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攒动间,溪川肩膀上搭着的手忽然一松,她偏头看去,竟是有人将溪老汉撞到在地,一时半会儿卧在地上攀不起来。
她急忙上前一步去扶,却不料被蛮力生生撞到一边,她忿而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挑衅神情。
那太子的侍卫竟撞倒了她的养父。
溪川屏息将心中怒气压下去,俯首好言相说:“这位大人,不知家父缘何惹恼了您,草民在这里说声抱歉,还请您高抬贵手,放家父一马。”
“是吗?”那人拉长语调继续摆架子,“可他冲撞了当今贵人,难道不该罚?”
溪川三人躲在贡院外最偏的角落里,连太子面儿都见不着,怎会冲撞,此人就是强词夺理,仗势欺人。
溪川急忙将头俯下更低,求饶道:“家父第一次进县,有些规矩不懂,还请太子殿下饶恕。”
即是太子殿下的人,那便理应有太子殿下管教。
但……
溪川微抬首望去,之间一片鹅黄衣角挪动在侍卫磊起的人墙之后,像是卯足力气想要过来却不得空隙。
那人好似完全没理会溪川话里意思般伸腿一蹬,溪川登时眼前天旋地转,后脊一痛,整个人飞了出去,心窝处火辣辣地烧灼。
周遭人立刻洇开一圈空地来,好似见了何哄睡蒙谁,虽有怨气,但无人敢拦。
那人上前来,居高临下蔑视着她,右脚随即一抬便碾上了溪川用来写字的右手。
“太子殿下好心发放及第糕,你们却躲那么远,可真是辜负太子殿下好一番心意啊。”
溪川半撑着身子,额头处冷汗直流,光是这一句话的功夫,她便已经感觉到整只右手宛如烙铁,痛痒煎熬,若是再叫这人踩下去,自己这只手不断也得是个残废。
她深吸一口气,将思绪从右手处挪开,思考一瞬,有了法子。
她装作害怕嗫喏着开口道:“大人,太子殿下功德无量,所有考生定是都对太子心生向往,您看这么多考生聚在此处,我是衣服也挤破了也没挤到前头啊大人。”
那人上下打量一番,见溪川身上衣服破败,看起来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既然是考生啊。”
侍卫脚下募地用力,溪川只听清脆一声响,想来应当是手指骨节已被磨的错位扭筋,她咬牙卯力许久,才算是没痛呼出声。
一旁二老没她这般淡定,踉跄着爬上前去抱住那侍卫的大腿,苦苦求饶,那人却是生了副脏心烂肺,丝毫不见动容。
“是啊,我是考生。”溪川顺着话头说道,“所以我考前冲着孔圣人发誓的,绝不撒谎,谦虚谨慎,诚信备考。”
“呵,孔圣人!我还李圣人,你阴阳谁呢!”
眼前明黄色衣角轻拂过,在那人又要猛力一踩时将人拦住,溪川松下一口气,将二老搀扶起来规规矩矩跪好等候太子发话。
怎料那衣衫踌躇在前,却没有声音传来,溪川心急如焚,事实就如此光明正大摆在眼前,难道一个太子吱声还要看手下人的脸色吗!
溪川按照原计划不动声色从袖口中伸出一截竹篾来,往衣领上涂抹一番,随后抬头。
那太子竟攀住侍卫衣角轻声言语着什么,而那侍卫却浑然不在意,低头把玩手中长剑。
溪川纳罕,短短几年未见,太子殿下竟已然窝囊到这种程度!
溪川仰起头来略有冒犯地盯住眼前之人,领口处募地被攥紧,双膝腾空而起悬在地面之上,摇摇欲坠,溪川内心一喜,这正如她期盼。
星斗大的唾沫星子洋洋洒洒,那侍卫竟是将对太子的不满全骂给了她听,一时间周遭无人敢言声,不少人将抢到的及第糕暗戳戳放回篮子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太子却顾不得尴尬,而是急吼吼跑到溪川面前,伸手想要搬开攥紧溪川衣领的手,却被侍卫一把拂开,连连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太子殿下的好意草民心领,只是大人心里郁气难抒,若不让发泄出来,草民脸上怕就不只是下雨了。”
那人一听,伸手将溪川甩飞,拔刀便要当街见血,下一秒却歪歪倒倒斜在地上,一副累虚脱了的样子。
身后侍卫急匆匆上前来两个将人扶起,竟是眼睛都疲到睁不开了。
那竹篾上涂抹的是她从山中采来草药碾的汁液,若无提前服下解药,一沾则倒。本来是打算等会给两个老人防身用的,谁料竟在此时有了用武之地。
溪川见人晕倒果断转头,朝向贡院里陈列孔子像的地方连瞌三个响头。
“考生真的从未撒谎,还请孔圣人明鉴啊!”
那侍卫撑起身子来想要再骂,溪川急忙跪下继续呼喊:“考生只为考学,从未撒谎,也从未对贵人不敬,还请圣人做主啊!”
连喊三声,那侍卫彻底晕过去不能动弹了。
四周考生以及民众一见,纷纷奇了。
一时间竟无人再敢拦。
更有甚者也照猫画虎跪下来朝圣人喊话,说的却全是与己无关的映射。
太子心下送了一口气,转头让剩下的人把晕倒的侍卫拖走,叹息一声,就要赶忙上前扶起溪川。
怎奈他往前行进一步,身后凶神恶煞的侍卫便急吼吼瞪来十几双眼睛,鼻孔喷出气来,看的溪川咽了一下口水,手脚并用爬起来:“多谢殿下关心。”
商沉木还是想跑过来动作关心一下,身后一行侍卫腰间长刀银光发亮,祭出一个头。
溪川:“......”
太子能管好自己手下就是对她最大的善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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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流年错,十几寒窗空余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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