路一条,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白丛生。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余欧想起他和白丛生初见的场景,平平无奇又那么难忘。
那时候他生病,老妈把他送去乡下老家养病。有天他在门口坐着晒太阳,却不料被几个小鬼头围住欺负。
余欧当时想,等一会儿大人来了就告状去,他们一个都别想跑。到时候他一边咳嗽一边哭,看他姥爷不教训这些人。
结果这个时候,他邻居家一个小不点跑出来,站在那里喊:“你们几个干嘛呢?!再来欺负人,我喊你们爸妈来了!”
他又站在那里骂了几句,那几个小鬼头才走。
余欧站起来:“谢谢。”
那小不点跑到自己跟前上下打量着他:“不用谢!你是从城里来的吗?啥时候来的呀?做啥来的呀?火车吗?”
“火车是不是倍儿棒?!我爸说火车跑得可快了,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坐哈哈哈哈哈!”
……
小白丛生在余欧身边嘀嘀咕咕,自问自答。
当时的余欧觉得对方是个“问题”儿童,仿佛是个现实版的《十万个为什么》。
但两人的关系也因此慢慢熟络了起来,白丛生经常来他家找他玩。
后来他病好了回去了,期间他也会回老家看看,他和白丛生的联系没有断过。
他朋友不多,他也不太喜欢交朋友,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自己的磁场与人类不合。
许多人都接受不了余欧的性格选择渐行渐远,只有白丛生让余欧体会到了有“朋友”是什么感觉。
小乖坐在地上认真想余欧的话,许久后才道:“哦…朋友,是重要的人。”
“小乖好像明白了,但好看的哥哥要出去的话很难哦。”
小女孩语气平淡,似是在陈述一件早已注定的事情。
余欧看着她问:“小乖知道怎么出去吗?”
小乖回答:“小乖可以让好看的哥哥出去,但呆呆的哥哥会永远留在这里。”
“好看的哥哥,你只要跑呀跑……”
“一直跑呀跑,就可以离开这里啦!”
余欧心底升起不祥的预感,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当他再次转头想问时,小乖已经不在了。
他拿出钱闻给自己的能量监测环,上面时间显示十一点半,他该回去和钱文汇合了。
余欧回到袁峰连的屋子前看到了和昨天一样的场景。袁峰连拿着小木棍在地上玩,他看到余欧便开心地举起小木棍问:“你是谁呀?”
余欧内心叹了口气,每次有人来他都会说这一句吗?他看向袁峰连手中的小木棍问:“这是谁呀?”
袁峰连没想到他问这个,有些害羞地低着头小声说:“这是阿连和阿月。”
“阿月?阿月是阿连的妻子吗?”
袁峰连听余欧这么问顿时红了脸,他磕磕巴巴解释道:“不,不是。阿月是个好姑娘,阿连只是……只是想护着阿月。”
“有很多人欺负阿月,阿月受了好多伤。”
“阿连答应了阿月要把小乖带走的……”
他说着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但是走不了,他们是坏人!他们是坏人!”
阿月是小乖的妈妈吗?他们是谁?是村民?
余欧蹲下身安抚他:“没事的没事的,小乖成功走了,坏人已经消失了……”
他哄了袁峰连好一会儿他才安静下来,这时钱闻也回来了。
“余,怎么回事?”钱闻上前看到袁峰连这副样子便问道。
“没什么,得到了一些线索,”余欧看着他,“钱哥那边怎么样?”
钱闻一脸凝重地看着他回答:“陶罐多了很多,大片森林被烧了。”
陶罐里面装了心脏,一夜间多了那么多陶罐,如果每一个都装了心脏,那么就是说……
“余,这个能量区有两个时空。”钱闻早该察觉的,好在为时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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