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岚轻笑一声,解释道:“话是这样说……可殿下待你和别人都不一样。自夕岚十岁起跟着殿下,就没见过他对别人那么好。”
无妄接过栗子带来的大氅,轻声道:“那也许是因为我武仙的名号吧……”
夕岚凑到无妄耳边密语:“可不是呢……我听闻丹枫说过,殿下小时候住在濯玉府时,曾经梦游跑到池边,险些掉进水里了呢!不过殿下那会儿似乎见到了一个谪仙般的妙人儿,把殿下抱了回来,这才躲过一劫。事情结束后,那人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了,可神奇了!殿下那时就将见到的人画了下来,那人的模样还有穿着打扮都和无妄少侠你很相似呢!”
无妄仔细思索了一番,答道:“殿下比我大一岁,事发时我应当在君靖山上……我不可能见过他呀。而且我这身衣裳也是殿下给我挑的,只是巧合而已。”无妄顿了顿继续说道:“也许当时真的是神仙下凡,加上殿下有福星高照,所以才躲过一劫吧。”
夕岚点头认同道:“那件事确实很神奇……不过殿下当时年纪小,兴许看错了也说不定。我们出发吧,车马已经备好了。”
马车銮铃一路叮叮当当,将无妄的思绪无端打乱。他心想道:“我与慈哥哥非亲非故,他会待我非一般的好,大概是因为我和那个救了他的小神仙相似吧。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只能以后好好帮他找七星人,好好保护他了。”
待夕岚将密文交给太傅后,无妄在回濯玉府的路上见到了一个萧条凄清的府邸。上面写着“师府”。无妄赶紧钻出帷幔,戳了戳夕岚的肩膀,“夕岚哥哥,那个‘师府’……是师拥大将军的将军府吗?”
夕岚侧目望去,点头轻叹道:“嗯……以前这儿热闹得很,门口排满了前来道谢和想要参军的百姓。可惜了……只是因为一场败仗,他就自行解了官。”
无妄没说什么,只是心里觉得师拥的身份特殊,还是找个时间劝斐慈过来将军府一趟找找线索比较好。他抿起唇,心感惋惜,随后继续和灵鸢一齐在街头寻找桦娘的身影。桦娘生得清丽,气质不凡,若在街上出现,应该很容易就会发现才是。不过这几日天色不佳,阴雨绵绵,街上行人稀少,只有一些樵夫和卖货郎在走动。
一路苦苦寻觅无果,无妄随夕岚回到了濯玉府。今日天空晦暗不明,钱管事早就吩咐了两个小厮执伞在大门候着斐慈,如今无妄在门前没见到那个小厮,大致知道斐慈已经回到府里。想到他回来,指不定从宫里带回来什么消息……他要娶太子妃了么……?无妄忽地感觉自己的心也和四周的空气一样闷闷的,有些压抑,像是要无法呼吸了一般。
他顾不上往日的矜持,直接跑向斐慈的院子,想要问问他今天去琼泉宫都和长辈说了些什么。
“慈哥哥——!”无妄顾不上身后的夕岚和栗子追不上自己,一路狂奔。
斐慈的院子虽大,可在灵鸢的目中所有一切一览无余,他不在……会在哪呢?无妄直接抓住身旁路过的一个小童,急急问道:“殿下回来了吧?他在哪?”
小童战战兢兢回道:“禀告少侠!殿下早回来了,他有些头疼,和丹枫大人在观风馆那儿歇息呢。”
“观风馆……好,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
无妄之前随斐慈去过那地方,就在濯玉府后山那儿,那有一片竹林,观风馆就建在竹林之上。风起时,可以看到竹林像江浪一样翻涌,别有一番风味。无妄心里急得很,赶紧用飞云步急急跃上屋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已高飞来到观风馆赏竹台的空地上。
无妄虽匆匆来到观风馆,可话到嘴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躲在柱子后,偷偷派灵鸢观察斐慈在哪。灵鸢收起翅膀,悄悄挪动爪子偷窥屏风后的影子——斐慈正盘腿坐于蒲团上,面前放了一个铜制的鸾凤香炉,丹枫坐在斐慈前方,手执木棍敲着那几个熟悉的铜钵。
“咚——咚——咚——”
不知道斐慈是又做噩梦了,还是被今日在琼泉宫发生的事情而困扰,总之无妄躲在一旁,心想万事都等丹枫为斐慈奏完钵音再说。
那钵音似涟漪般在无妄心头荡漾开来,嗡鸣声像一块上好的丝绸轻轻拂过耳垂,待余韵散去,无妄只觉得自己的忧虑似乎被带走了一大半。他正要走上前开口,可丹枫从木匣中取出一幅画卷展开,在一旁的西岑则咬了一口苹果,兴奋问道:“殿下,这叶夫人给的太子妃像,该如何处理?”
