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季岚忍着疼拔出箭矢,疼痛伴着狂风,让季岚更加清醒,却也让他感觉浑身发冷。胡乱撕了衣角绑在肩膀,勉强盖住伤口。

季岚仔细观察了一番,最终无奈得出结论,除了跳下去别无选择。

“你们别过来!”季岚握着箭矢,披头散发的一边大叫一边胡乱挥舞像是被吓坏了一样。趁机拽下一个黑衣人的面巾,虽然夜色深沉,但季岚还是看清了他的样貌,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是你。”电光火石之间,季岚想到了什么。

那人皱眉,准备上前两步抓住季岚,便见季岚踏上了松动的石块,直直从崖边跌落下去。

众人大惊,立刻去捞季岚,却也无济于事。

夜色黑沉,谁也不知道这山有多高。

黑衣人们也不敢拿命去试,只能捡了季岚的头冠当做信物回禀给自家主子。

季岚下坠的同时,箭矢被季岚用力卡进石缝里没等季岚松口气,下一刻手上一松,木质箭杆断裂,季岚没有防备,只好双手抱头,准备听天由命。

大概是季岚当真命不该绝,山崖下并非陡峭岩壁而是大片的土坡。季岚抱头骨碌骨碌滚到了山脚……

“废物,你不是亲口跟我保证能杀了他吗?”领头的黑衣人跪在地上,额间有一丝血痕,面前还有一盏破碎的茶盏。

“王爷莫急,太子殿下从那么高的山上掉下去,就算不死也是个残废,再如何他也活不了。”黑衣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对方。

那人闻言冷笑一声:“你跟在他身边那么久,哪次危险他都能绝处逢生,不是有人帮他解围,就是恰好避开。我多年的筹谋就没有成功过的。”

“他倒当真是真龙天子,有神仙护体。”上首之人把玩着茶杯,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忽得起身,缓步走过去。

微微俯下身,掐住对方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就连你这枚棋子,都是本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彻底信任你。可如今你亲手毁了这条路。”

黑衣人额间冒出细密冷汗:“属下知错……”

“你确实该知错,居然大意让自己暴露在他面前。”手指越发用力,直到对方露出吃痛的神情,那人才满意的收回手,怀里掏出帕巾,擦了擦手,扔到黑衣人的脸上,“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衣人称是,攥着帕巾就要离开。

“等会儿……”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次要再有如此鲁莽之举,我会直接杀了你。”

“属下知道了。”黑衣人回答的笃定,轻轻掩上房门离开。

“殿下,为何不直接杀了他?太子见过他的脸,他这枚棋子就废掉了。”另一心腹从房梁上跳下,手里还拿着弓弩。

对方背对着心腹,手指摩挲着手上的玉戒,并不言语。

“殿下,咱们筹谋了这么多年,您可不要因为一时善念全都断送了。”

“本王知道,不会出事的。”摆了摆手,让心腹离开了房间。

发生了昨晚的事,众大臣都是人心惶惶,纷纷告假不敢上朝,只有内阁几位忠实的保皇派,因为担忧太子,私下到了摄政王府拜会。

摄政王环视一圈,见众人张口闭口就是太子殿下,轻轻皱眉,不紧不慢地开口:“几位阁老还请稍安勿躁。实话与几位说,殿下确实已不在京城。”

众人立刻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再说不出话来。

半晌,林樟站了出来:“摄政王您怎能让太子殿下就这么离开京城?”

阁老也纷纷回过神来,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太子年龄还小,怎能让他独自出京。

摄政王转着手里的茶杯,等阁老们情绪平复下来这才道:“我让殿下出京并非莽撞之举,而是如今的京城可不如外界平安。”

一位阁老想要反驳,摄政王去不紧不慢地挡了回去:“若是平安,岚岚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见追杀?”

阁老哑然,却还是想稍稍辩驳一下,还未张口,门外就有人闯了进来。

“王,王爷!”追星急急忙忙跑过来,“殿下,殿下不见了!”

“什么!”众位阁老豁然起身。

摄政王起身:“莫要着急,细细道来。”

“少主,你说这个乞丐什么时候能醒啊?”林瑶坐在桌边磕着瓜子,对身旁的男子问道,“昨晚他滚到咱们车下,可是把我哥吓了一跳呢,差点连马都惊着了。”

“他失血过多,要醒过来估计还需要几天的时间。”赵鸿从吹了吹手里的茶水,慢悠悠道:“咱们先在这里住几天。”

“少主你不会真要管这乞丐吧!”林瑶皱眉,“昨晚我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您也看见了,他肩膀上的伤分明就是……”

赵鸿轻飘飘看了林瑶一眼,见林瑶住了嘴,才开口道:“我自然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不过谁让你主子我有一副菩萨心肠呢。”

林瑶撇嘴,一脸无语的看着赵鸿,心里也知道自家主子是铁了心要管这件事,只能长叹一声:“是是是,少主有一副菩萨心肠。哎,少主您天天这么乐善好施,怎么没见您修成正果化作神仙呢?”

