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锐婷走向一侧的竹质柜子，轻叩墙面，墙面传来其他墙体不同的清脆声，她拿起木桌上笔筒的毛笔，蘸取桌上特殊的墨水，在墙上笔走龙蛇。
“成师姐，在画些什么?”林飒走近，右手撑住左手，左手虎口撑着下巴，扫视端详一眼，不解道
渚清回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直到成锐婷画完最后一笔，她才迟疑道“成师姐，这是以八卦和五行为核心的符？”
提到思尧，成锐婷的嘴角略微松动，“是，这是思尧研究出来，她的修为资质比不上你们其他师姐，只能在这些路子上修炼了。”
啪嗒一声，机关声音从后方传来，一道石制暗门便出现在她们眼前。成锐婷带着她们往石道深处走去。
渚清回仔细端详了这个符咒上的笔画，客观中肯评价道“思尧师姐，在符咒一道上，确实是慧心巧思。”
成锐婷嘴唇微微抿起，点头不语
步入石室，迎面而来的一个柜子，成锐婷搬出一旁的椅子，踩着它伸手去够最高处的箱子。
林飒环顾四周，外屋破败，石室内却别有洞天。书架上的书籍错落有致，近看一尘不染，却鲜少有人翻卷的迹象。这两处矛盾的点在这间石室上保持和谐的一致。
原来，成师姐只是嘴硬心软。这一点，和她身旁的渚师妹如出一辙。想到这里，林飒只觉得有趣。
成锐婷将箱子搬至书案上，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打开了尘封已久的两块玉牌。
“这是思尧生前托付给我的东西，务必让我收好。如今我便转交给你们二位，请在此受成锐婷一拜。”成锐婷说完这些，边要行大礼，林飒赶忙把她拉起来，渚清回也一边搀扶着成锐婷到一旁的椅子上
“成师姐，当中到底发生何事？”
*
“我从那个暗牢逃脱，成氏一族事变，阿姊和成群似乎是达成秘密协议，成群及其附属只是被驱逐出岛，永不得回。而我选择退位让贤，继续着手调查暗牢和血魔术一事。”
“终于有一次，我追着线索，找到了机会，再探暗牢。发现此处主人是吴氏一族族长—吴霍，他有一子，名吴初。当时打听到吴初是痴傻儿，他们想用血魔阵唤回吴初的神智。这也是我们之前被抓来的原因之一。”
“我不曾听过血魔阵的出处，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林飒适时问道
“曾有上古**，记载了此阵，不过此阵在**的邪恶程度，和其他相比，不过小巫见大巫。”渚清回面色肃然，替她解答了疑惑。
一个瞬间，渚清回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道“而他如今神志清醒，便是……”
成锐婷缓缓点了一下头，“是，只是我们不算安然无恙地跑出来了。”
成锐婷左手轻捏右袖，将其缓缓提起。映在她们眼帘的便是如此情景：紫黑色纹路从脉息蔓延至手臂深处。在纹路旁有大小不一的针孔，刀割伤痕遍布，新生的血肉覆盖在旧疤之上。
林飒的睫毛微微颤抖，目不忍视，笨拙地帮她放下衣袖。
“成师姐，一定很疼吧。”渚清回缓缓叹息，从药箱之中掏出一瓶丹药，再多的言语宽慰，都无济于事。
“之前仙人所给的药，也只能起延缓，并不能化去我们体内的毒。每到月圆之夜，我们便会毒发，疼痛难忍，明明修为尽失，却感到灵力运转，经脉寸断的痛苦。”
“一番思量，我和几个同样被下了毒的人，混进了吴氏。”
“这次，我苦苦修习只为刺杀吴霍。而吴霍似乎早有防备，我被奇怪黑雾所伤，命不久矣。按理而言，我们的计划只有我们几人知晓，不过现在也无从考究为何失手了。”
成锐婷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除了我，参与此次计划的女子，全都在那次刺杀中，死去了。其实我也是死了的，只不过我不知书尧用了什么样的方式将我救活。后来我才知道，她将我的躯体作为傀儡，让我的残魂安定在此处。”
林飒看向渚清回，用嘴型示意“控魂术？”，渚清回用摇了摇头来表示她的不确定。
“那时，思尧赶到将我救走。把我安置在一处后，让她幼弟，也就是你们，天梯试炼被魔化的师兄书尧看着此处。待我醒来，我发现我的功法被那黑雾全部废除，一心求死。”
“思尧为唤醒我的意志，经常对着这块玉牌和我隔空传话。无外乎是她今天从师姐那偷偷学了几招，胡说八道我梦泽岛地理风俗想我来反驳。就这样过了几年，我也振作起来，想回去和阿姊商讨此事。”
“当我回到梦泽岛，岛上之人全都不见了。”
“那，成师姐，你问出了什么。”
“梦泽岛与世隔绝。”成锐婷此话一出，她们都心照不宣，梦泽岛整个岛上的人失去踪迹，杳无音信。
