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被化学老师占用上课了，本来就昏沉沉的教室显得更暗了，谢含辞趴在桌子上，被人从身后拍拍肩膀，是她原来座位的后桌。
“借一下外语笔记本，我有一节课的笔记忘抄了。”
“给。”
谢含辞的笔记本是淡紫色封皮的，她从初一开始就用这个，表面磨得有些旧了，但依旧比那些男生的破烂本子好得多，那男生也是小心的带了回去。
她又趴下了，上课铃打响，老师进来，她支起一条胳膊翻开书，打着哈欠。
她一直觉得化学老师讲话是有些吃力的，发出某些音节是要用好大的力气，但她还很喜欢听这种腔调，而且老师虽然年纪很大了，但精心打扮，扎着高马尾，还有个齐刘海。
谢含辞用手撑着脸，胡思乱想着，还用左手拿着笔在草纸上乱画，没看到老师已经走到了后面，从那男生手里抢走了两个本子。
“上我化学课你抄外语笔记，你一天到晚全去学外语吧。”
谢含辞猛地从桌子上爬起来，转头看向最后排。
老师很暴力的扯走了两个本子，嘴里还在念叨，
“我看看你抄谁啊，谢含辞，这么远都能借来，你还挺助人为乐的呢，没收，两本都没收。”
好多人把目光转向了谢含辞，她却只盯着老师，心脏不规律的跳动着，看她走到了讲台上，她突然开口，
“我是下课的时候借给他的，不是上课借的。”
“不管，你先别说，我们继续上课。”
老师手一挥就挡住了她的话，谢含辞还要继续说，被刘雯雯扯了一下手。
她把笔仍在了桌子上，到放学都再也没听进去一个字。
下课铃打响了，老师还在说话，她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老师说了下课，身后立马有人叫她，都在让她去找老师要，能还回来。
谢含辞没吱声，直接走到了讲台上。
后排那个男生也冲了过来，被老师劈头盖脸的教育着，老师用余光看到了她走过来，转头看了一眼她。
谢含辞就趁着这个间隙和她说，
“先把我的还给我呗，又不是我让他上课抄的。”
化学老师惊诧了一瞬，又是一个挥手，
“你先等一会。”
谢含辞当着她的面翻了巨大的一个白眼。
除了当天晚上值日的，班级里的人都走光了，付明薇也早就被谢含辞推走，她靠在第一排的桌子上，眼睛里的火要把他们点燃。
老师终于止住了唠叨，将那个淡紫色的本子递了过来，谢含辞抬手要接，她居然看着她的眼睛说了句，
“这次就原谅了，下次注意。”
原谅她？她做错了什么？
谢含辞直接从她手里抢走了本子，转身往外走。
本来少了一节自习课，今天的作业就没写完多少，放学后妈妈也做好了饭在等她，接过她的书包时还在问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谢含辞低着头扔开手里的笔记本，甩开外套愤愤的去洗手，一言不发的走到桌子边，干嚼了两口米饭，突然哭了出来。
妈妈被这一套动作弄得一愣一愣的，爸爸也没在家，她只能一边给谢含辞递纸巾，一边问怎么了。
谢含辞断断续续的说完，心里憋着一股火，想骂人，但从小到大被教育得道德感太高，难听的话说不出口，何况对方是老师。
她想了好久，突然将桌子上的大葱扔到了一边，
“她算哪根葱！”
谢含辞趴在桌子上越哭越伤心，还想起了没换班主任前的事情，那次期中考试，还都是手批，没有阅卷机器，一连几个老师批卷子后的合分都算错了，最后录入电脑时也打错了很多个数字，那次谢含辞算了自己的成绩后还在自喜，这次她终于是第一名了。
下午班主任拿着一张成绩单进屋，选了个自习课开始读成绩，谢含辞拿着纸和笔认真听，听完了前三都没有她。
她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竖起耳朵听第四，还不是她。
终于到了第五，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七科成绩读的很快，她是跟着本能将数字记下来，脑子一片混乱，等到班主任读到了十三名，她才举手，
“老师，我的外语成绩错了，我是106分，不是96分。”
班主任停了一下，将目光往上移，皱着眉看了一会儿，突然说，
“那你是第一名啊。”
谢含辞玩下去的腰杆直了起来，左右同学也发出了不同大小的“哇”声。
“对，你是第一。”
班主任重复了一遍，继续往下读。
一直读完全班的成绩，中间错了好几个人，她依次记下，重复一遍，说回去修改。
谢含辞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又举手，问了一遍。
“你啊，”班主任头都没抬，“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不知道前面又多少人回头看着她，但谢含辞只低着头，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那天回家她也哭了一通，第二天又当作无事发生，每次考试的考场分布都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排名来的，下一月考时，她还是坐在第五名的位置上。
谢含辞初中时惟一一次考了第一名的考试，没有成绩单，没有第一排的座位，只有她自己知道。
晚饭吃不下了，眼睛肿肿的不舒服，作业也不想写，妈妈出去给爸爸送饭，谢含辞跑到电脑前，又点开□□，点开班级群，盯着梁家南那个暗着的头像。
有几次她的鼠标都放在了添加好友上，却一直没点下去。
今天她行动了起来，立马注册了一个新的□□号。
那年，注册新的□□号码还不需要手机号。
她连昵称和头像都没换，直接添加了梁家南的号码。
五分钟过去了，对面没有消息。
身后传来要是开门的声音，谢含辞将□□下线，抓着笔颤抖着开始抄写查到了资料。
爸妈从她身后过，她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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