赵鸿一巴掌打在林瑶的脑袋上:“有你这么跟主家说话的吗?还不快配药去。”

“知道了。”林瑶撇撇嘴,揉了揉后脑勺,出了房门。

“少主,水打来了。”又一道男声从门口响起。

“进来吧。”赵鸿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季岚包扎好的额头。

林瑜端着水盆进来就看到自家主子在戳伤者的伤口,顿了顿:“少主,我来给这个额……公子擦擦脸。”

“我来。”赵鸿把林瑜招呼过来,拿了搭在林瑜手臂上的布巾,用水浸湿后轻轻擦拭,脸上手上的土都被赵鸿一一擦净。

“不愧是我一眼就看中的人。”赵鸿满意的点点头,昨晚趁着月色,赵鸿只来得及看清季岚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眸,对方便晕了过去。

林瑜低着头,心道:少主自小就爱美人,身边跟着的丫头侍卫都是容貌出众的,只是单单凭借外貌便救下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还是头一回。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换盆水给我洗漱。”赵鸿挑眉。

林瑜点头,又退了出去。

赵鸿左看右看,对季岚的容貌满意的不行,不住赞叹:“冰肌玉骨,唇红齿白。真是可爱。”

手指划过季岚的脸颊,又摸又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采花贼……

“我知道了,让临霜和临霄他两人现在就去找,莫要声张。”摄政王挥挥手让追星离开了房间。

“这可怎么是好,若是找不到殿下,我们该怎么对先帝交代啊。”李阁老年龄最大,不免有些哀叹。

林樟看向摄政王:“其余的还都是小事,若是让其他人知道殿下失踪,只怕要出事啊。”

摄政王点点头,转身拿了一份奏折:“这是江南呈上来的奏折。”

“今年南方多雨水,已经淹了好几个镇子。”林樟略看了一遍合上奏折的时候就明白了摄政王的意思。

摄政王点头:“殿下已经十五,是时候外放他做些功绩回来。”

“我明白了,明日早朝,我会着重提及此事。”李阁老点头。

几位阁老心事重重的走了,林樟却还没离开。

“你怎么还不走?”摄政王起身,揉了揉酸痛的后腰。

“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林樟皱眉。

摄政王笑着摆手:“那些事总要有人做。”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你的?”林樟起身,面色不是很好。

摄政王无所谓道:“哦?好像是说过我插手太过,不敬殿下来着。”

“季韫!”林樟拍案,“你是不是觉得这话很好听啊?!你就不怕季岚他……”

“他不会。”季韫看向林樟,笃定道,“我教出来的孩子,绝对不会。”

林樟沉默半晌:“你好好休息,今日的奏折我替你批。”

“那可太好了。”季韫笑了笑,“我回去补觉了。”

说罢,季韫打着哈欠往后院走去。

季岚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人在对自己动手动脚,让他好不自在,皱起眉头拼了命想要睁眼。

眼前一片雪白,季岚睁眼,适应了一会儿才重新聚焦,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季岚也看清了一直盯着自己的人。

“你……”季岚动了动身体,想要起身,却被赵鸿立刻按在床上。

“别动,千万别动,你昏睡了三天体力不支再加上刚上的伤药,你一动,就白包扎了。”赵鸿见季岚醒了过来,立刻眉开眼笑。

季岚被他过分殷勤的笑容吓到,几乎是下意识垂头遮挡住眼里的不解和警惕,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内心的想法,想了想露出一个笑容。

“真是多谢公子,费心为我包扎了。还……未请教公子姓名。”季岚抬头看向赵鸿。

季岚看见赵鸿的眼睛亮了亮,季岚神色不变,内心却不解:这人……好生奇怪。

“我叫赵鸿表字仲誉,你叫什么啊?”赵鸿笑眯眯地问。

季岚垂眸思考,头脑胀痛,脑海里白茫茫一片,这才惊觉,自己好似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我叫舒岁表字子风……”季岚努力回想,才从一段段破碎的回忆里找到一人对自己的称呼。

赵鸿点头又道:“你今年几岁了?可有父母双亲?我也好派人去找你的家人。”

季岚皱眉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年岁几何,却想起来自己早逝的母后、父皇和一直将自己带大的叔父。在赵鸿的询问里季岚想起了自己身份。只是自己如何出的宫,又如何满身狼狈被人救起,自己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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