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甚是低调,昨日进驿站后便坐在角落,旁人说甚么也不参与,大家几乎已经忽略了他俩。
此时众人看过去,才发现这二人容貌不俗、气质出众。
尤其是青衣郎君,虽衣着低调,但生得龙眉凤目、英姿勃发,举手投足尽显贵气。
是以众人第一时间竟并未怀疑他,只是安静地看着。
青衣郎君则在看着江听澜。
江听澜戴着惟帽,只隐约能看到一点点轮廓。
“娘子如何得知刘彪的尸体在这里?”青衣郎君朝旁边挪了点位置,问道。
“我说了是猜的呀。”江听澜反问,“郎君的意思,是刘彪的尸体真在你脚下?”
“我不知。”青衣郎君并不急,“是娘子说的。”
江听澜扭头看了李月一眼,李月回过神来,叫驿丞安排人往下挖。
昨天大雨,菜地本就泥泞不堪,看不出丝毫异样。
两个驿卒一边挖地,一边怀疑。
谁杀了人,把尸体埋在这么明显的位置?
然而不多时,一个驿卒便惊叫着跳开:“啊!”
刚才他一铲子下去,挖出了一片衣角。
下面真的埋着人!
所有人全围了过来。
驿丞急得自己接过铲子往下刨。
围观众人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看着尸体一点点露出真面目——还真是刘彪!
“这位娘子神了呀,这都能猜到?”
“莫不是仙女下凡?”
“也可能是死者托梦。”
“说不定她才是凶手。”
“……”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说甚么的都有。
瘦猴嘴里喊着“大哥”,整个人都傻了。
黑痣则对江听澜道:“你刚才说,如果是你,会先杀我大哥。现在大哥的尸体,也是你指出来的。我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拿命来吧,你这个杀人凶手!”
他话还没说完,便拔刀砍过来。
然而阿胡和安娘早有防备,比他还先动。
姐弟俩配合,一招就夺了他的刀,阿胡还顺势往他背上一按,压得人直接跪倒在江听澜面前。
“我要不那么说,怎么引你露出破绽啊?”江听澜笑吟吟地道,“是吧,薛三?”
薛三震惊不已:“你是谁?怎么认得我?”
江听澜却又不理他了,转头对其他人道:“尸体的位置确实是我猜的,但也不是瞎猜。我天生嗅觉比较灵敏,来的时候就闻到了菜地方向有血腥味。刚才王树提到刘彪已死……”
瘦猴听她报出自己的名字,惊恐不已:“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江听澜也不理他:“当时薛三就脸色大变,下意识看了眼菜地。见那边有人后,他汗都出来了。之后更是几次想往菜地方向看,又强行忍住。他没意识到,欲盖弥彰反而更引人怀疑。”
薛三额头滴了一滴汗下来。
这次大家都看清楚了。
薛三咬咬牙,强作镇定:“这些算甚么证据?”
“我也没说这些就是证据啊。”江听澜轻笑一声,“要证据还不简单?”
她走向刘彪的尸体,蹲下身来,也不避讳,掏出张手帕将尸体表面的浮土清理干净。
其余人看得目瞪口呆。
便是那位刑部的李大人,尚且不敢靠近尸体多看一眼,更别提上手,这小娘子胆子也太大了!
李月倒是对江听澜越发敬佩,也努力克服心底的不适,走近一些,站在江听澜身边。
“各位请看,刘彪死前的表情,比谢海生还要惊讶。”江听澜指着刘彪的脸道,“凶手是谁,才会让他如此惊讶?”
刘彪刚死不久,脸上也无狰狞伤口,并不太吓人,不少人闻言也凑上来看了看。
“还真是,看得出死前很震惊。”
“那就只能是‘自己人’了。”
“……”
所有人都看向薛三和王树。
王树还没从一连串的变故中回过神来,薛三脸色难看到极点:“这就算证据?”
