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随了。”杜越呵呵一笑,听到他父皇名讳时脸上滑过一阵极快极隐的嘲笑,伸手,他阔达摇摆,“请太子殿□□谅,我杜某人意在江湖自由自在,不愿屈居高堂受人约束,只是日后殿下和宰相府再有需要,我杜某人一定出现便是,殿下,杜某告辞了,您多多保重!”
杜越人如其号,疯疯癫癫的来,又这样疯疯癫癫的离开。
“神医再见。”
白予镇目送他消失在大河上,身边自然也有封成驭昂首挺胸的站着。望着杜越一身青袍飘然离开的潇洒身影,回想起天险山的一切,两人心中都不由得增添了一些感叹,封成驭身为主子不开口,白予镇当然不敢随便说话。但他偏偏开口了,“真好……”
白予镇转头,纳闷:“殿下指什么?”
封成驭没有回头看他,但飘飘然的眼神却一直望着身前苍茫的高山和流不尽的清水,“这样快意潇洒的生活真好。”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是啊,像杜神医这样的江湖中人快意恩仇自由自在,是挺好的,但他们一个是朝堂太子,一个是宰相公子,怎么可能这样。白予镇老实直白的击碎他的梦,“这样的生活好是好,可是于微臣和殿下而言是很不现实的。”
“努力去追求也不可能么?”向来通透豁达的人,现在竟也有些天真。“人的一生该怎么活不是攥在自己手中?”
白予镇失笑,脸都红了,“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咱们不都是生不由己么,咱们身上都背负着自己与生俱来的责任,这是殿下昔日教微臣的啊,殿下忘了么?责任未尽,身份未除,怎么可能做到像杜神医一样潇洒江湖酣畅淋漓。”
“你说的是,经历天险山这一劫本宫上进求胜的心倒退了许多。”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封成驭心底黯然,也不愿意再和他说这话。“到了朝廷还不知道又是一番什么新样子,本宫失踪这么久,人心冷暖,朝堂变故,予镇,日后你若是有新的打算本宫也会理解你。”
“殿下这说的什么,臣自幼追随殿下,臣整个白家也是如此,臣这辈子还能有什么新打算。”白予镇委屈了,捏着手里的剑只差没能摸了自己脖子向殿下表明忠心。“殿下放心,此生无论沉浮,臣白予镇都是殿下手里的剑、身上的盾!”
他的誓言总是说的这么简单又这么让人动心,封成驭本就爱他,如今听了这话,心里怎能不心潮起伏呢。他垂下头,眼帘扑朔的呢喃,“你是要做本宫的铠甲,本宫懂得,但本宫却只想当你的软肋,这一点……你永远都不懂。”
河面的风太大了,他的声音又小,气息又弱,白予镇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殿下说什么?”
封成驭面色转正,好像方才那个真情流露的人根本不是他似得,扯扯嘴角,他端然苦笑,“没什么,走吧,咱们回宫。”
白予镇哦了一声,立刻投入到认真的护送东宫仪驾回朝的旅途中去,守着太子的车马,从水路转陆路,他一马当先浩浩荡荡向京城赶去,约莫两日后,他们才从京郊进城,白予镇已经两年没出现在皇城了,如今见到皇城的一切,他不禁感叹万千起来。
“殿下,你看这里变化好大,才两年而已,京城的铺子好像更豪华更热闹了——”
他开心的护着殿下的马车展望京城熟悉的一切,封成驭听到他的声音也轻轻撩起帘子,露出一张端正白皙的脸,世间再大的繁华他都看够了,所以现在看了眼京城的风景并不能十分吸引他,他笑微微望着的一直都是白予镇那张高兴的脸。
“十七的人了,怎么过了两年反而越发像个孩子。”
这世间也唯有他才能用这样宠溺的语气训他吧,白予镇打小就是在太子宠溺的语气里长大的,所以如今听他训他,他也不生气,反而抓住马缰露出一贯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的羞涩影子,嘿嘿两声,“因为刚回来,臣太激动了,对不起殿下,臣这就注意……”
却不知在这个时候,一道嫣红的身影突然驾着高头大马从对面的弯道笔直朝队伍奔来。
这里是太子的仪驾,就是宰相也不敢这样横冲直撞。
“驾——驾——”
白予镇见了大惊,顾不得安抚殿下就驾马挡在他前方斥她:“什么人 ,东宫仪驾在此,还不减速让开!”