“什么太子妃,八字还没一撇!”斐慈本已被钵音安抚的神色再度掀起风起云涌,他拔剑往丹枫手边一刺,直接将那画像劈了个粉碎。
无妄被斐慈眼底的阴鸷吓得僵在原地,虽然以往听说过斐慈凶狠,可无妄甚少见过那样的斐慈,还以为丹枫和夕岚只是欺骗自己。如今见到,无妄只觉斐慈果真是人中龙凤,血脉中的冷漠和霸气是根深蒂固在他骨子里的。
“那女子缺了一截手指,剑也握不稳,日后要怎么做凌霄的皇后?”斐慈拂袖望向一望无际的竹林,背影比黑夜更为幽暗。
丹枫将画像碎片拾起,喃喃道:“现在皇后娘娘和叶夫人难得统一口径,希望殿下和那司徒叶辉文的三小姐叶蕙心结为连理。她是叶夫人那边的人,叶夫人自然想让她做太子妃,这样她就能进一步控制凌霄。”
西岑在一旁捏着下巴说道:“可叶小姐当年也是为了给陛下挡下刺客偷袭,这才弄断了手指,若是殿下拒绝赐婚,陛下那边应该会雷霆大怒吧……”
听到西岑的话,斐慈猛地转过身来一掌拍在金丝楠木桌上,怒道:“父皇亏欠母妃一条命,如今本王为何要娶他的恩人替他报恩?他算什么???!”木桌应声而裂,桌腿断得歪七扭八。
一众近卫和近侍被斐慈的暴怒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全都好声求饶道:“殿下息怒!!殿下……”
斐慈满面通红怒斥道:“总之……本王不可能娶一个身有残疾的女子做太子妃!!!”
听到斐慈的话,双目失明的无妄悲从中来,自卑得只觉得就连这观风馆和濯玉堂都是自己不得染指的地方,他想赶紧离开这片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可慌忙之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下,他不敢动弹,害怕弄出声响,只能抱着柱子静静等候,希望待会能刮起一阵大风,掩护自己离开。
西岑跪在地上,抬头担忧道:“殿下三思!那女子虽少了一根指头,可容貌也称得上美丽绝伦,听闻她聪敏伶俐,虽不能舞剑,可弹琴作诗样样精通,殿下要么考虑考虑?西岑实在不愿见到殿下你和陛下再生间隙……”
斐慈拿起一个茶壶,本想砸向西岑,他极力忍抑后,将手放下,挥了挥:“本王早已心有所属,你们都退下吧。明早随本王去赵上将军那儿一趟。”
丹枫朝西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切勿冲动,还是尽快离开较好。西岑虽功夫了得,甚高于丹枫,可坏在脑子不好使,说话大大咧咧,所以混到现在官职还低于丹枫。西岑瘪了瘪嘴,挪着碎步快速离开。西岑没退几步,无意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他一回过头,发现竟是无妄的脚!
西岑扶着无妄上下打量,着急道:“啊呀!无妄少侠!西岑真是笨得可以,怎会踩到你?你疼不疼?”
听到无妄也在,斐慈先是心头一惊,随后满脸的怒色登时改为和气,赶紧笑脸相迎过去。斐慈的声音慢慢地、轻轻地,似乎是故意想让无妄误以为之前那暴怒的男子并非斐慈本人,“无妄,我以为你睡了,所以没有喊你过来。你过来找我什么事?”
无妄的脸红了红,颇不自然地张开口。他本想问斐慈今日在琼泉宫和皇后娘娘、叶夫人聊了些什么,可又想到斐慈刚刚正为太子妃一事暴怒不止,如今若是再问,不是自讨没趣么?他愣在原地,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我来找你是因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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