“别急呀,这个不服我们就看下一个,不会让你跑掉的。”江听澜又将刘彪胸前伤口处的泥土清理干净,“你看,伤口非常清晰,宽约寸许,和你们兄弟三人的佩刀完美相符呢。”
薛三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江听澜又抢着道:“如今在这驿站里的人,带刀的并不多,有三位带的是仪刀,一位带障刀,只有你们三位带横刀。”
她这话一出,不管带没带刀都四处张望,然后发现她说的完全正确,不由心生敬佩。
这小娘子来的最晚,了解的信息却最多,观察能力着实厉害。
“如果你还想狡辩,说或许有人将刀藏起来了,那下面这个证据,你应该没话可说了……”江听澜已经清理到尸体的手部,此时顺势将右手抬起来,“诸位请看,刘彪的指甲里有少许血肉,说明他死前抓过凶手……”
话还没说完,薛三忽然掉头就跑。
青衣郎君在旁边站了半晌,这会儿听到江听澜的话,正朝这边走过来。
薛三看他一直离众人远远的,以为他不会多管闲事,跑的就是他的方向,这下直接撞到他身上。
黑衣郎君眼疾手快,一把将薛三揪过来,也朝地上一按,又顺手扯开他的衣服。
这一连串动作在眨眼间完成,薛三本就撞得头晕眼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重新跪在了地上。
而他露出的锁骨处,果真有一道明显的抓痕。
伤口处还微有些渗血,显然是新伤。
“你还有甚么话说?”李月飞快拔出宝剑,架在薛三脖子上问道。
薛三闭紧嘴巴,真的没话说了。
李月更生气:“为甚么要杀人?春花娘子哪里去了?”
薛三依然不答。
李月怒道:“那我就带你回刑部……”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砰”一声巨响。
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回头。
却见一群官兵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为首男子穿绯色官衣,容貌端正,年纪甚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他一进门就大声道:“听说驿站出了命案?尸体在哪里?”
李月下意识就要回答,江听澜却忽然将她往后一拉,同时自己往前走了两步,两人错身的瞬间,她听到江听澜小声说了句:“躲好,别出声。”
大庭广众怎么躲好?为甚么不能出声?
李月心里疑惑,但她现在对江听澜甚是佩服,也没时间多思考,还是遵从她的意思,又往后挪了挪。
大家都在关注新来的郎君,倒是没人关注她。
“请问郎君是何人?为何会知道驿站出了命案?”江听澜此时走到了距离绯衣官员面前,朗声问道。
“娘子,这位是大理寺少卿,不得无礼。”驿丞一见到来人就往门口赶,只可惜他离得远,这会儿还没到。他对江听澜印象不错,故而出声提示。
江听澜“哦”了一声,又问了一遍:“请问崔少卿,为何会知道驿站出了命案?是何人报案?”
崔琰景眯了眯眼:“大理寺少卿有两人,你既不认得我,又怎知我姓崔?”
“大理寺少卿虽有两人,但如此年轻的只有一人,这不难猜。”江听澜道。
驿丞这时候已经到了,急急道:“大人,大安驿站昨晚确实发生了一起命案,幸亏这位娘子观察入微,如今已经破案了。”
崔琰景面无表情:“如何破的案?”
驿丞急忙将经过大概说了一遍,语气中充满了对江听澜的赞许。
崔琰景听完后,盯着江听澜看了一会儿,才道:“娘子聪慧,胆子也大,着实与别的女子不一样。不知道娘子贵姓?来自哪里?”
“我姓江。”江听澜道,“来自清水县。”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
“姓江,来自清水县,莫非是江家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嫡长女?”
“看来这江听澜还真有点本事,难怪能抢了江三娘子的太子妃之位。”
“跟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呢。”
“……”
相比激动的众人,崔琰景看起来相当平静,好像早知道她的身份:“你是江听澜?”
江听澜:“是。”
崔琰景:“摘下惟帽看看。”
听出他言语不善,安娘跟阿胡姐弟俩都摸向腰间的武器,凝神戒备。
江听澜冲他俩摆摆手,道:“我可以摘,但崔少卿是不是该给个理由?”
崔琰景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候,吹来一阵风,扬起江听澜的惟帽,露出半张脸。
“来人,拿下!”崔琰景面色一沉,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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