对方好像是一位年轻标致的女子,长的倒是挺漂亮的,但是白予镇却完全不认识她,抽出宝剑一脸冷酷的横在前头,手下的侍卫士兵早就将四周牢牢护了起来。荣如纯望着完全把自己忘记的男人,心里一恼,猛的一跺脚一扬鞭也不说什么,反而转头就离开了。
“莫不是疯了吧!”谁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是在拿太子的威仪在开玩笑?
白予镇驾马回到封成驭身边,封成驭的眼神却一直跟在荣如纯离开的背影上,白予镇不认识她,他可认识。
他的面色很冷很冷。
白予镇苦笑告他:“殿下,算了吧,看刚才那女子年纪也小,许是骑马避之不及,所以才冲撞了殿下。”
封成驭抬起冷盯他半晌,直直呛他,“呵,你倒知道怜香惜玉!”
刷一下放下帘子,只留给白予镇一张温怒不悦的脸还印在他脑中,白予镇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自己又怎么了,咋太子殿下又不高兴了,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他当然感叹伴君如伴虎,可他也不沮丧,照旧忠心耿耿的护着仪驾驶向东宫。
回到东宫,还没进去,皇帝和众大臣的人马就把整个东宫安排的满满当当。
“殿下,皇上和大臣们都来了——”
白予镇当然正色将自家主子迎下来,只一眼他就明白东宫里的一切。
“许是皇上太过想念殿下,所以带着大家都来接殿下。”
“本宫知道,走,进去吧。”
一别两年,生死不明,说不想念自家的父皇也是假的,任封成驭是多么冷静自持的人,此刻在春暖花开时节见到自己父皇的影子,他也心里难受非常想念,于是这一上午,他便在封赢煦的各种问候和心疼安慰里度过。
太子回宫,举朝欢腾,原本以为太子死了而纷纷投靠了荣家与三皇子的那伙人便慌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大将军府,等到一个月后前来拜见问候太子的热潮过去,白予镇才有时间和封成驭说:“殿下,荣大将军到现在都没带人来向您请安,这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好歹殿下是一国储君。”
封成驭从回来第二日就又被父皇安排学习辅国,封赢煦虽然宠爱新上位的荣皇后,但还是看重他,所以他听了白予镇的话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脸上还是很不以为意的语气疲倦的自嘲。
“很正常,三皇弟如今在南疆战功赫赫,每过一月就有战功传到京城,南疆几十万大军这两年恐怕早已经唯他马首是瞻了,荣家本就占了我封朝一小半兵力,现在有个三皇弟与他加威,三皇弟又是如今皇后收养的皇子,也算得上是嫡子了,本宫这个先皇后所出的太子地位也高贵不到哪里去,若是他们真的有心图谋什么,本宫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怎么可能,殿下不能这么想!”
白予镇根本不服三皇子,特别是听自己弟弟说他这几年老是胁迫弟弟要和他联亲,他心里更是恼火。
“太子就是太子,您有自己多年来在朝中积累的势力,又有我宰相府的扶持,朝中还有一大批老臣是认可您的,您千万不能妄自菲薄。三皇子纵有野心,可皇上心里不偏向他,他又能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封成驭闻言苦笑,讽他太过天真。“本宫若没记错,你自己和荣家二房将军的女儿都有亲事在身,还需要说别人?”
“殿下,”白予镇听到这里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心脏砰砰跳的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它,“您知道的,那是当年爷爷想的主意,说什么爷爷年纪大了怕自己熬不过去,所以才给臣定了这门亲事,可是后来咱们到了天险山,爷爷一病不起,这门亲事父亲其实和我去退了的,只是这荣小姐说什么也不干,臣也没有法子,这都两年了,臣早就不在乎这门亲事,可这荣小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固执……”
“本宫怎么听说前两日那荣小姐派人去找过你。”封成驭心里难受,但脸上却装作继续不动声色。“你也说现在两年过去了,你要娶亲本宫也不耽误你,毕竟你已经十七岁了,就是本宫也已经快要弱冠,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予镇,这样残忍的道理本宫养在皇家比谁都懂。”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臣只是娶妻生子而已,殿下为何说的好像咱们就要永别一样!”
白予镇完全不能忍,心里也如刀子在割。
“殿下是世间最好的主子,臣知道这一生不会再有哪位主子能比殿下这样用心待人了,所以就算日后殿下娶了太子妃和侍妾们,臣也还是不会对殿下起二心的。”
“你懂什么,要本宫看着你亲眼和别的女子在一起,还生下几个孩子,和和乐乐满堂子孙,你倒不如离本宫远远的!”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封成驭先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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