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这套礼仪十分冗重漫长,步行至大殿前,礼官颂长词,然后在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面前,太子与太子妃完成躬身拜堂、同牢合卺、结发合髻、牵巾同心等礼仪。
而作为良娣的裴惜在太子与太子妃拜堂时便立于一旁一起观礼,礼毕后才随能太子太子妃一起离场。
裴惜看了一眼殿前端坐着的皇帝皇后一眼,皇帝皇后都着一身明黄色的礼服。
皇帝四十来岁的样子,一脸威严不可冒犯。皇后也是四十来岁,一脸雍容华贵。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一对姿色不凡的夫妻,如此,才能生下景郗这样容貌的人。
就像牡丹生竹子那样过渡吧,从华贵到清贵。
忽感知到景郗瞥来的目光,裴惜还没审视完一众皇室便忙把视线转回到对拜的新人身上。
如果说景郗是竹,那常青筝是淡色单瓣雨薇,雨薇配竹,倒也搭配。
这大周的礼仪和迦平差不多,上个月她嫁靳修时也走了一遍,直到黄昏才礼成,昏意同“婚”。
礼成之后裴惜随常青筝回东宫,东宫有中殿,东苑、西苑。
太子住中殿、太子妃住东苑、剩下良娣们住西苑。
裴惜回到西苑时,已天黑了。
裴惜用了晚膳、沐浴完便辞退宫人躺在榻上。
她很困,却辗转睡不着,脑海中时不时想起她和裴争学成出师后到京城和裴止团聚的那段时光。
那时十五岁的裴止凭借父亲教的一身才学高中状元,他打破了迦平的记录,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
而上次的少年状元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人正是裴止的父亲裴复。
裴复曾是迦平当朝有名才子,十六岁便中状元入朝为官。
混迹官场十来载,官拜丞相,正是高官厚禄、才华得展的时候,突然说要辞官回江南娶妻生子。
迦平皇帝靳文惜才,赐他良田大宅让他把未婚妻接过来,裴复却以“未婚妻体弱畏寒、宜住江南”来万般推却。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是官场水深,尔虞我诈,裴复已生出几分厌恶,同时不忍把卫萩卷入这名利场。
后来皇帝得知裴止是裴复的儿子,欣喜万分,重用,裴止在官场崭露锋芒。
这五年来,裴止在官场翻爬打滚,一朝成为迦平最年轻的大理寺卿。这大理寺卿跟别的朝廷官员不同,这大理寺卿在百姓中尽是好名声。
芝兰玉树的大理寺卿裴止下朝一路走出来不见自家马车和侍从,却看见在一架风尘渲染的马车上顶坐着一个面容稚嫩的漂亮黑衣少年。
那黑衣少年一认出他后,便用剑敲了敲车顶道:“出来了!”
此时马车内冒出一个一身红衣的靓丽少女,她蹦跶到他跟前,喜逐颜开地绕着身着红色官袍腰配金鱼袋的裴止打量了一圈,出口说道:“一年不见,哥哥又换官袍啦!恭喜哥哥!今天是我们接哥哥回家!”
裴止原本从容淡定的面容一瞬涣散,笑了开来,“我以为你们明天才到京,想不到这样快!”。
说罢忽看见裴惜身后不远处不知道何时到的两抹身影,裴止敛了敛笑便朝那抹明黄身影遥遥躬身行礼。
裴惜也看见红色宫门旁边、粉色花树下那个如竹如松、挺拔俊朗的男子了,也学着裴止向他行礼。
那男子虽然挺拔俊朗,但脸上依稀还带着三分少年的柔和。
站在靳修身后的许不败,顺着自家殿下的视线看去,果然是在看那个一袭红衣的明媚少女,遂不敢打扰,自顾自掩嘴傻笑。
此时,裴争从马车顶飞了下来,裴止上前摸了摸小弟的头,三人便前前后后上了马车,驾马赶车离去。
这五年来三人不过相聚六七次,现在离上次相聚已经一年多了,上了马车后裴惜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话。
裴惜是小话痨,但裴争小少年却不爱说话,睁着亮亮的眼睛跟着裴止认真听着裴惜叽叽喳喳。
“这次出师考核我考了两门:武艺和医术。武艺八项:骑马、射箭、远攻、近搏、暗器、轻功、内力、剑术。我轻功、内力、剑术不太行,所以总成绩倒数第三。”,说到这里裴惜举起三根手指,并吐了吐舌头。
“但是,阿争可厉害了,武艺第一名!以后就由阿争保护我和哥哥了,真好哈哈哈!”