……
林飒叹了一口气，“在成师姐口中，思尧师姐古灵精怪，想来这里面一定有很危险的事情，所以她离开前才再三叮嘱，成师姐照顾她的幼弟，勿蹚浑水。”
“可惜，她的遗志。她幼弟不愿遵从，我亦然。”成锐婷了然地笑了一下。
“成师姐，你和书尧师兄，是不是有些不合啊？”林飒看似没头没尾地问出一句。”
“有些分歧，不提也罢。”成锐婷一言带过，而林飒这时先是注意到成锐婷隐隐的不快，然后才看到她的肤色比之前更加惨白。
“吴初的弱点是—月圆之夜，会持续两个时辰的修为全失。我不知这是因为施加血魔阵的禁术的副作用还是因为血魔阵阵法残缺而导致的。如果是前者，想来是极其可怕的。”
渚清回站定，一番思索，灵光一现，压低声音，面色肃然
“成师姐，你说的事情，可是与十多年前一事有关。太云门亲传门生，三脉三位师姐殒命，三位师姐被关禁闭。居安师姐也牵涉其中，直到前些年被放出。此事我也略有耳闻，从那以后，新增了一条门规，门生未经允许，不得私自下山。”
……
“可恶！实在可恶！用此阴邪功法残害其他人，实在可恶！”林飒愤怒至极，拍案而起。
渚清回对此举微微蹙眉，似乎想说什么又放弃了。
“好了，我所知道的已经全部说完了。不用称呼我为师姐，我并没有拜入太云门。”
成锐婷如释重负，微微一笑。看向面前的两位女修，继续道
“我们三人或许都等不到真相了。如果有真相查清的一天，就烧一壶美酒祭奠我们的泉下有灵吧，拜托了两位仙人。”
成锐婷面色苍白，进气出气都十分微弱，全身几近透明，似是马上便要消逝。
“成姑娘，你坚持住！”
林飒急匆匆地翻箱倒柜，渚清回也试图从纳戒之中翻找出一个锁灵囊，可她们都深知，这样救不下面前的女子。
“不必白费力气，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成锐婷的已然全部透明。
“所有的证据，都在思尧和书尧这两枚玉牌之中，或许对你们有所帮助。”
成锐婷拖着这幅残体，朝着渚清回弯腰鞠躬，“当时，我也曾助你们一臂之力，这次就让我胁恩图报，请你们转交给当年还活着的仙人了。”
“思尧，我来找你了。”
最后一瞬间，成锐婷的残魂消散于此方天地，就如同这里，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样。
*
将此处复原，两人退出了此方天地。
“言辞恳切，以情感人，这是针对你的。强买强卖，以理服人，这是针对我的。成姑娘倒是算准了我俩，让我们不得不帮。”
“话说回来，成师姐说助我们一臂之力，是指？”林飒接着话茬问道。
“一年前你和居安师姐和吴初在演武台，便是她给我通风报信。”
“我说呢，怎么我刚放出烟花求援，长老下一秒便来了，我还以为是长老实力高深莫测，神识可达方圆百里呢！”
林飒一个顺手，想和其他师姐一样勾肩搭背，突然想起渚清回不太喜欢与人太过亲近，手便放下了。
“谢谢你啊！渚清回！你真是个大好人！”
“真是无礼。”渚清回淡淡道
“好啦好啦，嘴不要这么硬啦，你明明听到我感谢你，你很开心的，来来来，笑一个嘛！”
林飒本也只是顺嘴一说，就和往常一样插科打诨，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逗一逗眼前的一起同行的女孩。
可下一秒，渚清回唇角轻抬，睫毛弯弯，露出了淡淡笑意。她的笑意就如春季稚嫩的枝芽，悄悄破土而出，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当她们走出这件破败的洞府，正值黎明破晓，晨光熹微。洞府最后一丝的生气，也随着成锐婷的烟消云散而黯淡。而远处的若隐若现的天梯，延伸至边际。
渚清回望向朝阳，沐浴在晨光之中，道“眼下，精进境界要紧。五年一次的内门大比，你我都得榜上有名。”
第一卷(完)
啦啦啦~即将进入第二卷的故事:一声长啸破玄关
备注:前面目前没有改动剧情，只是微微调整了阅读视觉的格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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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逐真相(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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