裴争听罢挺了挺背杆,而裴止则跟着笑了。
“然后医术五项:辩药、看诊、出药方、下毒、解毒。我抽到了最难的病人试题,但是不妨碍我拿了第三名,嘿嘿。”
“还有就是任院主差点就不让我走了,他说没人给他管账管人了。今年又新来了一批小师弟小师妹,小师弟小师妹又可爱又调皮,不听我管,但是我一拉阿争来,个个就不敢出声了,嘿嘿。”
裴惜一边掰着手指头回忆着一件件事一边说:“还有我种在后院的两株山茶花开花了,五年了,终于开花啦!一株红艳如火,一株洁白如雪,都好好看,差点都想挖来了!嘿嘿。”
“家里院子有地,让阿惜种满山茶花。”裴止笑着摸摸她的头。
“好呀!红的、白的、黄的、双色的······每种都种一两棵······”裴惜又掰着指头说道。
“对了,哥哥,连家派人来山里催了,但我现在刚到京城,还不想去大周,我下个月再去大周见见生父,可以吗?”裴惜一想到要去大周,顿时神色恹恹的。
“好,我回头写信给连将军。”裴止纵容她。
迦平和大周是邦交,去大周很方便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裴惜心里还是抵触去跟曾生父相认。
接下来的一个月裴惜不是在家侍花弄草,就是在京城到处溜达。只是她外出溜达时常常偶遇到靳修,她初见时看他服饰就大概猜出他是太子了。
只是裴止从不拉帮结派,不与哪个皇子、朝臣走得亲近,裴惜见着靳修便疏远打个招呼,避免给裴止惹麻烦。
这日裴惜拉着裴争去醉仙楼听书、吃点心、喝酒。
今日说的是民间杀手组织无妄,专干拿钱杀人的勾当,不计好人坏人照杀无误。前几天还在京郊杀人了,越发猖狂了,目前官府还抓不到凶手之类云云。
裴惜不经意间瞥见二楼扶栏上身影,那人对上她的目光,摇着纸扇笑了笑。
裴惜不禁低声嘀咕一句:“这太子怎么这么闲!”
裴惜美滋滋地吃饱喝足,正准备和裴争撤离。
那边靳修恰好下楼来到,他手拿折扇、一身黑衣显得身形修长,他来到她跟前, “裴姑娘!”
“见过大公子,大公子有何事?”,裴惜今日穿的是桃粉衣裙,黑眸晶亮,眼里带着三分疑问看向靳修。
靳修耳廓微红,可能他自己都觉得这慌撒的太假了,“今日出门不带钱袋,得劳烦裴姑娘帮我结下账。”
裴惜微垫脚往他身后瞄了瞄。
“也不曾带人!”靳修看出她意图,忙补充道。
“······”真的假的?
躲在暗处的太子近侍滴汗:“我许不败不是人吗?阉人也是人啊······”
裴惜道了一声“好呀!”,便去帮他结账了。
结账罢出门,靳修方道:“为报答裴姑娘,我请你吃府里厨娘做的一道点心吧,蟹黄糕。去年**月大闸蟹的蟹黄做的糕心,糯米做的外皮。糯糯的,咬一口里面金黄香甜的蟹黄就流出来,满屋飘香。”
靳修看着裴惜双眼亮晶晶的还咽了咽口水,顿时眉开眼笑,他看见裴惜喜欢吃,便想把她喜欢的都给她。
此时裴争扯了扯裴惜衣袖,裴惜失态咳了一声,推却说道:“下次啦,天色不早了,得回家了,先谢过大公子了。”
其实天色还很早,一点都不晚,靳修也无半点生气,笑着道:“好,下次就下次。”
却是等不到下次了,因为裴惜去大周了,连家人都寻到迦平京城了。
裴惜拽着裴止和裴争的衣袖不撒手,裴止笑着拍拍她的头:“去吧,别小孩子气了,不出一个月你便又回来了,听话。”
裴惜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到了裴府大门,还要说长长的话,“哥哥你不要再挑灯熬夜了,事情是做不完的。阿争你要多找人聊天,别一整天不说话。阿薇你帮我喂阿布,不听话也别打啊,我会心痛的。张伯记得帮我照看那一院子茶花树啊。阿达······”
“好,今晚不熬夜了。”那就明晚再熬,裴止笑了笑。
“知道了。”裴争从不多言。
“姑娘放心啦,我定会把阿布养得肥肥白白的。”
“姑娘放心,老奴定会悉心照顾茶花树的。”
“姑娘放心······”
裴惜站在马车上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才肯进马车,非要每个人都交代一句,幸亏裴府没几个人。
而连家来接人的李选安静立于一旁,也不催促。
李选三十多岁,生的一脸正气,曾是连将军出入沙场带在身边的副将。
后来不打仗了,便跟在对他有培养之恩的连将军身边做事。
李选常常目不斜视,一看就是沉稳之人,很靠谱。
路上李选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了裴惜阿布是谁。
原来阿布是裴惜来到京城后在一小巷子的破布堆里捡到的黑白小奶狗,小小只非常可爱,便带回家养着,取名叫做阿布。
本来裴止让裴争陪裴惜去大周的,裴惜不肯,非要裴争留下来,她记住了前两天听到说书先生说的杀手组织无妄了,有点担心。
路遥、马车慢,马车一晃一晃地前行,十来日裴惜一行人终于到了大周连府。
裴惜与连将军相认,连将军是又欣喜又愧疚。他见裴惜不达眼底的笑,便知道她在连府不快乐。
裴惜生母在裴惜丢失后那两年伤心过度不久就病逝了,连将军后来也没续弦,所以连府有几分冷清。
连将军让她回迦平,有空常回来看他就好,裴惜听后果然眼睛亮亮的。
裴惜恨不得马上到迦平,然后李选护着裴惜快马加鞭回迦平了,只是等着她的不是哥哥和阿争,而是噩耗。
*次要配角名字按百家姓取下来算了,起名难,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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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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